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龙门背后

　　楚彦慈是很善于掌控自己情绪的人，在饭桌上并没有摆出阴沉的表情。

　　只是楚玥能看出自家老爹脸色多少有几分僵硬，吃饭十分老实。

　　并且，饭后他吩咐仆人将楚玥送回青松园的时候，这个小人精二话没说，拍拍屁股就走了。

　　楚彦慈偏过头，朝两个站在廊下的儿子道：“随我散散步？”

　　他不是整个头调转方向，而是下巴微抬，垂着眼睑，看向还不到自己肩头的儿子。

　　两个小子都躬了躬身。

　　楚彦慈挥没有往院外走，而是挥退了仆人，踏上了回廊。

　　繁星点点，月如银盘。

　　星月之光穿过雕花的栏杆，洒在地砖上。

　　楚恪看着地下，觉得走上去都是软绵绵的。

　　他听见大哥楚怿的声音：“爹，神木堂有事么？”

　　楚彦慈停下了脚步。

　　错后一步，走在楚怿右边的楚恪撞上了大哥的肩膀，刹住了车。

　　楚怿迎着楚彦慈有些严厉的目光，坦然道：“小妹说的。”

　　楚恪低下头，呵呵，卖妹妹卖这么快，大哥你可真是个汉子！

　　他抬头见楚彦慈眼中的厉色已然消失不见，便用十分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楚彦慈看着大儿子坚定中带着忐忑，二儿子既期待又好奇的目光。

　　他微微勾起唇角，抬手轻轻拍在楚怿的肩膀上：

　　“你们大了，有些事也应该让你们知道了。”

　　随后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怅惘道：“你们跟我来。”

　　楚怿和楚恪跟着楚彦慈回到和韵斋的琴房中。

　　楚彦慈推开房中朝南的一扇窗。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琴几后面第三块砖上。

　　砖上渐渐浮现出一个图案。

　　朦胧月色中，那图案十分模糊。楚恪看不清楚。

　　片刻之后那五角图案渐渐清晰。

　　楚恪看见那图案逐渐从离地一尺处往上升，停在比他头顶略高的位置。

　　他要微微仰起头来看。

　　楚彦慈拿出一把匕首，割破右掌，将掌心正对着那个图案。掌心溢出的鲜血在空中凝聚成一个龙头的形状，嵌在五角图案的正中央。

　　在楚怿和楚恪讶异的表情中，那块砖四周的二十四块砖快速的移动，变换着方位，直到一个洞口显现在眼前。

　　从洞口往下看，可以看见十多级发出微弱绿光的台阶。

　　“跟我来。”楚彦慈当先走下去。

　　楚怿和楚恪大眼对小眼，刹那间眼神交锋数十招。

　　其实不过在片刻之间，楚彦慈下到第四级台阶的时候，楚怿就跟着走下了台阶，楚恪紧随其后。

　　台阶像是碧玉一般，泛着微微的绿色光芒。地道的石壁也泛着微光，不过看上去像琥珀。

　　楚恪一直数着数，台阶共有三十三级。踏上平地的时候，楚恪回首往洞口看去，已看不清楚洞口是否还开着。又探头往前路看了看，长长的甬道一直往前延伸，看不到尽头。

　　楚彦慈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往前走去。

　　地下甬道比通往地面的台阶要宽敞许多，可容三人并排行走。楚恪紧走两步，上前与楚怿并行。

　　因楚怿和楚恪人还小，虽身有慧根，行动速度却也难以和楚彦慈相比。因此他也未使用灵力，只是依靠双腿步行。但他似乎怀着许多的心事，一直默不出声地往前走。

　　在这种沉闷的氛围下，楚怿和楚恪兄弟俩也不敢说话。一时之间，只听到三人轻微的脚步声。

　　如此在静默中走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在一扇径长一丈的圆形青铜大门前停下来。

　　门前是一处小小的圆形场地，宽约三丈。场中的砖石泛着如玉的光泽，中央隐隐可见一条巨龙盘踞其上，作沉睡状。

　　青铜大门悬着的浮雕亦是一条龙。

　　不同的是，这条龙仿佛破空而来，龙头突出门板一尺有余，双目迥然，龙须拂动。

　　四只龙爪俱都张开，仿佛下一刻就要从门上跃下来。

　　楚彦慈如同在地面开启洞口时一样，伸出手掌，划破掌心，将血液祭进龙嘴里。

　　从龙头至龙身，一时之间，光华流转，散发出血色光芒。随后龙身宛若活过来一般，从大门上隐去身形，消失不见，两扇门分别向左右缩进夹壁中。

　　楚彦慈当先迈步走进去。

　　楚怿和楚恪俱都十分惊异，他们从小便知父亲身手不凡，但只以为他跟随高人习练过功夫。毕竟，这些年来，楚家生活十分平静，并没有太大波澜。

　　楚恪只对这门后的世界十分好奇。

　　楚怿则在瞬间想到了偷偷看过的各种灵异话本，心道莫非自家是隐修的仙人。不然如何有这样宽广的庄园和如云的仆从。

　　楚恪若是知道自家大哥在想这些，一定会上前摇着他的肩膀，叫他：“大哥你醒醒啊喂！”

　　三人一进到门里，青铜大门便轰然关闭。

　　楚怿见面前立着块巨大的石壁，倒与一般人家的影壁相似。上面雕刻有图案，但光线昏暗，看不清楚。

　　楚彦慈站在右手边的墙壁前，背对着他们，正抬头望着石壁上的雕刻。

　　石壁上划出了中间约三尺宽的地方，上面雕刻着山河、村庄。

　　楚怿觉得没意思，跟话本上的也差不多。只是，似乎要精致些。

　　楚彦慈抬手在雕刻的旁边，不知道什么地方拍了一下，便见整幅石刻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不刺眼，但刚好足够人看清上面的景象。并且衬得画上的风景如在眼前，人物栩栩如生。连屋舍上的烟囱都仿佛飘出缕缕炊烟。

　　楚怿兴奋，脱口而出：“爹爹你是神仙么？”

　　楚彦慈和楚恪都看着他，讶异地张着嘴。

　　要知道这楚怿从小受荣夫人教导，行为皆是一板一眼的，从未这样说过话。

　　楚怿察觉自己一时失态，有些悻悻然。

　　好在楚彦慈也没细想，只是好笑道：“想不到我儿思维竟如此跳脱。”

　　楚怿赧然。却听楚彦慈说：“不过我倒确实可以告诉你们成仙之法。”楚彦慈语气有些戏谑，只是两个小孩还不大懂得。

　　“你们先仔细看看这石刻。”

　　楚恪犹豫道：“父亲，这不是一般的山水石刻吗？”

　　楚怿心里补充道：而且还没什么意趣，都谈不上布局，画风相当写实orz

　　楚彦慈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只好板着脸道：“石刻上讲述了一个故事，不，是一段历史。与神木堂和楚家，都有莫大的关联。”

　　楚怿和楚恪一听，都来了兴趣。

　　他们只知道每半年就会收到神木堂的信函，父亲情绪都会低沉一段时间。

　　但对神木堂究竟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的，却是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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