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初启

　　“兴许是好的吧。”陆则的语气很迟疑。

　　“嗨，你们这脾性！”荣圣亭的急性子又上来了，当下就站了起来，在屋里仅剩的空地上转着圈子。

　　“陆执事你就不能有什么说什么吗？”

　　楚怿和楚恪也很心急，但却没法像荣圣亭那样质问陆则，闻言皆紧紧地盯着床前的陆则。

　　陆则眼中却是有些困惑，说：“莫白此时的情况倒是比今早的时候好上许多了，血脉也还算通畅。”

　　昨日初受伤时，便是血脉凝滞之象。人体由血肉经脉组成，散布全身的血脉便是人体的活力所在。若血脉凝滞，七窍不通，则是必死之症了。

　　荣圣亭倒是算欢喜，毕竟是自己嫡亲妹夫。

　　“既是如此，那就是好事了！”

　　楚怿和楚恪不懂别的，但“好事”二字，让两兄弟都不由得心中一轻。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些许笑意。

　　“诶，不对！你怎么脸色还是这么难看？”荣圣亭见陆则还是满面愁容，不由问道。

　　尉迟墉也一直盯着陆则看。

　　陆则摇了摇头，说：“这血脉凝滞之象稍解，但却并不完全是服药之效。我怕此后不知会如何发展，所以有些担忧。”

　　他昨日一查便知道楚彦慈的病症不是他所能够治愈的，只好开些药。心里想着的，不过是能拖一时是一时，再另寻名医诊治。他自己心里没底，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开些药权当作慰藉了。

　　荣圣亭对医道不通，听闻楚彦慈症状稍解，便觉欣慰，眼睛朝楚怿那边看看，对说陆则：“文则兄也不必妄自菲薄。陆家医道传承久远，说不定你开的药正对此症呢。”

　　说着转向楚怿和楚恪：“好孩子，你们也辛苦了。既然你们父亲有了好转，便也可放轻松些。不过，仍需时时关注，有事便找我们做主。”

　　“嗯，你们今日就做得很好。”

　　他原本是视楚恪为无物的，不过见楚怿和楚恪形影不离的，感情十分要好。转念一想，觉得大致也猜到了几分自己亲妹的打算。

　　自己外甥楚怿是根武修的好苗子。楚恪却体格不强，纵上玄天门，多半也只能走魂修这条路。如此，做楚怿的帮手也是不错。所以，他在说话的时候也带上了楚恪。

　　楚恪却没注意听荣圣亭话语里的差别，只是和楚怿一起向荣圣亭行礼。

　　尉迟墉却向陆则问道：“既有好转，莫白怎么还会昏睡过去？”

　　“他这不是昏睡，只是睡着了而已。不仅无妨，更是伤后恢复的大好的时段。”陆则对尉迟墉的问题不以为意，他刚才疑惑的只是楚彦慈的状况莫名好转，担心再出现不可预料的情形。

　　“此时莫白进入了深度的睡眠，听不到外界的吵闹，很难被唤醒。伤病者，在睡眠过程中，可进行自我修复。而平时在身体疲累后，得到充足的、有质量的睡眠，醒来之后也会倍觉神清气爽。”陆则解释道。

　　这些尉迟墉和荣圣亭都是知道的，他这是特意向楚怿和楚恪说明。

　　不过他也叮嘱道：“虽说你们父亲这时候不会轻易被唤醒，但你们也不要惊扰到他，以免打断他的休息。我会吩咐灶上准备着粥和药，你们等到他自然醒来就好了。”

　　既然陆则这么说，楚怿和楚恪就放下心来。

　　兄弟两个婉拒了陆则一起吃晚饭的提议，表示还是在这里陪着楚彦慈，就在屋里吃饭记行了。

　　终于等到夜深人静，身边的楚怿也已经入睡，楚恪躺在榻上，小心翼翼地把右手搭在了心口。

　　不过一日之间，他却又在神木堂和神木村之间走了一个来回。

　　而下午方从离魂之中回归，还不容他细细想一想神木村的事情，季家的人就来了。荣辉和季脩宁在栖凤轩里闹了起来，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从栖凤轩脱身出来，父亲就跟来不及了似的，不顾受伤之躯，在床榻之上向他们普及玄天门的事情和修炼之道。

　　楚恪觉得这一日是他有记忆以来，过得最为“充实”的一天。仅是一日，却犹如过了数月。

　　他从大祭司苍阳贺和几个护法的话里，听出那场几乎使整个神洲大陆人族湮灭的大洪水内有隐情，原本内心隐隐想着若能亲自目睹，便可一探究竟的。不料苍阳贺竟匆匆将自己送了回来。

　　此时他感受龙文珠发出的微热，眼前却浮现出神木村的一幕幕画面，和在荆园地下石室中壁画上所见的情景。

　　一时是天地间风起云涌，狂风呼啸，大雨滂沱。一时又转为万千人影在洪水中沉浮，拼命地挣扎，企图抓住水中漂浮着的任何物品，像是落入水中的蚂蚁想要攀爬到一根浮草上一样。

　　困倦之极，已经在陷入半睡半醒状态的楚恪，心神浮动不已，龙文珠也不停地震颤。不消片刻，楚恪便在胸口的灼热感之中惊醒过来。

　　他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几息之后，才平复了情绪。

　　我怎么会睡过去了呢？

　　他本想在脑中捋一捋从苍阳贺和楚彦慈那里获得的各种信息，然后试着开启一下龙文珠的。关于魂修和武修，他想，或许可以从龙文珠那里得到答案。

　　这时的突然惊醒，却又让他发现了一件事。——方才胸口的一阵灼热，那种感觉，分明是有过的，就在初进和韵斋地下石室的那天！

　　不过那时候还伴随着一阵刺痛，害得自己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如果说这次是因为龙文珠的原因，那上次又是怎么回事？

　　浅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柔柔地洒在窗前的几方地砖上。楚恪却坐在阴影之中的床榻上。

　　黑暗之中，他盯着禁闭着的窗户，眉头紧锁。

　　对于神木村的事情，他只跟母亲说过。这件事情，他也只有跟母亲分享，从母亲那里获得帮助。

　　楚恪把疑问存在了心里，重新在榻上躺好，调整气息之后，照着苍阳贺教的口诀开启了龙文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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