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当爱已成往事

　　第三十七章当爱已成往事

　　既然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项羽策马狂奔，拉着车辇远远跑离了那一团混战的危险之地。可紧接着，他便发现又有一人突破了重围，一人一骑飞快追来。

　　原来是他！项羽认出了这人就是适才两度出手阻止自己的人，此时他除去了脸上蒙着的衣襟布，露出庐山真面目。项羽暗想自己和他倒是颇有缘份，第一次在高老庄，第二次在郊外破庙，这回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记得高老庄的高老板叫他易小川，蒙毅似乎也认识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又为何要搅入眼下这场混战之中呢？好奇心骤起的项羽索性勒停马匹，等待在原地。

　　“玉漱！你没事吧？”易小川追至车辇旁边，一边朝轻纱帐中喊着，一边跃身朝项羽攻去。他手中虽只有一把短小的匕首，可攻势凌厉不容小觑，项羽急忙举起长剑与之对战起来。按理来说，双方在兵器上便已分出高低。可实际上却是恰恰相反。长剑适合远攻，匕首适合近搏，易小川熟知这个道理，一开始就贴近项羽身边发动攻势，腾挪跃动的范围也控制在长剑的长度之内，根本不给对方用剑对招的机会。任凭项羽的重剑威力再大，也只能呼呼刺向空气，真可谓有力使不出。

　　好聪明的家伙！项羽心想，自己走南闯北，鲜有对手，但眼前这易小川真可算得上实力相当的一个。不过看他的路数却有些奇怪，好像混杂了几种不同的武功，其中一路甚至有些像他们项氏的独门招数。项羽一面奇怪疑惑，一面被易小川逼得节节后退。一时之间，项羽苦于无法将易小川逼退远离自己，灵机一动想出险中求胜的一招来。他索性不再防守，任凭全身门户洞开，却在同时持剑朝着车辇轻纱中的图安公主刺去。易小川若是不救人，便是他败；易小川若是去救人，便是他胜。

　　其实，这个对于项羽来说的选择题，对于小川来说答案根本只有一个。当看到神秘蒙面客的利剑突然之间转头刺向玉漱的时候，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朝着那里扑了过去。其实项羽完全能控制好力道，将剑锋停留在距离玉漱胸口一寸的位置，可他没有料到易小川的速度居然比他更快，当剑锋还没有达到那个位置，便已经被一只肉掌生生握住。

　　鲜红的血顺着青铜长剑的利刃缓缓淌下，项羽不禁一惊，暗想易小川也是高手，怎么会看不出他这只是虚晃一招，为什么还要徒手来挡？其实，易小川哪里会看不明白，但对于他来说，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会让玉漱陷入险境，他都不能允许它发生。

　　“玉漱，你没事吧？”忍着疼痛，小川再次问向车辇上这倾城的美人。

　　“放我回去！”一个温柔平静的声音响起，所答非所问。玉漱的目光仍然淡定地平视着前方，似乎看惯了这殷红的鲜血，早已不屑一顾。

　　这是怎么了？玉漱为什么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哦，想起来了，她一定也和秦代所有的人一样，不再认识他了。小川心里钝钝地痛起来：“玉漱！玉漱！我是易小川，你记得吗？”他已经做好准备玉漱会回答不认识，可结果更让他失望，玉漱的回应是无视与沉默，好像根本就懒得理睬他，根本就不愿意来认识他。会不会她误会自己是来劫持她的匪徒呢？易小川心念一动，急忙解释道：“我是来救你的，玉漱！”可对方还是沉默，她水一般柔美的目光中隐含着一种冷冷的淡漠。

　　“放我回去！”玉漱还是这句话，她端坐在车辇中，犹如一尊绝美的雕塑，刚才的混战、厮打、狂奔，仿佛一点儿都没有影响到她，她甚至不惧怕死亡。

　　这样的玉漱看起来真的好陌生，陌生得让易小川都有些却步了。相隔了整整两千多年，他们终于再一次重逢，为什么彼此连一点心灵感应都没有呢？就算是吕素和小月，都能隐隐感应到小川的特别，可曾经那么相爱的玉漱却为什么会这样形同陌路呢？易小川心里空落落地闷痛着，一寸一寸变得冰凉，随着项羽抽剑而去，他颓然垂下鲜血淋漓的手。

　　莫非易小川暗恋这位图安公主，可看起来有点儿一厢情愿啊。项羽见易小川陡然间落寞的样子，也无心再打，送剑还鞘立于一旁。按照与蒙毅之间的约定，劫走图安公主，他已经做到了。至于这个单枪匹马冲出来的易小川，看起来和任何一拨人马都没有关系，就先由着他吧。项羽这样想着。

