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右将军

　　第八十三章右将军

　　箭雨纷飞，易小川手中的剑舞出密不透风的大网，把自己与韩信护在其中。然而，这并非长久之计，经历了久战的小川满额都是汗水，被猛虎抓伤的双肩也是血流如注。他能抵挡得了一时，却无法一直坚持下去。只要图安士卒们继续放箭，他与韩信只有落得万箭穿心的唯一结局。

　　“韩信，跟着我一起移到边上去。”易小川眼看自己原先呆过的石室之门已经关闭，而猛虎进入的那间依旧门户洞开着。眼下，只有赶紧转移到那个地方，躲入石室之中，他们二人尚有活命的机会。

　　“易大哥，你走！别管我！”韩信闷声道，他跳落下来时扭伤的脚已经高高肿胀起来，根本没有办法跟上易小川的步伐。

　　“我陪着你！”虽然韩信没有明说，但易小川眼角余光已经敏锐地发现他此刻的情况，当下放弃了先前的想法。好兄弟自然共进退，生死不弃，根本不用犹豫。

　　“你走啊！”韩信怎能不明白易小川的心意，可自己此刻非但帮不上任何忙，连跟着一起走都做不到，唯有心痛地大叫。

　　易小川充耳不闻地继续挥舞着利剑。只要还剩下最后一点儿力气，他都不会放弃。玉漱和易大川都在咸阳等着他回去，他真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再放！射杀他们！”图安国王冷冷地指挥着兵卒们，这个连猛虎都不惧的秦人，留下来会是巨大的祸端。当着周遭这么多图安百姓，他不能在易小川身上失了一国之主的威严。

　　“住手！”忽然有一声高喝远远传来，士卒们显然对这个声音极为熟悉，竟然不约而同地暂停下手中的攻势，疑惑地望向声音的来处。

　　“金将军？！”图安国王脸上浮现出同样的震惊，放眼望去，由两名侍卫左右搀扶着艰难走来的人可不是伤势未愈的金将军吗？“爱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怎么不在府中好好休养呢？”图安国王看起来很兴奋，亲自迎上前去搀扶金将军。百余图安兵卒虽丧命于大秦国土，所幸金将军终于苏醒过来，在图安国王的心目中，他一人可是远远胜过百人。

　　“陛下！……”金将军顾不上寒暄，即时单膝跪下：“易小川不可杀！请陛下收回成命！”他醒来后听说国王要把与自己同来图安的易小川奉献给真神，知道其中必有误会，焦急不已，便立刻匆匆赶来了。

　　“这秦贼委实厉害，不可留啊！”图安国王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陛下，易小川是我的朋友，是他在危难间数次救下公主殿下。他与图安有恩，万不可杀。”金将军抬头望着国王：“再说，他也并非秦人，早已归顺我图安了。”金将军喘息了一阵接着道：“末将甘愿以性命担保，易小川绝不会与图安为敌，恳请陛下放了他。”

　　图安国王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负伤来此的金将军，竟是一心为了替易小川求情，不禁愣在当场。

　　“陛下，有金将军担保，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那易小川既然不是秦贼，就赶紧放了他吧。”图安王后从后面缓缓走上来，向国王权谏。她见夫君仍然黑面而立，又凑过头去轻声道：“陛下，易小川能降服猛虎，乃高人也。若是能收为我用，岂不是比杀了他更好吗？”

　　图安国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动容，他这位王后的睿智与计谋从来都不下于他，这番劝说更是直接说到了他心坎里。“好！爱卿！我相信你！”国王搀起了跪在地下的金将军，扭头朝兵卒们下令：“停止放箭，立刻放人！”

　　这个易小川真非凡人！他非但斗败了真神猛虎，而且身处万箭之下毫发无伤，最后还得到金将军力保获释。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头？图安百姓中响起一片哗然，各种猜测和议论纷纷而起。

　　“易大哥！他们不杀我们了！”韩信心有余悸地向城墙上张望着，果然见到弓箭手们纷纷撤退下去。“那个金将军还算有点良心！”他一面说，一面听见背后转来吱呀呀的声响，扭头一瞧，广场正面两扇木门正缓缓开启，看来图安人的确准备释放他们了。“太好了！”韩信一瘸一拐走近易小川：“易大哥，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好！”易小川终于垂下手臂，那剑似乎有千斤之重，一下子就脱手掉落到地下。于此同时，一直紧绷着神经苦苦支撑的易小川，也忍不住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易大哥！”韩信急忙伸手扶住了他。对方苍白的脸色告诉韩信，他已经精疲力竭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浅浅闪现在他的唇边。

　　与易小川同时如释重负的，还有城墙上的金将军，他谢过图安国王与王后之后，便静静立于墙边，紧紧凝望着下面的两人安全离开。其实，对于易小川的忠心，金将军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怎么也忘不了，当日玉漱飞鸽传书让他去乱坟岗救易小川的字字句句。尽管不想面对和承认，金将军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玉漱对于这个男人的特殊情感。维护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所爱的人，金将军从来以此作为自己的人生准则。这次，也不例外。

