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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剑经


  钰康听了这关于武道的境界,实在有眼界大开之感,忍不住叹道:“可惜我天生体弱,却是与武道无缘了。”

  “哈哈,武道顶峰又如何,我却觉得林兄弟你比那些人有趣多了。”

  “大哥你又笑话我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不正是我这种人吗?”

  沧海见钰康醉意渐浓,便笑着问道:“林兄弟你为人有趣之极,而且学识渊博,实在应有一番大作为,帮人写家书这些琐碎之事,你却为何会干?”

  钰康面泛苦笑,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与沧海说了。边说边忍不住灌酒。

  林钰康父亲,父母早亡,家中本是务农为生。但林父不甘寂寞,结识了几个走南闯北的朋友,短短时间累积了大把家财,衣锦还乡,便买了一大块地,盖了一间大宅,娶妻生子。

  钰康自小是衣食无忧,一直春风得意,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尤其钟情于美酒。

  到十七岁时,他更认识了琴韵磬。

  琴家是镇中名门,自祖上便以音律闻名于周边诸郡。镇中所有富家公子,无一不仰慕琴韵磬。

  包括镇中第一豪强周家的独子,周世誉。

  可韵磬偏偏钟情于钰康,二人情投意合,交往了几年,几要谈婚论嫁。

  可到钰康二十岁时,老天终于跟他开了个玩笑。

  林父少年得志,意气风发,更兼家财万贯,无所事事,渐渐便聚上镇中三教九流,终日以赌博为乐。

  而且他性子嚣张,与人交往之时,甚是不注意言辞,终于得罪了周家,加上周世誉妒忌林钰康的原因,周家便略施手段,令林父一夜之间输尽家财,卖田卖地后仍欠着一大笔债务。

  只是住着的大宅林父死活不肯卖,却连一个仆人都请不起了。

  钰康本是个膏粱子弟,家中遭逢巨变,他便意志消沉,一蹶不振。

  而琴家向来不喜林家,知道林家落难,琴父便极力反对韵磬再与钰康来往。

  韵磬用情专一,不顾父亲反对,一直在鼓励林钰康重新振作。甚至自己平时会偷偷做些针线女红变卖出去,得了些钱财便拿来接济钰康。

  钰康终于重新振作,搬了出去城南自住。然而志大才疏,苦无他法重振家声。所幸还读过一些书,便暂时在镇中代写家书维生,加上韵磬不时接济,终渐有能力清偿家中债务。

  而他也逐渐磨掉了以前的轻浮性子,闲时努力钻研学问,心想自己还年轻,还清家中债务后,终必有属于自己的机会。韵磬感受到他的变化,自也满心欢喜。

  如此过了一年,虽然贫穷,但钰康却觉得这一年自己过得无比愉悦,绝非之前二十年的纨绔生活可比。

  直到十三天前,老天又与钰康开了个玩笑。

  那天,他回到大宅中看望母亲,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己父亲。

  钰康赌气不理,自顾走到前厅,眼角却瞥到父亲欲言又止的神情,想到父亲顺利半生,此刻却一无所有,连亲生儿子都对他不瞅不睬,终究禁不住心下一软。

  可刚回身与父亲攀谈两句,父亲居然想向自己要钱。还要一万两银子!

  按父亲所说,他已跟之前的朋友取得联系,几天内若能筹到一万两银子作本钱,不出十日便能赚一大笔钱,届时家中自可回复昔日光景。

  钰康已不介意富贵贫贱,但若如父亲所说,自己却可早日与韵磬共谐连理。

  当下问清楚父亲细节,便自去想办法筹钱。这一次他如有神助,这么一大笔银两,一家钱庄居然肯轻易地借给他,期限十日。

  想到十日之后便能跟韵磬厮守,钰康满心期盼。

  可是过了十三天,他却没有收到父亲的喜讯。他回到大宅当中,一看到父亲的神情,心下马上凉了一截。

  迫问之下,父亲终于吐露了事情。

  父亲是想重振家声,亦想妻儿能重新过上安稳的生活,这个不假。

  可是他却选错了路子,十三天前,他拿了一万两银子,最后又是在赌桌上孤注一掷。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一家三口终于又大吵了一场,钰康悲愤交加,借酒浇愁,大醉之下,便有了昨晚的事。

  而今天,钰康见到周世誉一群人,他什么都明白了。

  一年了,周世誉始终没有放过自己。

  沧海静静听完,笑道:“嗯,原来如此,但林兄弟你为人如此有趣,我看这些小事却是不会难倒你的。”

  钰康却是越来越醉了,大声道:“大哥说得没错,老实说,我其实觉得自己如此经历却是十分幸运的了!”

