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推诿
广州并不是飞鹰门的势力范围，当初江心月并没打算在南方发展，临走前才确定把重心放在“燕赵之东”的地区；鹤鸣庄也没有“分庄”什么的，只是有少数人在这里监视各国间谍而已，这些人甚至都不一定认识，够不上分会，分帮的条件。
所以，陆尧在不确定两支军队的负责人是否变质之前，能够使用的也就是极少数人而已，而现在还有人牺牲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不是对付日本间谍，也不是抓住龙家两兄弟说的那个“狗官”，更不是抵制**，带吸毒者去戒烟，而是立刻找到死者的身体，争取能够全尸掩埋，或是火化。
他掩上盒盖，发了疯一般跳下车，准备朝着那个孩子的方向去找杀人者，但是他走了很远，也没有发现那个孩子，宋杨和越开心追上来，让他另想办法。
陆尧却坚持要找到死者的身体才作罢，越开心和宋扬也表示认同，只是表示可以换种方法。
正在找不到头绪之际，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看你这么沮丧，发生什么事了。”
却是卫碧莲驾到，宋杨很是高兴，询问江心月是否也在广州，过得怎么样。
卫碧莲摇头，“这个我不能说，而且你也早就知道了，她不会再见你们了。”
宋杨很失落，陆尧也没心情想那个“你们”是否包括自己，当即向卫碧莲说明情况，卫碧莲听得呆住了，苦笑：“堂堂钦差大人，竟然麻烦不断。“
她接着说：“这样吧，既然藤田光辉不在广州，那么你去见陈麟或是巡抚大人，解决两兄弟的事情，我帮你找这位朋友的身体。”
宋杨说要帮她，卫碧莲拒绝了，毕竟他的职责就是帮陆尧的。
陆尧立刻向卫碧莲道谢，毕竟卫碧莲办事情还是多靠谱的，庐山那次也要多谢她才是，除了有点脸盲之外，对她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放心的，当即带着越开心和宋扬去陈麟的提督府。
越开心表示应该先去找巡抚任敬中，陆尧苦笑：“我现在才知道任巡抚为何不愿意和海瑞大人对话了，倒不是瞧不起海大人，而是因为毒灾泛滥，广东南方地区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他还怎么好意思跟海瑞谈相关问题，现在去找他，他百分百是要找借口推脱的。”
宋扬说：“那也得追究巡抚的责任，当然那不是目的，而是手段，通过施压，团结多方力量共同抵制YP也是个办法。”
陆尧叹道：“可是，陈麟大人的嫌疑很大，我必须先去找他。”
的确，陈麟的嫌疑非常大，毕竟身为大明五大地方部队头面人物的刘珽都不知道手下出了状况，反而是水师觉察到了，还派人营救，当然其中一批人是刺客，第二批人却还不能确定是干什么的。
说不定龙家两兄弟说的“狗官”就是陈麟，只不过陆尧心目中留着另外一个时空的好印象，并不希望陈麟是反面人物，但可惜他的嫌疑就是很大。
陈麟正在办公，听闻钦差驾到，赶紧出门相迎，并请钦差和两位手下进入客厅。
这个时空里的陈麟温文尔雅，但身上偶尔会冒出一股逼人的气势，若非他有意掩饰，恐怕一般人不敢靠近。
也难怪，另外一个时空里的陈麟在露梁海战屠了近两万倭寇，这个时空里的陈麟自然也是非同凡人，只不过那场战役的主角换成了戚继光，而他和李舜臣只不过是配角而已。
喝了茶，闲聊片刻，陆尧便问起他是否知道龙家两兄弟的事情。
陈麟想也不想，便答：“卑职当然知道，龙家两兄弟因为犯过错误，明明有实力，在陆军却是一直得不到升迁，所以我听说他们出了状况，估计又是刘大人小题大做，其实他们两个当初犯的错也没什么嘛，所以我派人去找他们，争取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加入水师，不然大材小用。”
陆尧哭笑不得，问：“你还不知道这两兄弟差点被就地正法了，刘大人手下一百多号人可是在一个参将的带领下从广东追到江西境内，逼得两兄弟连饭都没得吃，身体状况及其不堪，现在陷入昏睡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你还以为就是犯了小错。”
陈麟脸色苍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尧继续追问：“在来的路上，有一批刺客，险些将两兄弟干掉，这些人说是你指使的，你怎么说。”
陈麟勃然大怒，霍然起身，斥道：“钦差大人怎么可以这样说，刺客说是我派去的就是我派去的吗，当然我是派了人接两兄弟，不过只有一个人，我现在就请他进来。”
说罢，传召师爷入内。
陆尧等人一看，果然是第二批来迎接两兄弟的那个人，想不到是陈麟的师爷。
陆尧虽然不能由此确定陈麟嫌疑排除，但还是道歉：“陈麟大人，在下冒犯了。”