　　远在天边的人，牵动着两个男人的心。玉漱虽然身在千里之外的咸阳，却鲜活地存在于易小川和金将军的世界里。这种只能意会的默契，大概也只有拥有同样心绪的人可以体会。所以，当易小川来到金将军府邸与他见面之时，两人都不约而同从对方身上想起了玉漱，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金将军，谢谢你救了我和易大哥！”韩信拖着肿胀的伤脚，倒是兴致十足。毕竟，这种死里逃生的经历在他年轻的人生历程中，实在太少太珍贵，以致于韩信久久无法从那种莫名亢奋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金将军坐在桌案后面，淡淡道。他口中回答着韩信，目光却落在易小川身上。显然，他是在等待着小川的说法。

　　“金将军，多谢了！”易小川没有让金将军等太久，他特意慎重地起身作揖，长拜倒地。这样一来，反而换了对方有些不好意思。金将军连忙也起身回礼到：“不用客气。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而已。”他看了看易小川，欲言又止地问道：“易小川，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去。回咸阳。”易小川不假思索地说。要不是蒙恬把他绑得那么紧，他早就在半路逃离了，根本不会来到图安，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些事情。

　　“你现在的身份是图安人，你认为自己还回得去吗？”金将军反问。

　　“回不去，也要回。”易小川清澄地望着对方：“玉漱还在咸阳宫里，我要去把她救出来。”面对金将军这种性格的人，直来直去地开诚布公，反而爽快。

　　嘭！易小川的话果然刺激到了金将军，但见他不顾伤势猛然一掌拍到桌案上，脸庞上浮起烦躁之色：“你以为我不想去救她出来吗？但你我二人都已经去尝试过，结果是失败而回。你如今再次冒然而去，就会成功了吗？”他情绪激动起来，索性离开座椅走向易小川：“我救下你，不是让你再回去送死的？明白吗？”

　　易小川冷眼看着金将军说完这番肺腑之言，淡淡笑道：“图安国难道没有男人了吗？所以才要一个女子去历经刀山火海？我宁死，也不会让她独自一人受苦的。”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表白，不但让金将军一惊，连易小川也犹自心颤。隔了千年，自以为已曾经沧海历经变迁，可对于玉漱的爱依旧是这样烈焰般炽热，炽热到即便要效仿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金将军的神色黯淡下来，他开始明白玉漱为什么会喜欢易小川了。“你不能走，你必须留下来。”金将军缓缓道：“我答应过公主会让你好好活着，在再次见到她之前，我必须履行这个承诺。”说着，金将军明显压低了声音：“图安的军队不够强大，才会让公主去冒险。事到如今，我很后悔……”他哽咽起来：“只要建立起足够与之抗衡的实力，我不会让公主在咸阳多呆一天！”金将军握紧了发抖的拳头，双目隐隐发红。

　　“你还想攻打大秦？”易小川不相信地斜睨着他。图安小国，偏于一隅，与秦国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要不是这样，玉漱也不用为了保护百姓与国土，违心嫁给那年长足以做她父亲的秦始皇。她想用自己的牺牲来换取故土的安宁，但金将军此刻却透露出依旧要战的决心。

　　“不错！你说得对！图安还有男人在，怎么能让女人去受苦！”金将军回应着易小川适才的话：“一旦时机成熟，我必带领图安士兵与之血战，夺回公主！”世上本无绝对之事，金将军流露出不服输的神情，立下盟誓时他的双目都在灼灼放光。

　　“好！有气魄！”易小川被感染了，大声道：“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举不胜举，不必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士气！”想到眼下距离大秦灭亡之日已并不久远，易小川心里忽然冒出奇怪的想法。或许？图安军队真的能在金将军带领下，赢得一场畅快淋漓的大胜，夺回玉漱。这个念头陡然让易小川生起了私心，如果能借助图安的力量来帮助自己与玉漱再度重逢，其实也不错。

　　“易兄！”金将军忽然改了一贯以来连名带姓的称呼方式，双手作揖道：“望你能留下来，助我共成大业！”易小川想到利用图安之时，对方也同样想到了利用他。这个神秘莫测的人物，有勇有谋，若能为图安所用，则大大增加了获取一场胜利的可能。金将军的这个想法，和图安王后不谋而合了。

　　“金将军，我有何德何能啊？”易小川其实已经回心转意了，他也明白意气用事单身返秦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自己与韩信也的确需要时间来调养生息。可面对金将军的邀请，仍故意做出推让之姿。

　　“易兄！你我即刻进宫面见陛下，我要举荐你为图安大军右将军！这样，你我兄弟就能携手共抗强秦了！”金将军会有这样大胆的建议，是易小川始料未及的。他曾经做过三十万蒙家军的统帅，可从来没想到要来做图安军队的统帅。这忽然而来的巨变，真是让他惊愕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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