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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云苍狗


  山鹰掠过,划破长空。[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发出尖锐的唳鸣。

  那叫声凝而不散,在旷野中久久回荡,带着莫名的悲凉。

  马三爷双手抱怀,沉声道:“小兄弟,不瞒你说,你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他来回踱步,忽地笑道:“但是你如果识相,我保证给你来个痛快的,而且不会找你家人麻烦。”

  听到家人的时候,跪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叫吕阳……是……是黎明日报记者……我是来……来收集资料……拍拍……拍照片做下期……下期杂志封面……”

  “操!”

  旁边端枪的汉子大骂一声,抬腿将他踹翻在地。他毫无招架能力,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一头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地上的黄土沙石随着他的喘吸,呼哧呼哧地啃了一嘴。

  马三爷见他那恶心样,脸上不由得露出嫌弃,摆手道:“快给扶起来,再看一会我这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他指着旁边的汉子,皱眉道:“我说你们也是,好好的人让你们给祸害成这副模样,还有没有点文明了?你们是野蛮人啊?简直就是反人类!”

  “是是是,三爷说的是。”

  旁边的汉子边点头边向后退。其他几人见这小子溜的快,也不甘示弱的脚下磨蹭,尽量离马三爷远点。

  其中一个人面膛紫黑,眼白上泛着幽幽赤芒,头发卷曲如同羊毛。一双手掌青筋毕露,虽然空着手,但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摄人气势,在如此近的距离,他要是突然发难。包括马三爷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有机会活着离开。

  这种气势不是因为他长得丑,也不是因为他长得黑。而是因为他常年所生存的环境造成的,天知道他究竟和什么人为伍,他这双如鹰爪般的手掌到底扼死过多少活生生的人。

  他上前一步将地上的人扶起,还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污。

  马三爷点头称赞:“不错啊,札娃子,以后跟着我吧。”

  名叫札娃子的男人顿了顿,风干成橘子皮似的脸上猛地一抽,摇头道:“三爷,不行,我是亚兰的人。”

  札娃子的声音晦涩难懂,说着一口古怪的汉语。

  马三爷撇了下嘴,问道:“你是克什米尔过来的?”

  此地毗邻印度和巴基斯坦,而克什米尔却是个倒霉的地段,一半归印度掌控,一半归巴基斯坦管辖。

  克什米尔这个国家又是宗教敏感的典型,一些人信奉伊斯兰教,他们就帮助自己的神去打另一个神。另一帮信奉印度教,他们又帮助自己的神反抗对方的神。

  打来打去死的都是人类,两大神依然高高在上,不言不语……

  马三爷心里经常纳闷:“他妈神仙的事儿你们跟着凑啥热闹!”

  在加上印巴两国领土的不明确,半个世纪以来战火从未断过,而且还都跟中国扯皮。今天把边境往这边挪两米,明天又给推回去一米半。

  札娃子低头不语,保持沉默,却是没有回答。

  马三爷悻悻然,不再理他。

  他来到吕阳面前,慢慢蹲下,在脖子里扯出一串菩提念珠,放在手中一下一下的盘念着:“小同志,不要再固执了。和你一同来的女人在什么地方?”

  “我叫吕阳……是黎明日报的记者……”

  吕阳麻木的重复着这句话,跟之前的几十次拷问结果一模一样。

  “何苦呢!”马三爷向札娃子使了个眼色,道:“别弄死了。”

  “嗯。”

  札娃子点头,来到吕阳身旁,干硬的手掌突然戳向他的胸口,随着“咔嚓”一声,吕阳的一根肋骨便被他扭成了两断。

  要弄断一个人的肋骨并不是件难事,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找准位置,全力出手,都可以将别人的肋骨击断。但札娃子却没有握拳,也没有击打,而是凭借着五根钢爪般的手指,生生将吕阳的骨头扭成了两截!

  吕阳痛苦的弯着腰,张大的嘴巴发出冷哼声,却是没有喊出来。

  土丘后的女人紧咬牙关,滚汤的泪水在身体里沸腾,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每一个人,要将他们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深深烙进脑海中。

  “你们这些‘国’字头的,就是死脑筋,嘴里咬个屎橛子,拿麻花跟你换都不干。”马三爷看着吕阳扭曲的脸庞,心中也不免升出一丝敬佩。

  他拍了拍吕阳的肩膀,沉声道:“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保你活命。你知道的,我马三爷从来不会出尔反尔,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但是这次我为你破例,上头要你死,我保你活,只要你配合。那个女人,在什么地方?”

  吕阳被挖掉的眼窝里流出一行血泪,轻声笑道:“没用的,我的命是祖国的,让我向你们低头,想都不要想了。”

  他竟然在笑,马三爷很诧异,他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马三爷更诧异的是,抓住他到现在,足足过了三天,这三天里所有能用的手段都在他身上使了一遍,连眼睛都给挖了出来。但吕阳由始至终都在重复一句话,就是那句记者云云的屁话。

  可现在他说别的了,他不再继续重复。

  马三爷长叹一声,没有言语。因为此时此刻,吕阳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他抱了必死的决心!

