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被困的星星
公然相互勾.引的雅桐和苏默腻腻歪歪出现在病房，削到一半的苹果从苏滢手上滚落，一抹不出意料的笑意让韩熙脸上重现光泽。
“睡够了？我家雅桐说你们马上要去白俄拍广告，跟你请个假，她去不了。”
“你家雅桐？”苏滢横在二人中间，“嫂子”“嫂子”傻傻重复着。
韩熙卧直身子：“除非你们马上领证，否则必须出差。”
苏默看看他的体温记录说：“要不是周日民政不办公，我们今天就是合法夫妻了！臭小子，还想将我！”
“滢滢，你请个年假跟韩熙还有那小明星去明斯克旅游吧，不是有个长得像兰湛的学长在那里工作吗？顺便找他叙叙旧。”雅桐意有所指地建议，一句话里提到了韩熙三个情敌。
韩熙苦笑一声道:“尹学辰和兰湛都在滢滢身边晃悠，我也不在乎多个学长来凑热闹，对了，他们俩人呢？”
苏默说:“兰湛有通告早就走了，尹学辰看你没死也走了。而你，现在也滚蛋吧，别妨碍我给未来孩子赚奶粉钱。”
借着极近的距离，韩熙靠近他耳边低声问:“哥，你是不是抽了我的血？检查结果……”
“结果显示你壮得像头小牲口，所以别装死了，滚回家去。”
天黑之前，苏默很没人性地把韩熙二人送回了家。
炸酱面，摊鸡蛋，黄瓜菜码，韩熙抿唇搅动面条，苏滢趴在桌上看着永远看不够的他。
在流逝中汲取，贴切地形容了苏滢一直以来的习惯。总是在以接受者的视角看待自己的感情生活，默默地等待一个阶段的终结，从没主动助推爱情步入下一个环节的她，也许是时候换一种姿态去承诺自己的未来。
既然韩熙十分吝惜那句“我爱你”，那么用晚餐当钻戒主动向他求婚又有何不可？
倏然起身憋红了脸：“韩熙！”
“嗯？”
“我，我，我……呃，那个……”
韩熙笑笑：“生理期提前了？给你煮点红糖水。”
“啊？没，我们家小月还没来。哎呀！那个……酱有点儿咸哈，我是不是放重茬盐了！”口吐莲花的刁蛮公主居然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舌头打结！
门铃声解救了苏滢，先进门的是巨大的行李箱，然后是学辰冒汗的脸，四只箱子、三个背包搬运完毕已经快要虚脱，伸手向韩熙道：“给我杯水。”
韩熙冷眼看着：“你的行李应该往外运，而不是搬进屋。”
“这不是我的行李，我摄影师的。”学辰指向的地方出现了一枚白皙雅致的姑娘，撞色小脚裤，宽松白衬衣，和学辰同色系的披肩发扣成梨花，鲜明而柔和的脸型与学辰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学辰抢过韩熙的橙汁喝下去：“许叔叔视频监控我们，非让我跟小灿住一起，刚去帮她搬家，看你一直睡就没打招呼。身体没事了吧？”
韩熙短短“哦”了一声，苏滢在他耳边说:“这就是学辰喜欢那大妞，不过她已经有了男朋友，我正准备撮合他俩呢。”
韩熙看看很有夫妻相的二人脱口而出：“既然许总有命令，那给你们俩安排一间房还是两间？”
“咳……咳咳……”学辰喷出满口橙汁，许灿托腮，眼角妖娆：“两间相邻的就可以了。苏滢，沙发，吊灯，拖鞋，换掉！”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就算只住一晚也要布置成合我心意的样子，何况我要陪学辰在这住很久。”
苏滢揽过瀑布般的长发绕在指尖：“你最好搞清楚这里谁是主人！”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越是在别人的主场就越嚣张。许灿把苏滢的面端到自己跟前：“好！那我就买下这房子，开价吧！”
苏滢拍了下桌子道：“在我们家，跟我叫板，你还是第一个。抢别人碗里的饭，你好意思吗？”
“那你呢？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还望着田里的。好意思吗？”许灿将碗、锅、田三个重音分别落在韩熙、学辰和兰湛海报上，苏滢指甲挠着桌面，又碰上一个噎死人不偿命的厉害主儿。