　　“放我回去！”面对着项羽和易小川，玉漱第三次重复这句话，同时她从乌云般的发髻上拔下一根簪子对准了自己的咽喉：“不然，你们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说话间她手上用力，雪白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血痕。

　　“不要啊！玉漱！”易小川心疼地大叫。项羽也面露惊色，蒙毅拜托他来劫人的时候，千叮万嘱要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性命安全，没有想到这位图安公主居然来了这么一手，这可怎么办才好？

　　在树林的另一头，各路人马继续混战成一团。从死伤人数来看，相互之间的实力高低早已见分晓。那些蒙面客和黑衣人显然不是一路的，但眼见公主的车辇被项羽劫走，这两路人马都显得无心恋战了，虚晃数招后便相继纷纷撤走，留下了伤亡惨重的两队士兵。

　　“蒙大人！我们赶紧去分头去找公主吧！”金将军顾不得身上几处负伤，焦急地说道。

　　“金将军有所不知，此地已属咸阳城界外，树林内支路众多、四通八达，且公主被劫走已有些时候了，恐怕……”易大川故意拖延着时间，虽然今天这事局面混乱差点失控，可毕竟玉漱还是顺利地被项羽带走了，而且易小川也跟去了。易小川和玉漱一起出现，真是双喜临门！他和玉漱会不会一起感谢自己呢？易大川嘴上在应付金将军，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而关于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招致杀身之祸，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金将军当然不会让易大川这样糊弄过去，他愤懑道：“既然蒙大人不愿去找，那只有我们自己去找了！”说着，他便喝令着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图安士兵朝着适才车辇消失的方向走去。

　　“金将军，你不要误会啊！”易大川心想做戏做全套算了：“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两队人马并没有走出多远，就看到林子深处一辆金色车辇缓缓而来，同时传来熟悉的说话声：“蒙大人，金将军，我回来了，辛苦二位了。”

　　这不可能啊？易大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随着车辇驶近，他分明看到玉漱竟然又回来了？而且坐在车头上替她驱赶着马匹的还是易小川！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他和项羽他们谋划了良久，适才又那么辛苦地拼死鏖战，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将劫走公主的计划实施成功。结果，这个易小川居然又把玉漱给送回来了，这样一来，所有的努力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吗？所有的死伤岂不是毫无价值了吗？易大川顿时气得脸色发白。

　　“公主殿下！”金将军飞快地扑了过去，跪倒在地：“都是末将保护不力！末将该死！”他望见车辇上的玉漱安然无恙，欣喜的泪水在沾满血污的脸上纵横。

　　“金将军，切莫这样说。”玉漱望着金将军，露出了温柔的神情，继而又转头望向易大川：“蒙大人，辛苦你了，请尽快安排玉漱进城吧！”

　　“这……这……？”易大川不看玉漱，反而看向一边的易小川，不知道该答应还是该反对。

　　玉漱沿着易大川的目光看向易小川：“蒙大人，就是这位公子救了我，等会儿还请大人替我打赏。”她语气平和，落落大方，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边缘的危机，很有一国公主的风范。

　　怎么会这样？易大川彻底没有了主意，继续看着小川，说不出话来。

　　易小川听到玉漱这样讲，便纵身跳下车辇，将马鞭交到金将军手中，然后缓缓走向大川身边。“随她的意思吧。”小川低声说着，眼神却还久久追随着前方的玉漱。不要说易大川，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玉漱不但一点儿都不认识他，而且宁死都不愿随他走，他无法强求玉漱，纵使心里有千般的不舍和痛苦，这个时候也只能放手，放手让心爱的玉漱再一次进入咸阳。

　　“那好，走吧！”易大川无奈地下令。一场恶战后剩下的秦兵和图安士兵编成了一支队伍，簇拥着金色车辇朝着咸阳城缓缓而去。

　　“小川，你随我一起走吧！”易大川道。

　　“好！”易小川本能地答应着，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想要接近玉漱，保护玉漱，他眼下唯一的方法就只能跟随着她。既然他已经不再是蒙毅了，为什么玉漱还是执着地要去做那个丽妃呢？易小川眼前一片模糊，也许接触久了她就会想起自己，只要付出真心她一定还会再次爱上自己，心底升起的希望让小川冰冷的心稍稍温暖一些。

　　“易大哥！你别丢下我呀！”看着队伍越行越远，被困在树顶的韩信大喊道。自从易小川飞身下树加入战团后，韩信一直在想办法下来。但是这棵树太高了，枝杈又稀少，不会轻功的他凭一己之力根本下不来，只能眼睁睁熬到了现在。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不但看到了这场血腥争斗的全过程，还看到了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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