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乡遇故知 下

　　小可冲冰冰竖起了大拇指。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像冰冰这样曾经游戏人生、拿青春换钱花的人或许才更懂得青春的可贵；唯有曾无度挥霍过时间而后吃到它一去不复返苦头的人才更懂得珍惜时间。

　　小可说起自己不久前才见到了刘勇凯。他慨叹起玉鼎音乐城倒闭后树倒猢狲散的悲凉现状。刘勇凯昔日做保安队长时在界湖城是何等风光？然而此人在外漂泊了几个月却始终不得志、曾如看待英雄般仰望他的女朋友如今也弃他而去。唯有像小可和冰冰这样早些选择自立的人反而没有受到歌厅倒闭的波及。

　　“你知道什么呀？”冰冰摇头说：“刘勇凯他那是活该，这就叫报应！”

　　面对小可迷茫的表情，冰冰道出了刘勇凯出走他乡的真相：当初小可前往省城时，正赶上李仲秋和喜春代表着各自阵营动用黑白两道势力鏖战的当口上，双方僵持中刘勇凯临阵倒戈，这才给了李仲秋和他那位“拜把子兄弟”赵副局长以致命一击。那位领导陷入桃色事件本就处于被动，李仲秋又被他手下这位最器重的金牌打手盗去了商业机密，喜春和张副局长在得到刘勇凯帮助之后动用各种手段全面出击，一举扳倒了李仲秋和他身后的领导。

　　然而刘勇凯背信弃义的反水之举却没能换来喜春之前答应给他的好处，喜春甚至不给刘勇凯继续在界湖城混下去的立足之地，喜春放下话去叫刘勇凯立即滚蛋，还说不要了他的命已经算便宜了他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人。刘勇凯背叛李仲秋之后却换来个黑白两道人神共愤的结局，在李仲秋出走、赵副局长被双规之后不久刘勇凯就和他的女朋友小洁一并从界湖城消失了。没有谁会可怜他，知情人甚至都觉得喜春应该把他做了才对。

　　界湖城大洗牌的这些情况冰冰都是通过珠珠而得知的，小可不用细辩就可以确定这并非谣言而必定是真实情况，他很清楚：刘勇凯跟李仲秋混了好多年，定然深知李仲秋的底系，近几年来李仲秋都没有再对任何敌人使用过江湖手段，别人不清楚原因，刘勇凯自然清楚是因为李仲秋背后的老把头已退隐江湖而不再帮他出头。

　　所以刘勇凯并不畏惧他这位独臂老大。刘勇凯对老大器重小可怀恨在心；而且急于上位，所以才会倒戈相向去帮助喜春对付老大。

　　小可心说：刘勇凯你被叛老大也就算了；他倒台了你还好意思戴着他送给你的金链子？过去同事们都夸你这人仗义，你对我的确也很照顾，谁曾想你这种表象之下却有着如此凉薄的内心？

　　小可又想念起老同事小东来，不知他近况如何。以刘勇凯的情况为借鉴，小可很担心小东和他女友曹韵青也会因为生活境况的考验而分手，他叹道：“我挺想念小东的！选秀大赛结束以后我得抽空回去看看老朋友们；还有那位双开两份工作、没日没夜玩命奋斗的房奴小马哥，没有了歌厅这份兼职不知他又要干点什么副业。”

　　副导演又跟催命似的满楼道喊冰冰的名字，她和小可聊得正欢，懒得回答对方。她向小可介绍起自己在电视台宿舍的工作来，她说各个栏目组的参与人员都会在这层的临时宿舍休息和准备节目。很多数小时后即将上台的人在上好妆之后，为了不弄乱发型都会趴着甚至坐着睡上一夜。

　　小可的装束自然也要经过冰冰的打理才可以通过检验上台。她说小可的五官很精致匀称，上了太浓重的妆反而会影响整体效果，他只需要在临上镜之前在脸上打一层粉底以保证不被灯光映得脸色惨白就好。冰冰答应了小可明晚正式录制节目之前她会抛下所有工作专职为他服务。