  札娃子嘴角牵起古怪的笑容,一把抓过吕阳的胳膊,反手托住肘关节,用力扭了过去。

  只听“咔”的一声,吕阳的整条右臂立刻断为两截,小臂骨刺破皮肤,参差不齐的骨头茬子暴露在空气下。

  吕阳闷哼,用仅剩的一只独眼死死地盯着札娃子,沙哑的嗓音如同地狱中爬出的厉鬼:“怎么?只有这两下子?完全不够看啊!你们除了会使用暴力之外,还会什么?国家被你们搞得肮脏不堪,公平和正义被你们踩在脚下。”

  他顿了顿,然后嘿嘿笑道:“如果人人都向你们低头,向你们阿谀奉承,向你们卑躬屈膝。那么我……我心中的信仰去哪里印证?我追求的道路该如何解释?”

  听了吕阳的话,马三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将右手的佛珠交于左手,夸张着说:“小同志啊小同志,你该不会认为这个世界上的黑暗面都是由我们造成的吧?那么你同样也觉得这不公平的世道是由我们搞出来的啦?”

  他脸色一变,厉声道:“实话跟你讲,你们这次的行动,几乎接近成功。我跟在老头子身边二十余年,大大小小的阵仗见了不下百场,黑的、白的、不黑不白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接近他,但是你们办到了,你吕阳和那个女人办到了,只差一步,只要再进一步,你们就能见到他,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但是……”马三爷摊开双手,“但是这一步终究没能成功,为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吕阳苍白的脸上升起一抹潮红,他心中有无数个为什么,却没人能给他答案。他隶属于最专业的部门,每一次任务都是在绝对保密的环境中,经过极为缜密的计划之后,才得以实施。但这次却发生了意外,而且是在他无法想象的情况下,在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功亏一篑!

  马三爷看着吕阳的表现,似乎很得意,冷笑道:“因为,我们得到了消息!札娃子,埋了!”

  马三爷说完这句之后,便再不言语,转身向汽车走去,而他手里的菩提念珠也飞快地转动起来。

  如果这些小珠子可以解除罪恶,那么马三爷一定需要更多的珠子来修行……

  “我被出卖了。”

  吕阳苦笑,笑声中带着绝望,但更多的是痛苦。

  痛苦的不是身体,是灵魂。

  他忽然觉得,死亡似乎也不是很可怕。生命的另一面是什么?没人知道,因为没人去过。吕阳挑起沉重的眼皮,用仅剩的独眼仰视着那蓝得令人心颤的天空。

  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缓缓流动的云朵变幻着奇怪的鬼脸,似是在嘲笑他的愚钝,似是在敬佩他的坚持。吕阳用那独眼凝视着带有暖意的云彩,他忽而想到,年少时断了线的风筝,是否躲在这片云上面,又发生了哪些故事?可惜他永远也无法知晓了。

  白云在风中撕扯,渐渐形成一个脸庞,一个他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脸庞。

  这是他想到的最后一个人,也是“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嗯。”

  札娃子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吕阳的问题。

  他很少说话,长年在风沙中摧残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那双眼睛,越发得红了起来。

  他来到吕阳身后,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同时控制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手在腰间抽出一把“大马士革”钢刀,刀身上满是行云流水般的默罕默德纹,给人带来一种强劲的撕裂感。

  纹路中隐隐透着暗红色,可见这把传奇名刀饮过不少鲜血!

  札娃子将钢刀抵在吕阳的咽喉处,他深深吸了口气,望向地平线上的冈底斯山脉。今天天气很好,没有大片的云朵,绵长、雄伟的雪山屹立在蓝天下,巍峨的山势如同一条被困住的巨龙,用自己的脊背托起整片天空。

  札娃子凝视着远方,口中念念有词,发出一连串古怪的音调,没人听得懂,也没人喜欢听,但他却像虔诚的信徒一样,对着雪山吟唱。

  土丘后的女人感觉自己形同行尸走肉,无力感、挫败感充斥着全身,曾经热情洋溢,信心满满的她,此时已成为一个等死之人。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一颗子弹,她仅剩下这一颗子弹。但对方有5个人,而且俩人手中还抱着长枪。在接近200米的距离内,凭她现在的状态,她是不可能击中对方的。而且此处地势宽广,她现在藏身的地方是唯一有效的掩体,一旦行动开来,她便成为了对方的靶子。

  她粗重的喘息声如同一只被拉破的风箱,她几次想冲出去与敌人同归于尽,但每次都在颤抖中停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分钟,也许一秒钟,时间在这片干硬的土地上已经失去了意义。

  女人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平静,干裂的嘴唇若有似无地说着什么,“永远不可让你的心,屈服于对死亡的恐惧。不可干涉别人的信仰,理解别的观念,彼此尊重。热爱生命,诠释生命,让你生命中的一切都变得美好。在有限的生命中坚持为人民服务,当你生命走向终点时,别像其他人那样内心充满对死亡的恐惧。他们在临死之前会哭泣,会祈求上天,再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去体验完全不同的人生。而你应吟着死亡之歌,像个归家的英雄,迎接终结。”

  两只山鹰在天边盘旋,凄厉的鸣叫声久久回荡,在旷野中传出去好远。

  高原上的天气比女人的脸还善变,上一刻阳光明媚,下一刻便大雨倾盆。

  一滴雨水砸在札娃子握刀的手上,碎裂的雨滴立刻在他深沉的皱纹里漫延开来。

  札娃子动了,钢刀一闪而过,绝不拖泥带水。

  干脆!

  利索!

  女人无力地躺着,手中紧握着那颗子弹,任由冰冷的雨水拍打脸颊。

  雪山上吹下来的寒风,夹杂着雨水,令人透体生寒。

  但她却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冷得像冰。

  “亲爱的,我救不了你。下辈子,一定要找到我……”

  人冷,心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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