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年我们,正盛夏 上

　　“墨少，你怎么了？”大黄看着他连投了几次空球，“你不会真的就是打电话让我过来陪你打球的吧？”他知道墨夏有事。墨夏卷起衣服擦了擦满脸的汗，径直走到看台的台阶前，“大黄，给我根烟。”“你现在的烟瘾可真是上去了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他。墨夏眯起眼睛，深呼出一口气，面前卷起一阵白色的烟雾，不再像第一次抽烟时觉得呼吸急促，也没有再被呛得喉咙生疼····“大黄，昨天我碰见夏晞了，在王小树她们家院门口。”他突然一怔，没说话，也点燃一根烟抽起来····墨夏侧过脸来看他，“你早就知道？”大黄低下头，默了一会，点点头。墨夏看了他一眼，紧闭着唇，把才抽一小截的香烟扔到地上，踩了踩，拎起靠在栅栏上的书包走了····大黄还坐在原来的地方动也没动，面前的白雾更浓了起来····

　　“墨夏，你怎么来了？”王小树朝着巷口走去。墨夏什么也不说就一把搂住她，狠狠地吻过去···王小树，在颤栗，可是没有推开他····她知道的，他躯体里还有一个这样的墨夏，所以就算在他无尽的温柔和宠溺里，她依然小心翼翼···她害怕更不敢去拆穿···“王小树，这几天我还是送送你吧。”他喘着粗重的气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感冒了？”王小树踮着脚去摸他的额头，“墨夏，都快高考了，你真的要好好···”可是当看见他眸底的那一丝灰暗时，她没说下去，从一开始就是，一开始就心疼他那样的眼神···明明很受伤还故作逞强的眼神。“那你先把感冒治好···别传染给我···”她牵起墨夏的手，轻轻地缩在他的掌心，感触着他灼烫的体温。这样的墨夏很暖，可是一不小心就会点燃···

　　那年夏天怎么会那么漫长，一个季节就沧海桑田了···

　　再看见宋玉倩的时候，她已经出院了，突然觉得瘦消了很多，可是依然横眉冷目。王小树没说话，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宋玉倩这种人是永远不会感谢王小树的，就算她救了她的命！有时候她挺想不通的，宋玉倩怎么就能恨她这么久，然后她有些想笑，突然钦佩起她的执着！那时候她还曾想过，她是否也会刻骨铭心地去记一个人，恨着，或者，爱着···

　　“王小树，我感冒好了！”操场的看台上，墨夏坐在她旁边喝着矿泉水。王小树转过脸来看他，“墨夏，你那不是感冒是发烧！”她瞪着他。“那也好了，不信你再摸摸！”墨夏把她的手覆上他的额头，笑得像个孩子。“墨夏···”她红着脸嘟嚷了一声，这样的墨夏很少见，可是却很让人动心。他额前的发又长长了些，参差不齐地垂在他明朗清晰的眉眼间，她突然觉得他隐约的像一个人···“王小树，这样你也能发呆。”他摸摸她的头发，微微地笑，可是笑着嘴角有些发紧。“···墨夏，你额头还有一点点的发烫，”她抽开敷在他额上的手，转过脸去，“···别打篮球了···”她后面的话说得很小声，可是却顿时让墨夏血液沸腾！王小树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命令式地告诉他，墨夏，别去干什么！明明她都知道他有时候会抽烟，宿醉，没好好照顾自己，可是王小树一直都不敢使用恋人的特权！“好！”···她依稀有种，觉得他很欢快的错觉。她眺望着远处的天空，浅浅淡淡的光，浅浅淡淡的蓝···“王小树，你干嘛老望那边。”墨夏顺着她的目光眺望。“因为那个方向很温暖。”···

　　高二一班的王子夏晞，一直是个高涨的话题，可是她从来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夏晞，明明他一直都是安静的一个人，仿佛那么热闹轰动的名字跟他没关系。她纳闷过，像夏晞这样的人，总是无形地被光环包围，可为什么，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或许，