韩熙为学辰续满了橙汁：“比试你赢了，我们的约定生效，想搬走的话随时，就算现在放弃代言也没关系。”
学辰抬头看他，轻轻一暼就让清辉穿透十余年的光阴。把下巴埋入肘间笑弯了眼睛：“比试算你赢了，我会按照约定做的。”
韩熙干涸地弯起嘴角，细微的一动柔和了霜雪覆盖的轮廓，他该是出生在冬天才是，学辰想。
许灿读不懂他们的表情，问道：“你们约定什么了？”
“约定一辈子在一起呗。”学辰低下头吃面，故意留给苏滢腐女的猜想。
苏滢浑身哆嗦捶着脑袋：“这话要让唐觅听见，她又有灵感写耽美文了。学辰你不是特不待见韩熙吗？”
学辰望着许灿嘴角的酱汁，把纸巾盒推给她，轻声说：“一开始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经过几番波折最后修成正果，剧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许灿擦擦嘴，对他的暗示熟视无睹：“但前提是主角心里没有别人，人生的出场顺序很重要。无论苏滢还是韩熙，你都别惦记了，不道德。”
苏滢竖起了大拇指：“许灿，从进门到现在，你终于说了句人话。”
混乱的晚饭后，学辰进了健身室，正在跑步的韩熙停下来说了句“谢谢你帮我演戏”便从他身旁走掉，学辰拉住了他，低低叫了一声“睿暄”。
韩熙垂在两侧的手搓在一起：“我已经不配叫这个名字了。”
“我原谅你了。”
“又来？”韩熙怎会相信。
“如果不是你站在金字塔尖上啐了我一身污水，我也不会发誓要改变现状出人头地，如果不是你搞得我在建筑业无法立足，我也不可能下决心靠脸吃饭，如果不是你从小教我街舞，鼓励我不放弃跆拳道，我也不会两次抢到机会。所以，对你，应该是感激多一点吧！”
韩熙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学辰撞向他的肩：“好吧，我只恨你一点，收了你30万就让我没有立足之地，派人把我打得那么惨，你知不知道，被一个男人扒个精光有多恶心呐，害我做了好久的噩梦。”
韩熙看着他过分夸张的表情终于笑了：“哦，如果是带头的那个女人亲自动手，你是不是还要感激我让你做了好久的春.梦？”
“颜睿暄！你怎么变得那么下.流！”学辰轻轻一拳落在他胸口。
“那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你什么时候见我喝多了？”
“李烨说，你被打那天喝醉了，是不是在埋怨我砸钱买合影的事？”
学辰略一停顿突然提着他的领子站起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明知道我怕疼，还找了八个人对付我一个。”
韩熙拨开学辰额前碎发寻到轻浅的疤痕，和自己那条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形状。
“对不起，吓坏了吧。”
学辰松开了手推他坐下，得意地笑笑：“你的记性不会那么差吧，对我动手的是四个人，酒也是被人灌下去的。原来我的猜测没有错，是你的手下自作主张的对不对？你不澄清难道是要维护那个姓方的女人？”
韩熙干咳几声不做回应。
“哈，被我看穿了。”
“学辰，你就没有想要跟我澄清的事吗？比如那30万怎么花掉的。”
“挥霍一空了呗，反正没有字据，我是不会还你的。”
韩熙点点头，用自己的肩撞向他的：“在酒吧唱《流浪记》的高唯现在是GF的大客户，她钱包里有张纸片，字迹跟你的很像呢！”
学辰说：“既然瞒不了你，不如再坦诚一点。睿暄，你在韩家过得并不好对不对？怕你成为他们亲生儿子的威胁，所以在人后处处打压你，否则你怎么可能被后妈逼得自杀？在美国留学时你自甘堕落逢场作戏也只是为了混淆视听隐藏锋芒。”
“你应该改叫福尔摩辰，然后去做侦探！”韩熙的玩笑证明他的推理并没有错。
学辰垂了头：“那30万只是来试探我有没有改变，我却赌气收下了。所以你让我摔跤，让我自食其力，变回以前的样子。就像我计划对你做的那样。那崔京南说LZ通过宣传图看中我，也不是巧合了？”