  沧海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哈哈,你竟然还说自己幸运?”

  钰康边喝酒狂笑道:“可不是嘛?你想,我自小便衣食无忧,长大又能一直风花雪月,更有幸能认识一个红颜知己为我倾心。即使我再落魄之时,她却未曾放弃过我,我还不够幸运吗?”

  沧海也大笑赞道:“你说得不错,你小子确实幸运!”

  钰康却随即苦笑:“只是再幸运又如何,自己浪费光阴,毫无本事。莫说要保护她,我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沧海笑道:“嗯,你身子却实在是弱了些,只是你都已经过了习武的年纪,这一节却是有些难办……”沧海忽然想起一事,便从随身行囊中摸了一本书出来,笑着道:“我吃了你两顿酒,这本书便送予你吧,你爱看书,想来你也会欢喜。”

  钰康接过书,翻开来看了一下,只是酒意已浓,看不清楚是什么,只看到每页有些文字和图画。便问:“大哥,这是什么书?”

  “哈哈,这据说是本剑谱,但我却看不懂……话说我前几天上路之时,听到女子呼喊之声,原来是一伙恶贼拦路打劫一双男女,那伙恶贼劫了钱财还见色起意,都被我教训了。”

  “此等恶贼,大哥自然是要教训的,教训得好!”

  沧海却道:“哈哈,却是不太好,那天我酒喝多了一些,出手也重了一些,我一脚一个,让他们以后都没可能再干那拦路劫色的勾当。”

  钰康听了,打个激灵,仿佛身上某个部位凉飕飕的,酒也像醒了几分。

  沧海接着笑道:“原来那对男女是对夫妇,见我救了他们,对我千恩万谢,要给我银两作为报答,我自然不要,他们见我懂武功,就把这书给了我。”

  “我见荒山野岭,离城镇还有一段路,便与他们一起上路。攀谈起来,才知道原来他们家中失火,什么东西都烧了,这一行是要去投靠亲戚。这书却是他们祖上便传下之物,失火时幸得能带得它出来。我知道如此,便把书还给他们,那男子却对我说,虽然是祖传之物,但他也看不懂,给我或许也是缘分,还跟我说了这本书的故事。”

  沧海也不管钰康酒喝多了,一股脑就把那人跟他说的故事讲了出来。

  原来,大约两百多年前,一个小国的君主据说从仙人处得到一本奇书,仙人对他说,这本书蕴含世间所有道理,只要悟透这本书,就能获得他想获得的一切。那君主自然是大喜,便日夜孜孜不倦地研习。只是,他研习来研习去,却研习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无法可施,便通告国民,不论是谁,只要能在此书中看出门道,他便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便不缺勇夫了。每天来观看这书的人络绎不绝,但过了许久却是没有一人能从这书上看得出个门道,那君主也渐渐想要放弃了。就在这时候,终于有一个人说他知道这本书说的是什么了。”

  这个人是个乐师,善弹琴,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琴痴”,他人如其名,除琴以外,什么都不会在意,真是痴到家了。他说,这本书是一本琴谱。还即兴演奏,果然悠扬动听,听得那君主如痴如醉。

  可惜原来只是本琴谱,那个君主却好生失望,也渐渐把这事丢在一旁。

  谁知过了一段时间,又有一人说他知道这本书说的是什么,但这人说这本书所言的却不是音律,竟是治国之道!

  他道出从书中悟出的治国之策说。那君主听后觉得甚是有理,便拜他为官,那人也是干得出色,自此平步青云。

  那君主又拿起这本书看,但他却看不出什么治国之道,便心想多半是个被埋没在野的有志之士,借这书来吸引自己注意罢了,认为这书依然是本琴谱。

  但那人政绩斐然,那君主心想这也不失为一件广纳贤才的美事,便把之前的诺言继续下去。

  可惜他却没再能迎来其他贤臣自荐,最后一个能从书中看出门道的人,便是那男子的祖上了,却是个自小对剑道极之痴迷之人,当时江湖号曰“剑圣”。那君主见他剑法精奇,便想让他教练士兵,那人推辞不受,就此告辞。

