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摩登海青天
这个重审足足等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没有任何消息，陆尧只能在牢房里抠脚，抓虱子。
一个月后，牢头忽然一脸喜色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了，大爷，皇上允许重审了吗。”陆尧也有些激动。
牢头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可是有福之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陆尧摇头。
“你不知道吧，张居正大人去世了。”
陆尧听杨婷婷说过，张居正只辅佐了万历十年就去世，算起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便问：“跟我的事情有关联吗。”
牢头说：“张居正大人去世，九江知府也不需要应对半年一度的考核，很有可能对你额外开恩。”
陆尧这才明白九江知府并非单纯的受贿，而是为了政绩，牺牲自己的性命。
可他这样做，不同样是腐败吗。
牢头接着说：“重审的申请传到朝廷，已经过了半个月，皇上看到这个申请，又过了十天，据说皇上龙颜大怒，说报告不过区区千字，漏洞就是百出，足见此案冤情甚重，强烈要求重审你的案子，这下你活了，应该不会有事了。”
陆尧大喜，暗付：老天有眼。可是没出去之前，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没事，所以还是很镇定。
“好了，小伙子，出去洗澡的时间就快了，哈哈。”
陆尧也很激动，当夜难以入眠。
重审定在两天后，两天后仿佛两年那么长，陆尧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睡觉，却不觉困倦。
这回来看望的人都差不多，只是少了官捕头，看样子给了他一个月时间，也没有抓住凶手，估计是不好意思露面了。
衙门里，按照那位大人的请求，多了那位勾搭任英豪的女子，其实陆尧知道她是沈公子的人。
审判时，年轻的知府首先询问那女子。
“堂下女子何人。”
“民女萧凤英。”
“你跟任英豪是什么关系。”
萧凤英沉默片刻，说：“**关系。”
知府让她看看斜后方，“认识那位夫人吗。”
萧凤英摇头。
“这位就是任夫人。”
萧凤英脸色微变，道：“任夫人，对不起，但是我和英豪情投意合....。”
“住嘴，你到底是什么妖孽。”任夫人怒声喝道，“我夫君是什么人，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恐怕没有女人会说和他情投意合，简直就是笑话，一个比混蛋更混蛋，比**更**的男人，你会和他情投意合，哈哈。”
萧凤英脸色很是难看。
“分明就是你们杀害了我夫君，虽然他不是人，但他好歹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任夫人开始发飙，但是被衙役制止，强行拉出。
接着，知府问萧凤英：“案发时，你们在干什么。”
萧凤英说：“正在亲热。”
知府咳嗽两声，说：“有一个非常具体的细节希望你说清楚，当时任帮主的姿势。”
听审的人发出一阵笑声。
萧凤英说：“是侧躺。”
陆尧立刻驳斥：“胡说，任英豪明明趴在你身上的。”
他知道这个“位置”很重要，如果是侧躺，自己开枪，才可以形成那样的伤口。
连听审的人也不敢再笑，他们都知道“位置”关系到一条人命。
萧凤英继续争辩：“就是侧躺，当时我说要聊聊，不想做那事，于是他就换了姿势。”
偏巧任夫人又回来了，斥道：“放屁，这可能吗，那是个急色鬼，还会陪你先聊聊，做梦去吧，对好了供词再来吧。”
人群又一阵哄笑。
知府大人正要再问，“那位大人”的声音又从内堂响起，“其实姿势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镖行的枪质量非常好，打出的火药形成的创口密集，范围小，而任帮主的创口，火药十分分散，面积大。”
“本人尝试用陆公子的枪打了一百次，枪枪如此，不管从什么方位打出去的都是一样，想形成尸体上那样的创口很不容易。”知府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偏偏他老师又问：“知府大人，你要试一试吗。”
知府说：“不必了，我相信老师。”
“那么宣判吧。”
知府大人清清喉咙，道：“本府正式宣布，大宋移民后裔陆尧杀害血剑门帮主任英豪罪名不成立，即刻释放，并将萧凤英逮捕归案，隔日再审。”
陆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等了一个月，只说了一句话，自己就无罪了，可说如做梦一般，整个人都傻掉了。
