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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陈墨沉没


  6月的天气有些燥热,明明一个小时前下了一场透雨,天一放晴,马上就热得让人受不了。

  几天雨水过后的这天傍晚,高一的两个男生拿了毛巾去池塘边上去洗脸洗脚。只要一下雨食堂后面的那个养鱼塘的水就是浑浊的黄色。所以俩男生就坐在与养鱼塘隔一条水坝的彭蠡湖洗脸。他们坐下来,右边原本是彭蠡湖浅浅的湖底的砂石,因为六月的湖水已经涨了,砂石上长满了水草。一个男生正搓着手上的一条毛巾一边对着前面的那大片丰茂的水草问:“你看那是什么?”

  “不会是个人吧?”另一个男生顺着前一个男生示意的方向定睛看了看,迟疑着边说边赶紧爬起来。

  “是个人吧我看着也像啊。”前面那个男生也赶紧站起来。

  两个人吓得脸色苍白,相互看看,步步后退。

  这时候食堂的大师傅看到俩男生跟碰见鬼一样跑,就挡住他们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跟撞见鬼了一样?”

  “死了人。”

  “你们大白天的瞎说什么,真见鬼了?”

  “没瞎说,就在那。”一个男生指了指那片水草。

  “你们带我去看。”师傅转头朝那一片水草的地方看的时候,俩男生赶紧跑了。

  很快这个可怕的消息就在校长和老师中传开了。

  很快那个淹死在湖里的人被捞上了岸。

  死的那个男生不是别人,是陈墨!

  是陈墨!

  围观的人群里有个男生见过陈墨,其实陈墨已经面部肿胀,那个男生完全是凭着他的衣着猜出来的,知道他是高三文科班的。当时陈墨的身上还绑着一个很大的包裹,食堂的大师傅解开他身上的包裹,打开一看,是大米和菜呢。于是他赶紧跑到高三文科男生寝室那,何沐阳和陶青正好在。

  “你班上淹死了一个男生。”

  “你说什么,谁淹死了,谁班上男生被淹死了”陶青转过身问那个男生。

  “你班上,就是睡在这张床上的男生。”那个男生指着陈墨睡的床铺惨败着一张脸说。

  果明晖和姜岩松都正在整理箱子,一听这话,他们四个人显然惊着了,互相瞪着,满腹狐疑。

  “陈墨是还没返校。”姜岩松看着陶青轻轻地说。

  “是,他原本前天下午就应该到校的。”陶青说。

  林闵华和沈一清这个时候正从门外进来。沈一清道:“听说湖里淹死了一个人,有这么一回事吗”

  “他说是陈墨。”姜岩松指着那个男生说。

  “啊。”两人都变了脸色道。

  陶青晾好手上的毛巾道:“咱们去看看。”

  路上碰上何沐阳,姜岩松把他给拉上,五个人跟着陶青一起奔向学校西边食堂。

  关于死亡,听说跟看见完全是两回事。那种眼见为实的触目惊心绝对是一个很难走出的梦魇。

  陶青、沈一清、何沐阳、果明晖、姜岩松和林闵华站在人群外面,他们不敢看人群中那曾经活泼的伙伴现在面部浮肿地冷冰冰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躺在地上不发一言。但是他们确定死去的真的是陈墨,因为陈墨的那个菜缸子他们非常眼熟。

  陈墨的妈妈跪在陈墨旁边哭得呼天抢地,他们六个看着浑不是滋味。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只有最亲近的人能感受到一种莫大的痛楚。陶青他们不知道是不舍更多还是愧疚更多还是惊诧更多。如果当初陈墨游泳时他们没那样起哄地羡慕围观,陈墨也许不会死。可是他们当初自己都恨不能有陈墨熟练的泳技。

  陈墨好端端地怎么会死

  真相很快就推测出来一个大概。

  前天的返校途中,“水鬼”陈墨作好充分准备,把从家带来的大米、衣服用油布裹严实。他想挑战一下背着十来斤重的行李从河对岸游到彩虹堤坝这边,然后他要把这件事当作传奇供同学们惊叹、流传和瞻仰。水这东西看似温顺,实则凶猛,那温柔的抚摸里往往暗藏杀机。这一次没有观众,也没有惊叹,这一次他也没能再回到岸上。也许因为当时他一路奔走,身子滚烫,被冰凉的河水猛地一激,腿脚抽筋,就沉了下去!

  彭蠡湖的河水流得缓慢,绑在他背上的行李的那件衣服的死结一直没散开,所以他就一直没有浮起来,缓缓的水流下一直往东流,直到被冲到那搁浅的水草边上被那两个男生发现。谁知道呢,都不过是推测。

  一语成谶。

  “水鬼”真成了水里的鬼!

  难以置信!

