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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6章:藐乎一心,大不盈掬


  “胡说!“朱瞻基冷声喝道。

  这一声冷喝让金英吓了一大跳,不及多想,双腿一跪,哆嗦着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断不该忘了祖宗规矩,议论朝廷官员!请陛下责罚?“

  有了先前的教训,金英可不敢在胡言乱语。

  朱瞻基骂了一阵,忽的想起什么,道:“张楷那厮这次写了什么?”

  金英忙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几张折叠好的纸张递了过去,朱瞻基摆了摆手道:“朕不看了,你念给朕听吧……?”

  金英面露为难之色,识字不多一直是他致命的缺点,这些年虽也想去学习学习,无奈终究是抹不开脸面,再者,从陈芜走后,他就担负着照顾皇帝的重则,每日光是从内阁接送奏折,就足以让他忙的,更别说还掌古今书籍、名画、册叶、手卷、笔、砚、墨、绫纱、绢布、纸剖,各有库贮之。选监工之老成勤敏者掌其锁钥这些琐事,他年事已高,每日忙完这些事情,还得看看皇帝有什么吩咐没有,若有还得加班加点的去完成,一把老骨头忙成了这样,纵有心去学习,也抽不出功夫来,所以做了这么多的司礼监太监首领,文化水平并没有提高多少,诵读奏折,诗词歌赋仍有些错误,甚至在皇帝面前,还多了几分畏惧。

  君臣二人相伴多年,彼此的心思多少还能知道些,朱瞻基处理了半日的公务,又练了大半日的《赤壁赋》,也有些乏了,着实不想自己去看那几页纸张,想了想道:“让王振进来吧?”

  金英面上有些难看,皇帝虽没说,但这比说了还难受,王振这些年仗着识文断字,在宫中地位一日高过一日,大小太见了他,多以“王先生”相称,虽说王振对自己态度还不错,但他看得出,这是做给自己看的,背后指不定如何看不起自己,他虽知晓,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既是太子跟前的人,皇帝笔墨丹青又离不开他呢?应了声便拖着步伐去了。

  不多时王振便走了进来,这些年他很善于利用自己的学识,想当初他羞愧自己的读书不成,不能以诗词文章名动天下,如今的他正是巧妙的利用着当初感到羞愧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的获取他想要的东西,他如今只是一个侍奉太子的属官,但他相信只要他经营好,属于他时代一定回来,皇帝虽宠幸金英,但他毕竟是来了,迟早有退去的一天,而自己还年轻,还能等,就有机会。

  “念念吧?”朱瞻基斜靠着身子,淡淡的丢出了一句,便闭上了双眼。

  王振毕恭毕敬的应了声,迅速的将手中的几页纸张开,微微沉吟了下,大声诵道:“吾自读书识字以来,见古之享大名膺厚实者,心窃异之。欲究其致此之由,渺不可得:求之六经群史,茫然也;求之诸子百家,茫然也;以为古人必有不传之秘,特吾人赋性愚鲁,莫之能识耳。穷索冥搜,忘寝与食,如是者有年。偶阅《三国志》,而始恍然大悟曰:得之矣,得之矣,古之成大事者,不外面厚心黑而已!三国英雄,曹操其首也,曹逼天子,弑皇后,粮罄而杀主者,昼寝而杀幸姬,他如吕伯奢、孔融、杨修、董承付完辈,无不一一屠戮,宁我负人,无人负我,其心之黑亦云至矣。次于操者为刘备,备依曹操、依吕布、依袁绍、依刘表、依孙权,东窜西走,寄人篱下,恬不知耻,而稗史所记生平善哭之状,尚不计焉,其面之厚亦云至矣。又次则为孙权,权杀关羽,其心黑矣,而旋即讲和,权臣曹丕,其面厚矣,而旋即与绝,则优有未尽黑未尽厚者在也。

  总而言之,曹之心至黑,备之面至厚,权之面与心不厚不黑,亦厚亦黑。故曹操深于黑学者也;刘备深于厚学者也;孙权与厚黑二者,或出焉,或入焉,黑不如操,而厚亦不如备。之三子,皆英雄也,各出所学,争为雄长,天下于是乎三分。迨后,三子相继而殁,司马氏父子乘时崛起,奄有众长,巾帼之遗而能受之,孤儿寡母而忍欺之,盖受曹刘诸人孕育陶铸,而及其大成者,三分之天下,虽欲不混一于司马氏不得也。诸葛武侯天下奇才,率师北伐,志决身歼,卒不能兴复汉室,还于旧都,王佐之才,固非厚黑名家之敌哉——?“

  朱瞻基本眯着双眼,忽听得这儿,猛的做起来,细细回味了一番王振所念的话儿,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厚黑的曹操啊?好,好……?“

  王振知皇帝听得来了兴趣,不敢怠慢,等皇帝两个好字落了地,才接着念:“夫厚黑之为学也,其法至简,其效至神,小用小效,大用大效。司马得其全而兴晋,曹操刘备孙权得其偏,割据称雄,炫赫一世,至今犹津津焉乐道之不衰,则厚黑亦何负于人哉?由三代以迄于今,帝王将相,不可胜数,苟其事之有济,何一不出于此?书策具在,事实难诬。学者本吾说以求之,自有豁然贯通之妙矣。

  世之论者,动谓成败利钝,其权不操于人,而操于天。不知惟厚惟黑,为人力所能尽。吾人处世,当竭其所能尽之力,以战胜乎不可必之天。而天降祸于吾也,吾必反躬自省,吾行而未修乎,吾则改图焉,吾行而已至乎,吾则加勉焉;所造果精,彼苍自退而听命。若浅尝辄止,而归咎于厚黑之无灵,厚黑岂任受哉?天之生人也,予以面而厚即随之,予以心而黑即随之,面与心先天也,厚与黑根于先天者也。自形式观之,瑰然一面,广不数寸,藐乎一心,大不盈掬,精而察之,其厚无限,其黑无伦,举世之富贵功名宫室妻妾衣服舆马,靡不于此区区间求之自足,造物之妙,诚有不可思议者!人之智慧,有时而穷,人之精神,有时而困,惟田夫厚黑,予生俱生,阅世愈多,其功愈著。得其道者,磨之不薄,洗之不白。面可毁,心可死,而厚黑之灵,亘万古而不可灭,则知人禀于天者富,而天之爱乎人者笃矣。

  世之衰也,邪说充盈,真理汩没,下焉者,诵习《感应篇》阴骘文,沉迷不返;上焉者,狃于礼义廉耻之习,破碎吾道,弥近理而大乱真。若夫不读书不识字者,宜乎至性未漓,可与言道矣;乃所谓善男信女,又幻出城隍阎老牛头马面刀山剑树之属,以慑服之、束缚之,而至道之真,遂隐而不见矣。我有面,我自厚之;我有心,我自黑之,取之裕如,无待于外。钝根众生,身有至宝,弃而不用,薄其面而为厚所贼,白其心而为黑所欺,穷蹙终身,一筹莫展,此吾所以叹息痛恨上叩穹苍而代诉不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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