沈曼和杨婷婷都喜极而泣，秦武和林永安扑了上来，把他按倒在地，大笑道：“没事了，没事了，太好了。”
陆尧被压的很痛，但却因此兴奋起来，这时他才确认自己的确无罪释放了。
而衙役也扑上来，强行将三个男人分开，赶出了衙门。
沈曼激动异常，说；“来，我们去吃饭，庆祝一下。”
陆尧苦笑，说：“我要洗澡，现在脏死了。”
“好，随便你，呵呵。”杨婷婷笑起来。
陆尧问：“你们这一个月打听清楚‘那位大人’是谁了吗。”
杨婷婷摇头，“我们只知道那位大人非常受尊敬，不过我们有些事情，当时是回南昌去了，也没有时间打听那位大人是谁。干脆你也别洗澡了，赶紧先去道谢吧。”
陆尧恍然，立刻问一位衙役，“我该怎么见到那位大人。”
衙役笑笑，说：“那位大人刚刚已经出去了，知府大人正在送他，还有好几位大人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陆尧发现了知府的身影，相信他旁边一个肩膀宽宽，身材高大的男子就是“那位大人”，当即扑了上去，跪倒在“那位大人”身后，大声喊道：“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请受我一拜，受我一拜。”
知府皱着眉头，道：“老师想要快点回家，你不必多礼，赶紧回去吧。”
陆尧仍旧跪着。
那位大人已经转过身，伸出手来，扶起来。
“年轻人，你不必客气。”
陆尧抬头，看到“那位大人”面孔，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好了，回吧。”那位大人亲切的挥手，让他走。
陆尧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再度跪倒在他身下，“爸爸，爸爸，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也穿越过来了。”
后面的沈曼四人惊呆了，不知道陆尧是怎么回事，以为他太过兴奋，发疯了。
只有陆尧清楚自己没有发疯，他的确看到一个和父亲一模一样的中年男子。
“住嘴，你要干什么。”知府气坏了，“这位是江西巡抚海瑞海大人，你怎么可以胡言乱语。”
海瑞却向自己的学生摆摆手，笑问：“小兄弟，你说爸爸是什么意思。”
陆尧非常惶恐，说：“就是爹的意思，是我们家乡土话，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实在是大人和我爹长得太像，不，几乎就是一模一样。”他有点语无伦次了。
来大明朝，本来没有什么希望，但现在忽然有了感情寄托，虽然知道这位海大人跟自己父亲没有关系，但暗地里却把人家当成了父亲。
海瑞恍然，一笑，道：“原来如此，我还有事，告辞了。”
陆尧赶紧说：“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看着海瑞离去，忍不住叫道：“海大人，对你女儿好点。”他也知道海瑞是个严苛的人，所以特意提醒。
海瑞走出很远，听到对方的声音，对几位学生说：“奇怪了，这位小兄弟怎么知道我有女儿啊，而且她今天过生日，如果去晚了，胡子要被扒光的。”
几位学生哈哈大笑；“老师快走，不然师母也要不高兴。”
再说陆尧回到沈曼四人身边，笑道：“没有疯，没有疯，真的遇到一个和我父亲一模一样的人。”
沈曼笑道：“是啊，你父亲是清官，这位海大人也是清官，冥冥之中有什么在保佑着你。”
转头见杨婷婷发呆，问：“你怎么了。”
杨婷婷神情很是古怪，说：“我要疯了。”
陆尧和沈曼等人问，“怎么了。”
杨婷婷说：“海瑞这个时候应该六十多岁了，但这个海瑞才40多岁，你们说是怎么回事。”
她接着问陆尧：“你还遇到什么不应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东西。”
陆尧想了想，说：“咖啡，这个时代应该有了吧，只是内地很少有卖，你们在南昌看到没有。”
杨婷婷吼起来，“不可能，不可能，大明朝这个时代怎么会有咖啡。”
沈曼问：“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杨婷婷长吸了一口气，说：“曼姐，不好了，可能我们改变了历史，现在我们是在一个新的时空里，也就是张教授说得支线时空。”
沈曼很震惊，问；“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什么可能不可能的。”
竟然是卫碧莲来了。
杨婷婷说：“我想找些书，你能帮我找到吗。”
卫碧莲笑起来；“找什么书，我就是啊，天下没有我不知道得事情。”
杨婷婷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一百多年前，金帐汗国进攻卡法城的结果如何，蒙古人都干了些什么。”