  虽然何沐阳、沈一清、姜岩松、林闵华、果明晖几个男生平时不着调,但是陈墨的意外死亡让他们还是惊住了。

  陈墨,那个活蹦乱跳的家伙,在看《雪山飞狐》的时候他跟上跟下兴致勃勃,在看守宿舍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在偷桃的时候他机灵聪明,在何沐阳“隐居”的时候他惦记着何沐阳没吃饭,在何沐阳想念漾漾的晚上他陪着何沐阳聊天。虽然未必都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他的确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他像他的名字一样总是很沉默从来不多言,大家伙做什么事他总是如影随形,大家都没觉得陈墨是有多重要,只有在游泳的时候他才是主角,他才找到一点骄傲。但是这点骄傲却要了他的命。当他生命突然消逝了的时候,六个兄弟方始感到自己这支队伍的不完整。感觉他们自己真的是玩得太出格。

  回到寝室,六个人看着陈墨的空床位,还有他床头果明晖给他画的那几丛兰花。上面还题有一首石涛的《墨兰》:丰骨清清叶叶真,迎风向背笑惊人。自家笔墨自家写,即此前身是后身。

  “都怪我,我应该阻止陈墨,至少我应该提醒陈墨。”老大哥何沐阳内心愧疚。

  “老大,你别太自责,要怪,我们都有责任提醒。但是他不一定会听得进去。”姜岩松说。

  “我说不说是一回事,他听不听得进去是另外一回事,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尽本分。”

  陶青也心生愧疚:“我是班长,我应该监督兄弟们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我有责任。”

  “也怪不得你,班长。在这些兄弟们之间,你能做到洁身自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人就是这样,学校越是压制,学生越是叛逆,谁听话谁是孬种。陶青你没有逞英雄但是你也不能成为孬种不是,所以你怎么阻止得了我们六个家伙的瞎胡闹”林闵华安慰班长道,“怪我们自己。”

  陶青没做声,当他们站在堤坝上观看陈墨像一条鱼一样游泳的时候,他也曾经有一闪念的担忧。

  “我也有责任,咱们大家都不该捧场。可是谁知道会出这事呢?”沈一清说。

  “怎么会不知道,校长重申的还少吗?只是不亲眼看到生命的逝去咱们就是不引起警惕。”陶青说,平日里班长说的话有谁听。

  “你们说他的身体怎么会漂到那里的”何沐阳问道。

  “他家在彩虹堤坝的对面方向,我猜他原本想游到彩虹堤坝上的。结果途中就沉了下去,然后就被冲到了下游。”

  “今天是第三天,这几天雨大,水流很急,所以他就被冲到学校西面池塘那个地方。”林闵华推理着说。

  “也许吧。”何沐阳道,“睡吧,明天还得上课呢。”

  “只有陈墨自己知道得最清楚,但是他已经沉没了,所以就沉默了。他的名字没取好。”果明晖说。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你们不觉得吗有的时候名字对人有一种暗示。”果明晖道。

  “你别瞎说了,陈墨,墨水,他家人只想他做个读书人。”陶青说。

  “你们安老师这回肯定蔫了。”姜岩松说。

  “那是肯定的。”林闵华道,上次安老师在班上批评韩如意他就对安老师很不爽。

  高考迫在眉睫,但是今晚请允许他们心里默哀这个跟他们一起玩闹耳鬓厮磨三年的兄弟。

  之后很久他们六个男生也不再聊天了。

  老校长很难过,在高考前这样的紧张气氛里,悲剧到底是发生了。

  他在这所学校工作超过三十年,还有几年就可以退休了。他和二中一起成长。长长的奋斗的岁月里,也曾有过短暂的辉煌。刚恢复高考那几年,条件非常艰苦,同学们用酱油拌饭,就着一块霉豆腐能吃下一碗饭,家境稍好的同学也只是多些咸菜。每年到冬天孩子们的嘴唇都像被刀割过一样,横七竖八地布满血口子,小腿肿得像大腿一样粗。即使这样,这里也走出过北大,清华的学子。进入90年代,生活条件、硬件设施慢慢改善,却流年不利,文科班升学率已经连续几年比死亡率低。

  “每年夏天一到总是紧绷着一根弦,胆战心惊地一日挨过一日,盼着夏天快点结束。厄运要来挡也挡不住啊。”校长对走进来的珊珊妈说道。

  “唉,这些孩子也太难管理了,学校条件也很有限。又在湖边上。”珊珊妈妈安慰校长说道。

  “这跟学校条件没关系,这孩子是从家里回来的路上,你看他的大米都绑在身上。”

  “因为条件有限他们才经常去湖里洗脸洗脚,经常去湖边他们才经常游泳,游多了他们不就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个孩子肯定是经常游泳,否则哪里敢背着大米和菜缸子游泳”

  “唉,想做点事难啊。”

  老校长像慈祥的父亲一样爱着这些孩子们,但有时这些爱苍白吃力。

  金校长坐在灯下,烟雾缭绕中,烟头一明一灭。

  对于班主任安尚志来说,打击也不小,他愣愣地坐在房间里,他惭愧,他失职。他曾经也提醒过自己,做任何事都不应该盲目乐观。可是为什么班上还是这样状况百出。自信是好的,但是盲目自信就犯了大忌了。我不应该把责任归咎于孩子,哪个孩子不好玩。安尚志老师揪着头发自责道。

  当然这件事只是小范围地在男生之中传开来,陈墨被淹没之后,安老师没有在班上公布这件事,而且高考在即,安老师也不想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以外。寒梅著花没有感觉到班上少了某个男生。女生知道这件事的并不多,更何况是像花漾漾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生。在男生女生界限甚是分明的年代,消息不互通,鸡犬少相闻,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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