　　提到小可的五官，冰冰望着他的面庞就发起了愣。早在半年前她就有过推倒小可的打算，虽然那只是她和珠珠之间充满恶趣味的赌赛，但是两人偏偏把目标锁定在小可身上却是因为她们的潜意识中有一个念头在无形中引导了行为——每个人在优秀的异性面前抵抗力都会变得很差，那时候冰冰就已经认定了小可是全歌厅最优秀的青年。

　　这位优秀的同乡给冰冰这颗身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心灵以巨大的冲击，她从良以后偶尔也会感到空虚寂寞，此刻冰冰脆弱的心理防线在小可丝毫没表现出对她有意的情况下就不攻自破。

　　冰冰缓缓闭起眼睛向前探出了头，小可打了个激灵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心说姐妹儿你这是憋了多久啊，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发情？正当小可退无可退之时，楼道里那位副导演如杀猪般嚎叫着找冰冰的声音却救了他。

　　冰冰虽有心和小可继续发展下去，但是两人所处的环境与她心中所想的后续剧情却并不搭调，她是电视台的化妆师，总不能在工作期间、于工作场地把参赛选手强推了吧？而且她能感觉到小可并不愿任她摆步，他若当真有心从了她的话，早在多半年前两人就有戏。

　　冰冰叹了一声，苦笑着和小可道个别便离开他的宿舍继续忙她的工作去了，临行前她还留给小可一句“比赛过后我会联系你的！”这是在向小可邀约。

　　小可尴尬的冲她点了点头，不知是该沾沾自喜；还是该找个算命的帮自己破了这场桃花劫。

　　深夜里楼道静下来之后小可接到了一封不知由谁发来的邮件，他打开看到邮件内容是周赛其他三位选手的详细资料、以及那三人在海选时的表现和各自的特长。小可笑了笑，心说莉莉姐果然神通广大。虽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小可看了一会儿资料却睡着了。他并不清楚这三个并不认识的名字当中竟然有一个人是与他相熟的。

　　这档节目的录制时间被电视台安排在晚间七点，小可一早就来到了节目录制现场熟悉环境。参赛者中有两名选手在他到达之前就已经进入了备赛状态。他们正忙着各自采排，与乐队、主持人和亲友团领队沟通着比赛的注意事项和细节，栏目组工作人员也在忙着检修设备，会场里非常混乱。

　　小可认清了后台通向舞台上、下场的方向、以及升降梯和台阶等需要注意的道具之后就返回了宿舍，这时候越是强迫自己紧张起来越容易发挥失常，他打算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以饱满的精神应对晚上正式开始的比赛。

　　当他路过与自己宿舍相邻的一个房间时，那扇未关紧的门里却传出一个男子非常没素质的骂人声、以及女孩儿哭泣的声音。

　　“冰冰？”小可立时推开那门，只见冰冰站在化妆台之后不住的抹着眼泪，而坐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输给了他六百万的常少。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一愣，小可并不清楚常少的本名，但是对方突然出现在参赛人员宿舍里；而节目录制现场又缺少一名选手，小可顿想起昨天看到的资料中的确有一个年青人的照片和这位大少爷很像。

　　常少也报名参加了这档节目，他同样是第三周比赛的选手，只不过他嫌电视台宿舍的环境差，昨天来看过一眼之后就回了家，这两个冤家再次成了对头，两人却是在比赛当天才得知对方也要参赛的。

　　小可说常少你来凑这热闹干吗？这比赛又不是官二代竞选下届常委。

　　“干你屁事？”常少蛮横的回答道：“老子上电视你管得着吗？”

　　“别说上电视，就算你照片要挂到城墙上我也管不着。”小可沉声说：“可是你给我朋友气受我就得管！”

　　“你朋友？”常少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惊讶道：“她呀？她也是你女朋友？你小子身边究竟有多少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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