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确定
路泽咽了一口口水，被草原上干燥的风吹了三天了，他的嘴唇已经完全干裂了，听见了木华犁的话，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他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忽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头晕猛烈袭来。
路泽赶紧闭上了眼睛，强制深呼吸，稳定了一下心神，这具宋人书生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其实他这几天也什么都没做，就是一直站在这里，骑在马背上，时不时听一下木华犁的报告，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
不由得路泽微微摇了摇头，暗暗叹息了一声，看来是真的要好好锻炼身体了，要是以现在这种体质，估计他是挺不到带着蒙古大军杀回南边拯救宋朝那一天了，自己很快就会被这草原的气候夺走性命。
他摆了摆手，有些无力地道
“好了，现在在这里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们现在就回营地，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尽快回复你们的体力，之后我们可能就要上战场了！”
他的声音完全嘶哑了，几乎听不见，但是此时他的这句话落在木华犁耳中却仿佛天籁之音一般，路泽自己都没想到他的这句话会让木华犁有这种反应，一惊之下差点给木华犁的反应吓得直接栽下马来。
只见木华犁忽然热泪盈眶，之后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直接跳了起来，转身对着那群依旧没有穿起衣服的乞颜部半大小子大吼出声。
当然，他吼出来的是蒙语，路泽不可能听懂，但是即便是猜也能猜出来，大概的意思就是他们终于可以休息了。
只见那群半大小子也是愣了一瞬，忽然全部都跳了起来，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吼，然后一个个就如同耗尽了力气的斗鸡，也不顾身上没有穿衣服，会被地上的草茬和石头割伤身体，一个个直接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路泽看着一地的半大小子，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苦笑，这群小伙子们估计已经在心里不知道骂了自己几百次了吧！不过为了让他们能够活下去，他也只能这么做了，看来自己其实也是个苛刻的领导人啊！
短暂的休息后，路泽带着一群疲惫的最大才十三岁的小伙子终于缓缓开拔了，他们缓慢的向着乞颜部营地走去，那群半大小子是走着，而他是骑在马上，身体随着马儿的行走一晃一晃，他真不想骑在马上了，他已经在马背上呆了三天了。
在这三天里他们都没有回去，只是没日没夜的干活，只有到了深夜才能小睡一会，而他则一直呆在马背上，监督着木华犁在一群还是孩子的乞颜部人之间来回奔驰，监视他们，现在他的大腿内侧都已经磨破了，被汗一蛰，钻心的疼。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下马，木华犁说什么他是珂额伦公主派来的人，即便现在事情已经完成了，他也不能在这群小孩之前露出疲态来。
其实路泽心里很奇怪，宏吉剌部的公主关乞颜部什么事，为什么宏吉剌部的公主命令，颜部的人也要听？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现在“公主派来的人”这个名头能让他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那他就要抓住这个机会，将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一群人等回到营地的时候那群半大小子就已经完全休息了过来，小伙子们又想起了木华犁告诉他们的话“他们之后可能就要真的上战场了”，这群小子居然又兴奋了起来，一个个双眼放光，叽里咕噜的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说着什么。
看着这群龙精虎猛的少年郎，路泽不由得摇了摇头，在心中暗暗感叹，这群蒙古孩子虽然生活条件是差了一点，但是他们的体质还真是好啊！居然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自己还担心他们会不会休息不过来，结果没想到恢复最慢的就是他自己了！
不过他的精神却是没来由的又紧张了起来，这群人算起来还是孩子，但是他们在听见战斗之后却不似一般的小孩感到畏惧或是迷茫，而是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等这群孩子们长成了，在正确的历史中，他们会成为成吉思汗打天下最原始的力量，看来成吉思汗创下那种不世伟业，真的不是偶然，而是这个时代的草原根本就是一个人心思战的战国时代，那自己的努力真的能改变他们，让他们去拯救而不是毁灭宋朝吗？