陈麟淡然一笑，又恢复那种温文尔雅的姿态，说道：“钦差大人，你不要这么讲，我和刘大人的都还有嫌疑，你慢慢查，水师事情多，你还有什么需要垂询的吗。”
陆尧并不想那么快离开，否则就太没面子，好歹也是一个“民间钦差”，当即说：“我想知道大人为什么需要龙家两兄弟那样的士兵，虽然他们作战勇猛，但是海战却是远战为主啊。”
陈麟竟然想都不想，便答道：“钦差大人，卑职现在正在研究接舷战，准备用来对付西班牙无敌舰队的进攻，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多做准备的，到时近战搏斗，就需要龙家两兄弟这样的勇士。”心情一好，又开始自称“卑职”了。
陆尧哭笑不得，暗付：好个陈大人，你连撒谎都不会啊，现在这个时空进步这么大，应该进入火炮时代了，你还专门研究接舷战呢。
陈麟观陆尧神情，就知道他不信，便说：“现在的海上远程武器，虽然较明朝联军和倭寇的露梁海战，土耳其与基督教联盟的雷班托海战更加先进一些，若是大型的海战，接舷战肯定是战场中的一部分，或迷雾中两支舰队突然遭遇，因为无法提前摆出T型阵，又担心别人先摆出更利于进攻的阵型，就需要接舷战去扰乱对方的战术，或是在取得优势后意图俘虏敌舰，都需要接舷战。如果不多加练习，战时就要吃亏。”
“所以，卑职急需人才。”
陆尧听罢，无言以对，发了会呆，说：“好了，就这样吧，不过我来广州之前，皇上曾特备提到过陈大人，所以很快还是会来找你的，你忙吧。”
说罢就要告辞，陈麟却急问：“既然皇上跟你提起过我，那么有没有说起过水师船只的修理款项何时拨付。”
陆尧看看越开心和宋扬，说；“两位，关于此事时重要机密，不要说出去，因为间谍可以根据任何细节分析出很多的问题来。”接着对陈麟说：“这个不急，皇上正在和内阁开会讨论。”
然后和越开心，宋扬出了水师府，来到大街上，三个人都长叹一声，然后都问对方为何叹气。
越开戏苦笑：“这脸丢大了，虽然我不懂军事，但也知道接舷战目前还不能放弃，有时船只速度快，还没等对方调转船身就杀上去，也是个很好的打法啊。”
宋扬说：“我也觉得很没意思，还是去找任巡抚吧，至于相关的事情，我想鹤鸣庄暗中调查就可。”
陆尧也是这样感觉，出门后还觉得脸发烫，当即说：“好吧，就这样，我们去找任巡抚。”
路上，他才说起请鹤鸣庄调查水师贪腐的事情，越开心惊道：“怪不得不许说维修的事情呢，原来大明朝水师还有这么多问题。”当即请陆尧放心，虽然鹤鸣庄在广州的人不多，但调查龙家两兄弟被通缉相关事宜和水师贪腐案，包括暗杀藤田光辉仍然派得出人手。
一边商量，一边来到任敬中在广州的府第，这个任敬中不仅是广东巡抚，还兼着福建巡抚，权力极大，府第修的很是漂亮，虽然规模不大，却也对得起巡抚称号。
任敬中也很客气地将三人迎入客厅，然后说起正题。
当他听陆尧说海瑞请他协商问题后，当即说：“太开玩笑了，那东西明明是内地种出来的，怎么会认为跟广东有关，下官一天忙得很，怎么可能到江西去跟海瑞谈判吗。”
陆尧忍不住笑起来，说：“任巡抚，小弟在内地就没见到YP这么猖獗，即便是在受害的江西和广东交界的地方，也没那么严重，但越往南，受害者就越多，已经是个非常严峻的社会问题了。”
任敬中不说话。
陆尧又说：“你身为巡抚，无疑是责任最大的一个，就算你不去见海瑞，也要召集陈麟大人，刘珽大人，杨继盛知府共同协商解决问题，争取在半年内杜绝YP，让更多人戒烟。”
任敬中脸色一变，说：“半年，这怎么可能，吸烟的人早已上瘾，用太过极端的方法，只会引得他们造反，那时麻烦更大，谁来承担责任，还有，目前的状况，钦差大人认为下官责任最大，下官不服，下官没有责任。”
陆尧非常气愤，当即说：“我没说要用太过极端的方法啊，再说，你身为巡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说一点责任也没有，朝廷设置巡抚这个职务是干什么的。”
任敬中忽然哈哈大笑，笑得连茶水都吐出来，并连连摆手，向陆尧三人表示歉意。
陆尧心想；这个巡抚大人干什么呢。
任敬中笑罢，脸色一凝，冷眼看着陆尧，说：“请钦差大人恕下官愚钝，YP之祸，的确需要小心应对，不是想戒就能戒的，你在某地搞了个戒烟所，效果当然是很好啊，有好几个人就不需要再吸食了。”
陆尧赶紧问：“怎么讲。”
任敬中道：“他们都受不了，撞墙死了，还说那里就如同地狱一样，你想，没有亲人的关爱，整天面对同样的人，整个院子都是相同的负面情绪，你说这毒能戒吗，请问大人你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呢。”
陆尧的那张脸比在水师府时更烫，再度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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