　　他，只适合被仰望。

　　“进去吧。”墨夏揉揉她的头，望了一眼院口。“墨夏···”王小树想问，他和夏晞之间的事，可是下一刻她又沉默了，墨夏和夏晞，好像不怎么愉快，虽然她记得墨夏让他叫叔叔···可是···他们明明又差不多大···“怎么了？”他看王小树欲言又止，有些知道她想问什么，可是他心里居然那么抵抗夏晞这个名字，不想听到它从王小树嘴里说出来。“···没事··”她牵起他的手，她知道他的不安。

　　那一夜，他又喝了酒，睡在沙发上，看着屋顶灰白的墙壁···王小树你知不知道你多么会折磨人！他想起她看着别人失神，想起她好像穿过他的脸望着别人，想起她欲言又止很在意的那个人，他就浑身燥热···

　　穿过浓荫，踩着碎光，她白色的褶裙在一抹绿中像一朵百合。他又回到熟悉的窗口，安静地看书写字···他阳光下的侧脸依旧平静温暖，随便那些光圈怎么在他的身后绽放出怎样的光环。那样的夏晞，太不真实，仿佛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某一天也会安静地回到童话中去。他的出现，他的消失，一直都那么平平淡淡···触人心弦···

　　“嫂子···”大黄坐在台阶上，挠挠头欲言又止。“大黄····”她突然觉得自己逾越了，然后低下头憋红了脸，平时总是听墨夏叫他大黄大黄的，现在竟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嫂子，别见外啊！就叫我大黄呗！反正那个拗口的名字你也记不住！”他伸手摸进口袋想掏出一根烟，然后又想起有一次晚自习，墨夏抽过烟后在阳台边吹了一个晚自习的风，然后他又默默地把烟放回口袋。“···大黄，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显然她叫得还有些勉强，他看着她的脸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嫂子，你千万别在墨少面前提夏晞！”他挠挠头，像在犹豫什么。王小树身体一怔，“····为什么？”大黄一脸的阴郁，看着有些为难，“···嫂子，墨少是夏晞的叔叔。”王小树点点头，“我知道。”他笑了一下，“嫂子，你还真的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墨少，跟夏晞就差两岁！”她没说话，继续听着。“墨少是夏晞爷爷的小老婆生的。”王小树的手紧了紧，虽然她想到过，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心跳一窒，然后她好像看见了墨夏眼眸底划过一丝灰暗的伤痕。“不过这也倒没什么，墨少的母亲也是有合法地位的，夏晞的奶奶去世的早，墨少的母亲也是个和善的人，所以家庭应该还算挺正常的！可是夏晞他就是个小狼孩！”大黄说着激动了起来。“···肖·狼孩？”王小树歪着脸看着他，然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声很爽朗，和吹着夏风的季节一点也不违和。大黄呆呆地看着她，他第一次看王小树那样子笑，他甚至觉得她在墨少面前也没有那么笑过。她笑后的眉目静静地舒展开来····她很难想象王子夏晞是一个小狼孩！大黄晃了下神，生涩地伸了个懒腰，继续说，“···夏晞他特别不待见墨少！哎，你说这个比墨少还迟出生两年的娃，怎么表现的就跟墨少鸠占鹊巢的样子！···夏晞从来就不叫墨少叔叔，看见他就像看到空气一样，不对，空气都还比我们墨少有些存在感！我就纳闷夏晞那时候小小的人怎么就那么牛逼！你不知道，小时候我们还打过架，夏晞那小子每次都被我跟墨少打得流鼻血，可那小子硬是不哭也不求饶，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我们！你别说，我那时候还真被他瞪着有些发毛！”王小树又有些想笑，大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想着自己那时候有够窝囊的，竟然被一个还小两岁的小毛头盯得发慌！不过，夏晞还是真的带种！墨少那时候也年轻不懂事就什么都跟他杠上，夏晞妈妈死了之后···”王小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夏晞的妈妈，死了···大黄没发现王小树的异常，还在自顾自地说，“····夏晞的妈妈死了之后，他就搬出来了，哦，对了！夏晞不仅讨厌墨少，对他父亲也挺冷淡的。我就想着夏晞这混小子是不是没感情的！···”突然他不说话了，“··反正，嫂子，墨少对你是真心的，我就没见他对哪个女孩上心过！”王小树转过脸看着他，“我知道。”大黄哽哽咽咽了半天，“···我也没见过他为哪个女孩子哭过。”王小树的瞳孔突然晦涩起来，她最受不了墨夏受伤，想起墨夏眸底的那一丝幽深，她就会心里慢慢地疼···“嫂子，墨少昨夜喝了点酒，和着衣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我今天给他打电话，听他浓浓的鼻音，说话也有些虚脱就去看了看，当时我都吓愣了，那空调打得那么低，还躺在沙发上也不盖条小毯子！”他见王小树脸色有些惨白又急忙说，“不过嫂子你也别着急，我把他撵床上去了，被子也盖好了！····我就想，你是不是想去看看他！”“嗯。”王小树的声音竟然有些颤巍。