  那人回到家中,便把那书的内容及剑法录在册上,世代相传。只是后代却再也无人能学得他剑道的皮毛。

  后来各国开始混战,那个小国被灭,一场大火,或许原书已烧了也未定,这个故事也渐渐被人淡忘。

  “我也看过了下这本剑谱,那些心法每个字我都认识,连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而那些招式我只觉得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更会令自己身陷险地,令我难以索解。但想来那人号封剑圣,这本书又是一本奇书,怕是我天资不足,也说不定。”

  “林兄弟你却不同,你未曾习武,其中剑术你勤加练习,想来也能令你身子强壮一些,足够你自保了。而且你博学多才,或许能从这书中看出个什么门道那也说不定。”

  钰康听得这书如此神奇,仔细看了看书上内容,他先看那一页背面,只见画着几个人舞剑的姿势,想来便是剑招了。这时他也看不懂,便翻到正面看上面记载着的文字。

  他一字一字读着,心中默念,只见这一页上写的是: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越读他越觉得头脑昏沉,便趴在书上睡着。却已是醉晕了。

  沧海哈哈一笑,看着天上明月,自斟自饮起来。

  一片漆黑。

  钰康仿佛感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舞剑。

  他明明没有睁开眼,却好像看得清清楚楚。

  忽然场面一转,舞剑的人不见了!

  却有一个老人负手背对着他。

  钰康明明想走上前,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忽然听得那老人说了一句话。

  “一切,天道自有最好的安排。”钰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对自己说。

  老人说完一挥手,钰康便感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浮了起来。越浮越高。

  片刻地,他已浮到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

  钰康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这空间中翱翔,身边不断掠过点点星光。

  忽然他见到身前有个大火球,火球离他越来越近,自己觉得越来越热,最后他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好热……啊!”

  钰康惊坐起身,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湿透了,并感到身上燥热难耐。

  “呼……原来是发梦。”

  “哈哈,林兄弟,你醒得倒是早啊。”

  钰康循声望过去,沧海正站在窗边,享受着清晨的气息。天已亮了,现在是辰巳之交。

  钰康回忆了一下,想起自己昨晚原来又喝醉了。

  沧海见他不说话,笑问:“我见你满头大汗,是不是身子有什么问题?”

  钰康回过神来:“啊,沧海大哥,我没事。”说着从凳上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的一片狼藉,笑道:“想来是酒喝多了,刚才发了个怪梦。”他已想起自己临醉倒时沧海赠书之事,便道:“说来也巧合,梦中竟然有人舞剑。”

  “哈哈,或许你真的与这本书有缘吧。林兄弟,我有事在身,这便走了,他日有缘再见吧。”

  钰康听了,却是有点失望,道:“想不到这么快就要与大哥分别了。我身无长物,就剩下家中这些酒了,沧海大哥若不嫌弃,便拿了去路上喝吧。”

  “好好好,别的也就罢了,只是你这里的酒我却实在没有招架之力。”说着随手拿起一埕还未开封的酒,笑着说声再会,便迈开大步走了远去。

  钰康看他如此豪迈洒脱,也是一笑。心想若是自己也能如此人一般,那就好了。转念又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不禁感到自己这想法着实可笑。

  当下他梳洗了一下,接着便收拾家中。待得收拾完了,时辰却还尚早。

  百无聊赖之下,他留意到桌上沧海所赠剑谱,想起自己发的怪梦,便拿起书翻了起来。

  翻开第一页,只见里面记载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钰康不懂武学,这些字他虽懂,却从来没见过这种文法,只是看着这些文字,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中升起,很是玄妙,仿佛连那酒气都散了几分。他立刻就来了兴趣,翻到下一页看了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

  ……

  剑谱共八十一页,钰康读得入了迷,读着的时候脑海中总会时不时浮起梦中那个人舞剑的片段。待得读完这书一遍,已是中午时分,此时他只觉心情舒畅,心中那种奇妙的感觉难以言喻。

  钰康又想起沧海说的话,心中忍不住想自己或许是个武学奇才也未可知?当下跃跃欲试起来。于是走到屋外随手拿起根竹子,依着书中那些图画便开始舞了起来。

  这一舞就不得了。

  他依着记忆中姿势比划,却是毫无头绪,既不得其形,也不晓其意,不知如何腾挪连接,只得乱舞一通,不意脚一绊,跌了一交,头却撞到了门柱之上,眼前一黑。

  可怜他才刚睡醒,竟又如此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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