路泽带着这种深深地忧虑终于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门口，他翻身下马，正准备活动一下这些日子因不下马，已经有些变形的大腿，忽然他就看见帐篷中一抹艳丽的红色一闪，一道红影像只燕子一般向他扑来。
路泽顿觉眼前一亮，这几天来他满眼不是草原无边的绿色就是翻开土地之后黄黑相间的颜色，此时忽然看见一抹红色，心中没来由就是一喜，之后一个生硬却十分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路泽……你可算是回来了！”
一个温软的身体就这样忽然钻入了他的怀中，这突然撞入怀中的身体来的太快，以至于差点把他撞倒，路泽一惊，低头看向怀中，这才看清楚那抹红影，不是珂额伦还能是谁？
只见珂额伦高扬起脸，脸上是一种深深地眷恋，就像晚归的羊儿终于又看到了主人，那张漂亮的小脸在红衣的映衬下也是酡红一片。
路泽几乎控制不住心底的冲动想要一口吻下，毕竟虽然他的心里年龄够大了，但是身体却还是个十六岁的大男孩，荷尔蒙的分泌并不是他的意志能够左右的！
当下路泽赶忙轻轻推开了怀中的珂额伦，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滚烫的脸颊冷却下来一些，然后才伸出手，在珂额伦挺翘的鼻头上刮了一下，微笑着道
“这三天乞颜部之内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珂额伦小嘴立刻嘟了起来，她已经按照那个乞颜部阿妈说的，热情主动一点了，可是为什么路泽对她还是这么不冷不热的，而且刚刚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分明似乎很是冲动，可是后来为什么又恢复正常了……她当然不可能猜到路泽的想法，若是她知道了路泽现在正处心积虑的想把她送出去，估计立刻会再次寻死觅活吧！
路泽也发现了小女孩神色的转变，不过他却没有想那么多，毕竟他不是个懂女人的人，说起来他前世今生珂额伦还是第一个接触如此之近的女性，女人的心思本就难猜，何况还是小女孩，他当然更加猜不到了。
“没事……只是这三天……你都干什么……去了？”
小女孩轻轻地说道，却似乎很心不在焉。
路泽发现小女孩的汉语似乎进步了不少，说话流利多了，便微笑着道
“你的汉语进步不少啊，好了，我很累，那些事情有机会慢慢跟你说，我要休息一下，我们剩下的事情就只有等待了，我们有的是时间说这些。”
闻言小女孩眼睛忽然一亮，女孩的心思总是转变的很快，刚刚还因为路泽的冷淡有些不开心的珂额伦，此时听见了他的夸赞，又听见了之后路泽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立刻又高兴了起来，直接扶住了路泽的手臂，微笑道
“好吧，我……已经给你准备好热水了，赶紧进帐吧！”
说着便搀着路泽向着帐篷走了进去。
……
在草原这种无边无际的地方，看上去一马平川的土地，其实就意味着无限遥远的距离，在草原上迷路了就和在大海上迷航了一样，放眼望去满眼都是绿色的平地，就算是一直在往前走，其实也不过是绕了一个巨大的圈子，根本就没有走出迷路的困境。
一连七天就此过去了，路泽在这些天的等待中非但没有放松，相反还越来越紧张起来，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等待的，等来的必然是失败的消息，在这种心情下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在等待之中麻木。
可是乞颜部的整体气氛却不如路泽一般，这些蒙古人在这七天的等待中似乎忘却了路泽前几天的举动，人们照常生活，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些半大小子们，他们各个向往战斗，甚至已经有些不甘寂寞的小子在闲暇时候开始打起了自家农具的主意，将自家的犁耙之类的东西放在石头上不停地磨，想方设法的要把这些东西改成武器。
路泽站在自己帐篷的门口，看着这些乞颜部的牧民维持着不知道已经持续了多少年没有改变过得生活方式，脑海之中却是在不停地思索，这些人其实可以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的，他们的生活以及号令方式实在是太落后了，若是再给他更长的时间，他完全可以带着这些人直接进行跨越式发展，将他们带向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他立刻又打消了自己这个想法，在他的记忆中最终南宋的灭亡就是这些蒙古人造成的，若是让这些人先强大起来，估计他就不是拯救宋朝了，而是加速了大宋的毁灭，他应该将他的这些想法先带回宋朝，提升宋朝的竞争力才是。
可是他虽然想的很好，但他却并没有真的参与到过宋朝的政治生活中过，若是他真的经历过宋朝的官场生活，必然就会知道，想要在已经建立起了完整政治以及道德体系的宋朝社会环境之中建立新的秩序，是一件多么艰难地事情。
“路泽……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珂额伦又来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问道，此时她的汉语已经很流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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