　　“嫂子，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大黄开车把她送到一幢别墅门口。“···那他家里没什么人吧？”王小树突然紧张起来。“嫂子你这问题想得都慢N拍了，到了家门口才记起这事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吗！”说着把王小树往前推了推。“···真有人我就不进去了···”她踌躇了一会，转过身要走。大黄看着她呵呵地笑起来，“哎，嫂子，别走啊，是我嘴欠逗你的呢，墨少他们家离这远着呢，他是一个人住的！”王小树又回过头看着那层垂着墨绿色窗帘的窗口。“嫂子，钥匙！”···他看着王小树走进门去，也回到车子里，默默地点燃一根烟。

　　“王小树？！”墨夏睁开眼突然从床上弹跳起来。“嗯，···你又发烧了。”她的语气里有细细的责备。“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她这次很清楚地感觉到他很欢快，然后她便放松了，她还担心过墨夏会不会介意她深入他的生活。“就刚刚大黄送我来的。墨夏，你躺下别动。”她往下按着他的肩膀，他一把将她搂到怀里，侧躺下去···她的头在他怀里蹭了蹭，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乖，陪我睡会。”墨夏揉揉她的头发。“···嗯。”她小声地回应。淡淡的酒气杂着墨夏身上的味道，好像也并不那么刺鼻。

　　“墨夏···墨夏···”王小树轻轻地晃动他，她感觉他身上越来越灼烫，“···墨夏，我们去医院吧！”“不用，乖，再陪我睡一会，嗯？”他把头埋在王小树的脖颈旁，声音沙沙的，有些魅惑···王小树也不再说话，安静地缩在他怀里像一只温顺的猫。她看着窗口墨绿色的窗帘，看着帘子里飘进一两滴雨点···

　　“墨夏···大黄都跟我说了！”他的眼睛猛然睁开，没有说话继续听她说。她笑了笑，“墨夏，你们小时候真好玩！”她仰起脸注意着他的脸色。墨夏摸摸她的头，宠溺地笑。“墨夏，你小时候就很霸道呢！”她盯着他的眼睛，淡淡的笑，真像一朵半开的百合。墨夏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轻轻地‘嗯’了一声。“墨夏，其实···夏晞··”她还没说完就看见墨夏的眼睛变得幽深起来，“墨夏···我不是在帮夏晞说话！”他不说话。果然，大黄说不要在墨夏面前提夏晞，她竟然一开始就犯错了···“墨夏···”他干燥的唇磨砂着她的脖颈，然后慢慢翻转吻上她的唇。他粗重的呼吸中还带着一些迷醉的醺香，他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狠···王小树颤栗了一下，被她肆意地撬开唇齿，被他肆意地占掠城池···明明就已经很小心翼翼，可是还是不小心触怒了他···他身上的燥热几乎灼疼了王小树，她的眼睛里氤氲着一层水汽···“知道我在干什么吗···”他吻着她褪出裙带，半裸的肩部，滚热的气流刺激着她胸前每一寸肌肤，“嗯。”王小树望着天花板灰白的墙壁，声音也干干的，有些沙哑，就像她们家院门口的皂荚树叶在风中磨砂的声音····“那为什么不推开我。”···“我永远都不会推开墨夏。”他怔了一下，身体变得更加燥热·····

　　明明你曾这么说过，可是多年之后你怎么却改了口···

　　王小树就是一个坑，我果真把自己给搭里面了····他突然想起大黄说的话。王小树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什么时候都变得那么撩人心弦，让人致命，她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让他欲罢不能！他看着王小树紧咬着嘴唇就很恼火，她骨子里很强硬，让他想到了怎么也不会哭叫求饶的夏晞，然后他疯狂地掠夺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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