韩熙凝重的掌心抚上他的肩：“是我让他把你的资料发给各大经纪公司，但我真的没想到，许总跟你有这样的渊源。”
“为什么来到韩家，为什么隐瞒过去，你一定不会告诉我。以前的事我会瞒着苏滢，但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哪怕杀人放火，只要你说，我就去做。”学辰是极其敏锐的，他已嗅探出韩熙正处在困局之中。
“这话要是放在第一次相见时说，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误解了。为什么没有认出我？”他当时跟自己打赌，如果学辰还能认得他，还肯为他流一滴眼泪，他便说出领养的真相联手为院长爷爷报仇。
学辰顿住，失笑：“肤色、身高、声音、姓名全都变得天翻地覆，比烧成灰还难辨认。”
“借口。”
“其实那天我一眼就看出你是谁，没说破，是因为听到我的名字，你无动于衷还拿钱砸人，作为一个穷酸的有志青年，不敢打扰您奢靡的高贵生活。”
“你个傻子。”韩熙苦笑。
“你聪明，你伶俐，你智慧超群韬略过人！那怎么猜不到我收你30万是故意气你的？”学辰与他斗嘴基本没输过。
韩熙哑然，暗自笑了：“因为约你见面之前，我听FadedTime老板说，她的指南针项链是从一个男性特殊职业者身上扯下来的。”
“我勒个去……你脑子让小葱拌了吧？”学辰一身盗汗，“那是苏猴子逼我玩的大冒险。”
“但你确实有那方面的气质。”韩熙窘他。
“那是我演戏好！”他总有说辞抗击他的调侃。
“对，你是凭脸吃饭的。小时候我说过那枚戒指我要找回来送给你媳妇。”韩熙摊开手，光芒沉静的粉钻耀得整个空间璀璨安宁。
母亲的钻戒。
学辰久久看着，抬手竟不忍触摸：“老大，虽然感激涕零但还是要问个原则性的问题，你跟方姐断干净了没？”
“废话，那你呢，这枚戒指给许灿还是谭歆竹？”
“呃……谭歆竹还是联系不上，而小火山她……”
楼道里经过的许灿听到学辰说她的名字于是探进身子，抢过戒指细细看过后戴上，无名指被精美绝伦的艺术品装点，刚好遮住了黑色纹身，她狐疑地问:“你大半夜跟韩熙私会，幸福洋溢地拿个刻着??? 的戒指，难道苏滢真败给了一个男的？”
学辰一时无法应对只好说:“戒指跟你有缘，戴着吧。”
许灿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的阴影里，他窗内的灯，如被困的星星，而灯下的他，再次让她心动。
两对男女的同居生活拉开帷幕。
几天下来，许灿对苏滢挑起了无休无止的斗争，而苏滢雄赳赳气昂昂地迎接大小战役，流弹飞溅，无一活口。今晚，苏滢不在，家里就像安了□□。
韩熙依旧在忙，一个人对着好几台电脑，许灿误闯他的书房，乍一看，以为是物业的保安在看监控。
“苏滢呢？”
“找她，拌嘴用吗？”韩熙略一抬头缓声轻笑，“戒指，很配你。学辰，也很配你。”
自从那天莫名其妙接受了这个没有任何说辞的礼物，许灿一直戴着，在她眼里，这颗粉钻没有珠宝的贵气冷傲，她可以忽略它的价值连城，冥冥中觉得，淡紫色的光芒里有不可思议的安定，不可思议的暖，或许还有不可思议的缘分。
许灿退出书房，学辰在酒架下睡着。她为他披上薄毯，学辰惊醒了，大病初愈似的一扶额。
又是那个梦。汽笛的长嘶。母亲的血。
看到粉钻时，学辰肩膀一抬，想抓住许灿的手，但终究，他越过她的身体回了房间。
许灿被他的擦身而过深深震撼，她嗅到他的叹息和他散播在空气中的太攀蛇的毒液。
毒入肺腑，短暂的麻痹过后，许灿的心又是一阵乱跳。
看他面色纸白，怕是贫血又严重了。取了些葡萄干和桂圆干，许灿敲开学辰的门：“这个当零食吃。苏滢呢？”
学辰接过零食，清浅一笑：“她去看一个以前的同事。”
“她同事不就是你同事。怎么不一起去？”
“我去，不方便。”
“为什么？”
“呃……”学辰不知如何启齿，“那个，那个同事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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