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说,我不喜欢你的锋芒
泉水不再说话。用那么多精力去打听他的事情来伤痛自己，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无趣。可是，还是想知道这样的夏晞会和谁一起去海边····
知道一种毒吗，明明知道会受到伤害，却还是越来越沦陷，无法自拔，夏晞就是。偶尔的时候，我宁愿他是个不会思想，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布偶，这样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我就可以静静地喜欢他，不会痛。虽然这样的想法也令她自己吃了一惊。她努力地拉扯嘴角，她以为自己仍在不漏声色地笑···
“泉水·····泉水····”爱花小声地喊着她，那一刻她真感谢爱花把她从梦魇里面呼唤出来。
“嗯，怎么了，爱花？”她若无其事地问。
“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哦，没什么。走神这种事情都是上课留下的后遗症，一有机会就犯病！”泉水嘻嘻哈哈地这么说，爱花也没再想起追问，开始调侃起来，话题的方向全变了，泉水是个聪明的丫头。陪了她们一会，夏晞便离开了。
泉水故意很大声地说笑，眼角的余光看着那个男孩走上楼梯。她不知道她这么做的意义何在，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想让他发现她是个如此活泼的女孩，最起码让他记得她叫泉水。
后来夏晞的确对她刻骨铭心，但是却是那种令他差点杀了她的感情···
夏树从始至终都在沉默。她没有犯罪感，追求爱情也是她的权利，就算这个爱情是夏晞。只是这一刻，她很慌，泉水在挚爱一个人，而有可能她就是给泉水最大伤痛的人。不管当初出于什么企图泉水接近了她，但是她相信，这么久了她们算是朋友了，她相信，泉水在她们后来的友情里还是有了一些没有计划的成分。
夏晞终于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泉水慢慢收敛起笑得有些酸痛的嘴角，有些疲惫。
我们何必要这样做呢，为一些折磨人的事情拼了命的执着。或许这就是青春，我们还有颗单纯的心去用尽全力地爱一个人。大概也只有在年轻的时候了，所以后来墨夏才会那么对她讲，王小树你记住，我不再爱你，爱情都是年少的轻狂和无知···
她们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到了傍晚也理所当然地留下来吃饭。夏晞期间就下来倒过一杯热水，看到夏树跟她们一起在厨房里忙活，也没再上楼，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偶尔抬起眼看着她转来转去。
爱花在冰箱里翻了半天，“没有芹菜吗？”
“嗯，夏晞不喜欢吃芹菜。”
她是不经意的这么一说，泉水转过脸来看她，夏树正在冲碗的手顿了顿，装作没看见。
她并不想不顾一切地承认，可是奇怪，她也并不想掩盖。谎言一旦开了头会迫不得已地去编更多的慌来圆它，她无心无力来玩这个游戏，也没有信心会一辈子不被拆穿。所以她选择了顺其自然·····
开饭前，泉水让夏树来端汤，一碗盛得很满的汤。她满沾着油渍的手指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顺着汤碗的边缘游走了一圈，真的很烫，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有些苦涩···他会怎么做呢？
夏树用抹布垫着，端着汤，慢慢地往厨房外走，突然，像是菜刀落地的声音，泉水一声尖叫，夏树一分神，脚下一滑，在厨房门口重重地摔倒了，一大碗汤扣在她小腿上，她哼了一声。泉水愣住了，看着地上的夏树，有些痛苦地拧着眉，很疼吧···
夏晞从沙发上冲过去，抱起她。
泉水盯着旁边掉在地上的菜刀发呆，如果再勇敢点，她的腿将流出鲜红的血液，而有可能此时夏晞抱在怀里的就是她。
夏晞小心地擦拭着伤口处的汤渍，然后在那块红肿的地方慢慢地涂酒精，“疼吗？”他抬起眼看着她，他知道她会说不疼，可是她的眼睛不会说谎。
“不疼。”她对他微笑，没有晦涩没有痛苦，很清亮的笑容。他低下头没说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并非她看起来的那样脆弱，她是一只猫，她有超乎常人的生命力。
爱花也蹲在旁边时时安慰她，她看着夏树那一大片烫伤的地方，还有碗的碎滓渣的千疮百孔，心里发麻。或许出于心虚，泉水没有立马走过去。后来她才像惊魂未定般慢慢走过来，腿上有小小的裂痕，渗着血渍。夏晞没抬眼看她。
“夏树，你怎么样了？”
夏树犹豫了一下望着她回答，“没事。”
泉水的眼神没有闪躲，像安心的样子点点头，“那就好”也像一句自我安慰。
夏树望着她，淡淡地笑出来，她有过那样的自信，泉水在她们后来的友里也有真实的感情，所以她内心深处还是祈祷她没有受伤的，她只不过还有最后的一丝挣扎，她想测试。