卫碧莲想都不想，便说：“金帐汗国进攻卡法城很长时间，但都没有攻破城池，最后无功而返。”
“什么，无功而返。”杨婷婷很惊讶。
卫碧莲点头，“据说当时天有异象，双方都把这当成老天在帮助自己，但最后卡法城的人守住了胜利果实。”
杨婷婷问：“蒙古人没有投放尸体什么的。”
卫碧莲摇头，“他们为什么要投放尸体。”
杨婷婷脸色十分惊骇，“那么黑死病呢，欧洲的黑死病呢。”
卫碧莲说：“后来爆发了英法战争，英法两国有不少民众倒是传染了黑死病，死了不少人，欧洲各国在听说这种病的可怕后，前所未有的团结，除了经常为两个国家祈福，还有人去那两个国家做善事，他们认为教会改变不了黑死病的危害，导致教会的地位一落千丈。”
杨婷婷更加惊讶，“你说欧洲没有大范围流传黑死病。”
卫碧莲摇头。
“这可能更我们在村子里听到的消息不一样。”杨婷婷苦笑，又问：“那么哥伦布什么时候发现的美洲，咖啡什么时候带到大明朝来的。“
卫碧莲说：“郑公公第七次下西洋的时候，哥伦布就发现了美洲，50年后，欧洲人将咖啡带到了大明朝，但是咖啡很难取代茶叶，茶叶价格最高时是咖啡的7倍，现在维持在5倍左右。”
杨婷婷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那么欧洲在太祖时就非常繁荣了？”
卫碧莲点点头，说：“正因为如此，欧洲的造船业十分发达，发现美洲也不奇怪，我后来一直想，为什么不是郑公公发现的美洲呢。”
杨婷婷脸上表情非常诡异。
卫碧莲接着说：“好了，我有点事先走一步，听说海大人就在城东的香味居吃饭，你们可以去套套近乎。”
她走后，杨婷婷对沈曼说：“我们可以确认，这的确是在新时空里。”
沈曼问：“那是如何改变的。”
杨婷婷说：“我们第一次降临的地方应该就是在卡法城外，当时很紧张，后来又忙着谋生计，没有确认，不久前我才确认了这件事。当时，老林是不是随口要求对方不要做坏事。”
林永安点头。
“我一直不明白欧洲黑死病的真正成因，现在看来卡法城是主因，英法百年战争是诱因，因为老林一句话，黑死病的主因不复存在，尽管黑死病还是爆发，却没造成太大影响。”杨婷婷苦笑，“于是，2500万人得到拯救，欧洲的历史改变，也影响了世界历史，历史无法进行自我修复，便出现了支线时空，我们再度进入时空隧道时，就来到了这个改变的时空里。”
所有人都是一阵惊愕，沈曼发了会呆，这才说：“好吧，我确认。”
秦武笑说：“那么约法三章中的一章就要取消。”
“是啊，取消了。”沈曼一笑，继而脸色凝重，“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我们应该永远都回不去了。”
所有人默然，不过陆尧觉得无所谓，他反正都不想回去，而且在这个时空里还找到了“父亲”，也有女人缘分，为何要回去呢。
当然，其他人来这里之前，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其实并不留恋那个光怪陆离的现代社会。
“我很想知道欧洲如此兴盛，会发生什么事情。”沈曼问。
杨婷婷叹道：“曾经班上有个讨论，我说如果欧洲没有黑死病，（鸦啊片）战争就会发生在大明朝，当时全班同学哄笑，认为我胡说八道，但是现在看来，这种事情并非不可能发生。”
一边说话，大家已经来到香味居。
香味居是九江最好的酒楼，一个巡抚在这里吃饭一点也不稀奇，一打听得知海瑞一家在二楼，立刻兴冲冲地杀将上去。
海瑞一家坐在最显眼的地方，笑声不断，非常欢乐，周围的食客多很羡慕这一家人。
只看了一眼，陆尧，沈曼，杨婷婷，秦武，林永安五人集体发懵，有点不知所措。
“我晕，这个海大人好摩登。”杨婷婷惊呼。
林永安也说：“是啊，我也确认这是一个新时空了。”
陆尧哈哈一笑，“这简直太有趣了。”
大家都轻轻笑起来，“想必这个时空的海瑞大人不像那个时空这么冷酷，应该是很有人情味的。”
原来这位海大人的老婆竟然是位外国妹子，初步推断是英国人，应为她的英国腔太重，女儿更是中西合璧，非常可爱。
大家没有打扰这家三口，找了个地方坐下，要了酒菜，然后沈曼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为什么说（鸦啊片）战争会提前爆发。”
“因为欧洲需要发展，需要钱，但是对大明朝的贸易，已经如卫姑娘所说，很难赚到钱，就跟（鸦啊片）战争前一样，我们的茶叶连咖啡都无法取代，你说相似的历史是不是在重演呢。”杨婷婷说，“这就可怕了，这个时空的欧洲由于没整体爆发黑死病，经济发展非常迅速，恐怕已经进入工业革命前夜，或是已经引发别的技术革命了。”
“大明朝，应该已经被他们甩出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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