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华晨,华晟
荣圣亭一提到季家老大季华晨，季华晟就面色一变，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只是和荣圣亭想的不同，季华晟没有翻脸，没有恼怒。
他先是讶然地扫了堂上诸人一眼，接着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看来诸位有所不知。我大哥在三年前的一场意外中受了重伤，至今卧床不起。”
陆则三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从受益人的角度分析，他们觉得季华晟是这次“意外”的最大受益者。那么季华晟为了成为季家少主，一手策划了这起“意外”，除掉挡在自己前面的长兄，在他们看来，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从这个季华晟的表现，什么也看不出来。
三个人都看着季华晟。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场面有一瞬间的凝固。
尉迟墉皱皱眉说：“有季师兄传授些经验，小辈们也能收益匪浅了。”
他跟季华晨没有直接的联系，不过同样曾为玄天门弟子，季华晨又比他大一届，就称呼一声“师兄”也没错了。
季华晟还是摇头，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意，说：“大哥他虽被救了回来，但大脑也受了重创。从那以后，就整日浑浑噩噩，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说话都是颠三倒四，更不要说传授什么经验了。”
他脸上神情悲切，可陆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由得皱了皱眉。
下首的荣圣亭忍不住问道：“长宁山在季家的辖下，怎么，怎么会让季大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
问完这话，他抬手搓了搓鼻子。这话说得太委婉了，不是他的风格，话在舌头上绕了两圈才吐出去。
“我，是我！都是我！”季华晟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陆则：！？
荣圣亭：？！
尉迟墉：……
季华晟脸上露出自责、愧疚的神色，说：“当年，下山运送物资的人原本是我。可是我却在出发的头一天病倒了，大哥就临时代替了我去。”
季华晟连连摇头，只是他低着头，叫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不过尉迟墉倒是看见他放在膝上的双手握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大哥，”季华晟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大哥是替我挡了这个灾。原本躺在床上的应该是我！”
陆则看季华晟这么激动，觉得这场面有些滑稽。——他们跟季家一点都不熟，季家的少主却在他们面前这么“真情流露”，这合适吗？
再说了，季华晟到底是做什么来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况且他的话里信息量太大，也漏洞百出。
什么物资需要家主唯二的二子亲自运送，甚至还让季家少主出动？
季华晟也是一个修炼之人，竟然好巧不巧地在出发的前一天病倒了。如果是真病了，那这病还真是不简单。
即使季华晟说他才是原定运送物资的人，也不能摆脱他的嫌疑的。
呃，是谁算计了季华晨，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陆则不由哂笑。
季华晟的话还在继续：“苦大师明明说我在那个冬天会有一个灾劫的，没想到最后会应验在大哥身上。”
……
这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尉迟墉朝陆则使眼色。
陆则很无奈，他也不想听季华晟在这儿倾诉啊！这事儿到底怎么搞的？！
想到起因是荣圣亭提了季华晨，他便狠狠地瞪了荣圣亭一眼。
荣圣亭被瞪得莫名其妙，皱了皱眉，转过脸去。
尉迟墉倒是觉得，不管荣圣亭有没有提到季大，季华晟都会把话题往这儿靠的。他看着对面的季华晟，眯了眯眼。季华晟这么做到底是要干什么？
低头懊悔自责的季华晟对三个人之间的小动作毫无所觉。
“季，季少主啊，”陆则犹豫着开口，“你不要太自责了。这，这件事是意外，不能怪你的。”
陆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这个前一刻还笑容满面热情如火，下一刻就差涕泗横流的年轻人了。他只想让他打住，别再说这事儿。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这个任务的难度——季华晟跟开了闸泄洪的大坝一样，话根本就停不下来。
季华晟抬起头来看了陆则一眼，露出终于被理解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接着就是既沉痛又悲愤的样子：“事情发生之后，人人都认为是我，是我策划这个“意外”。说我为了登上少主之位，不惜杀兄。我，我……”
他面色通红，话都说不出来，显是激愤过度，说不出话来了。
陆则松了口气。说不出话来才好啊！
但又有点尴尬，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啊……
不过季华晟终于打住了话茬，他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陆则干咳了两声，说道：“季少主，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无力扭转。不过，相信最后事实会还您一个公道的。”
季华晟摇摇头，朝陆则道：“事后，爹也曾派人调查，可是那天跟着大哥去的人大多都，都已经被山石所埋。剩下的人也是一问三不知，根本查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下子陆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被人所知的。
查不出来，可能是背后操控的人布置得太好了啊。
哦，陆则眼色有些冷地看着季华晟，如果幕后黑手是季华晟的话，季桓会不会故意掩盖真相？
不过马上，陆则就眨了眨眼，皱着眉，一副为季华晟感到忧愁的样子。
同时往尉迟墉那里递了个眼色，这季华晟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尉迟墉无奈地耸了耸肩，见招拆招呗，现在他们对这位是毫无办法啊。
一点章法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展开反攻。
陆则认命地叹一口气，脑中极速旋转着，现在用什么法子才能从这个季家前少主意外致残，现任少主痛苦流涕，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意思就是我没有害我大哥的话题里抽出去。
突然，眼前一亮。陆则想到了一招。
他身体微微前倾，对季华晟说：“季少主，你也不要太过自责。过去的事已经过去，需要做的就是把后续的事情做到最好。对季师兄来说，你能为他教养好子女，也是替他完成了一大心愿哪。”
季华晟一愣，随后点头：“陆堂主说得有道理。我的一双侄子侄女都是天资聪颖，只是我大哥出事后，侄子就执意从玄天门退学，回家照顾他父亲了，任谁也劝不动。”
说着他就叹了口气：“倒是孝心可嘉，就是耽误了学业。我那侄女儿，却是心思全不在学艺修炼上，唉……”
在季华晟再次叹气的时候，陆则趁机提议道：“不如我们到后面看看孩子们相处得怎么样？”
尉迟墉、荣圣亭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季华晟得意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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