夏树手指来回磨砂了一下，仍然有些潮湿的油渍。她也是个固执疯狂的人，竟然会陪着她玩这样的测试，她说过的顺其自然也并是要不顾一切地赔上自己。
天晚些的时候，夏晞送她们出去，夏树躺在沙发上，抬着那只受伤的腿，左看右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怕疼是真的，小时候开始就已经对疼痛这样的感觉免疫了，虽然伤口让人触目惊心。
而，这辈子最疼的时候就是那天了吧，她摸摸随着呼吸跌宕起伏的小腹，慢慢地夹紧双腿，那样的疼痛曾让她眼角撕裂，每个毛孔都触电般收紧，鼻腔里都火热得像弥漫着血腥味···那是她这辈子干过的最傻的事，用所谓的疼痛来铭记她的青春。
院子的门外停着两辆车，是来接爱花和泉水的。爱花上了那辆很普通的别克，然后朝着他们挥了挥手。泉水家有专门的司机下来为她开门，她站在车门旁边，回过脸来望夏晞，很想道别却不知道说怎样的话来。
夏晞走过去，每一步都让泉水瞳孔放大，她看得没错，夏晞在朝着她走来。“给你。”夏晞站在她面前，递过去一个创口贴。她缓缓地伸过手去接它，他看到她腿上那不起眼的裂痕了？她咧着嘴，握着创口贴的手心都发出汗来，她紧张又喜出望外。
“泉水，”他喊她的名字，她觉得这一刻她的名字真的很好听，像泉水一样清澈美好。“泉水，适可而止。”他是这么说的。
泉水愣愣地看着他，手心的汗都变凉，她说不出话来，做不出任何适当的表情，他是指哪方面，她有些不死心地纠结，是让她对他的感情适可而止，还是他知道了，她让夏树受的伤。
她低下头，眼睛酸涩地笑笑，手心里攥着那个创口贴，她感觉能闻到手里面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药味。
她没再说话，夏晞的话本来就让她没有下文，她要怎么说，大方承认并保证，真可笑，无关屈辱，只是我做不到。
她转过身坐进车里，司机也发动了车，夏晞也往屋里走。她望着车窗外渐行渐远的背影转回了脸，手心里躺着那个攥得发皱的创口贴，已经被汗浸透，已经药性失效，已经伤痕累累····只是我做不到，做不到放弃你。
“夏晞，你回来了。”
他没说话，走过去站在她身边。“伤得很严重”他看着她缠着一层又一层的小腿。
“可是我真的不疼。”她朝着他咧着嘴笑。
“为什么还要去端”他望进她的眼里，表情冷漠，像13岁那年他第一次站在她面前，“你明明已经看见她在边缘抹了油渍，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她愣愣地看他，然后变得有些慌张，从没见夏晞对她这样，他依然面无表情，却已不再温柔，他在隐隐地质问她！质问！
“夏晞，我已经垫了抹布。”她也望着他的眼睛，里面有淡淡的恳求，恳求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恳求他别用那样冷漠的表情看她？恳求他别生气？她知道她过分了，谁会狠到用自己的一只腿来演戏，而她就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
“结果呢”他盯着她的那只腿，眼里的目光又软了下来。
“结果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严重，”她顺着他的目光看。
当时泉水想干什么她都知道，她也知道泉水在犹豫，所以她站在厨房门口透着玻璃门在等着她决定，泉水开始怀疑他们所谓的兄妹关系，所以她想测试。而正好夏树想让她慢慢有所得知，然后慢慢接受，还能留在她身边。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告知方式了。或许泉水还可能因为她的伤害减小对她的怨恨，这算一个比较卑鄙的苦肉计了吧。泉水没想伤害她，所以只是在碗的边缘抹了油渍，而把厨房门口的水都拖干净了，只有碗掉下来的话，最多只是冒起来的汤汁和碎渣划破她的皮肤。
她说过顺其自然，所以她垫着抹布，稳稳当当地端着汤，小心翼翼地走，只是快到厨房门口时，她真的被泉水的那声尖叫吓到了，她太着急地回头看，所以碗里的汤才会洒出来，才会不小心摔倒，这都是过于自信的他们没有预料的意外。
“啊···也怪我”夏晞叹了一口气，“是我过于自信，你会让我不那么担心。”他看见夏树站在门口望着泉水时，他以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知道夏树不会拆穿她，但是最起码不会让自己受伤，所以他没在意女生间那点心思，继续低头看他的书，夏树渴望朋友，他给不了，但最起码可以不去打扰她的努力。
“那我宁愿乖乖认错。”她又像一只温顺的猫，伏在他的手边，长长的发丝垂下来，搭在他的手背上，软软的。他好久都没说话，最后他抱着她回房间，望着她的眼睛对她说，“夏树，我不喜欢你的锋芒。”没有温柔，也没有责备，只是平常地在说。
她后来一直记得夏晞那样的眼神，他那样望着她，对她说，夏树，我不喜欢你的锋芒···可是她习惯了做一只带着锋芒的刺猬，会蜷缩，也会偶尔工于心计，她有过敏感的命运。不过夏晞这么说，她便想收起她所有的锋芒。
因为比起害怕受到伤害，我更怕你不给我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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