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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九剑


  四更天时,钰康终于是醉了。翌晨,他觉得口渴难耐,只想喝水,一睁眼,映入他迷迷糊糊的眼中的,是那华丽的罗帐。

  嗯……嗯?等等!罗帐?

  忽然他觉得身边有异动,扭头望过去,一看便惊得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咕咚”一声便掉下床去。

  闻得有异响,花非花才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优哉游哉地坐起身,素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道:“大清早的不好好睡,叫什么叫?”

  “你……你……我……”

  “什么你你我我的,你不睡,我还要睡。昨晚你倒是舒服,难为我累得要命。”

  钰康惊得冲口而出:“你终于还是得手了?”

  花非花愕了一愕,脑袋渐渐清醒,不禁泛起邪邪的笑容道:“那你认为呢?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说‘傻孩子,我会负责任的’?”

  钰康脑袋空了,呆呆说不出话来。

  花非花似乎很满意他的表情,掀开被子便走下床,吓得钰康连忙倒着爬开了几步。

  花非花又是嗔道:“我真有这么恐怖么?”

  钰康看得心神又是一荡,不禁看了她几眼,终于发现了不对。

  他发现花非花穿着的,还是昨晚的素裙。

  然后他才终于记得打量一下自己,发现自己也还是穿着昨晚的衣服,这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发现了?真是的。”

  钰康苦笑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会这样?”

  花非花白了他一眼道:“昨晚有个小弟弟喝了几斤酒,拉着我说这说那的,一会哭一会笑。最后还醉晕了过去。可怜我一个小女子,要背着一坨百多斤的烂泥……哼哼……”

  “有劳你了……其实把我扔在桌边就行了,何须麻烦。”

  “哎呀,要是让老板和夏二娘知道花非花居然如此待客,万一坏了这万花园的金漆招牌,我可如何担当得起啊。”

  “那你也不用跟我一起睡啊……”

  “好狠心的小弟弟,你要姐姐趴桌上睡呢,还是睡地板呢?”

  钰康无言,心知自己是永远都拗不过眼前这位名花魁了,然后又担心地道:“我们……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吧?”

  “嘻嘻,你为什么觉得都醉成那样了你还能行……莫非是因为那琴小姐?”钰康听她提起韵磬,又是呆了。

  花非花媚笑着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轻轻托起他的下巴,故意把脸凑过去腻声道:“还是说你在后悔什么事都没发生啊?现在发生还不晚哦。”

  钰康被她呵得鼻子都痒了,回过神来,面红耳热,又是逃了。惹得花非花咯咯娇笑。

  钰康逃到桌边,连喝了几大杯水,喘着粗气。心想她居然知道韵磬的事,那定是昨晚自己酒后胡言说出来的了,不知道自己还说了什么。

  花非花已无睡意,到门前敲了敲吩咐了人准备洗漱和早点之类,便坐到梳妆台前,哼着小调,怡然自得地整理自己仪容。

  钰康看得一痴,心想:“我与韵磬已再无缘分。我究竟在怕什么?过了半月,我还在记挂韵磬,但再过一年两年呢?我又会怎样?花小姐虽是风尘女子,但与她相交一晚,她却绝不像是那些放浪无耻之人,真不知道她究竟因何沦落至此。”

  转念又想:“哈哈,她受尽万千宠爱,比我过得好的多了,沦落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胡思乱想间,却闻得有人敲门,仆人已准备好早点和洗漱之物。

  花非花笑道:“林弟弟,到外面取了那些东西进来罢。”

  “呃?好吧。”钰康心中微觉奇怪,转念想到她的规矩便已了然,难怪自己昨晚醉成了烂泥她也要亲自照顾。

  一起用早点时,钰康对花非花已不如之前般抗拒。偶尔被调戏两句虽然还是会面红耳赤,但也已能说说笑笑。用完早点,也才刚到辰时,他知沧海素来早起,问明他所住之处,拿起佩剑便要告辞。

  花非花重新蒙起她的面纱,盈盈向钰康施了一礼,道:“公子请慢行,恕小女子不远送。他朝有缘再会。”

  钰康点了点头,施礼告辞,心道:“最好以后不要再见了。哈哈,不过这次也是因缘巧合罢了,以后还哪里有机会再见。”

  钰康到得沧海房门前,未敲门已听得沧海的声音传来:“是小康吗?进来吧。”钰康一进房,便见他站在窗边懒洋洋看着自己,笑问:“感觉如何?”

  钰康脸一红:“我……我们昨晚什么事都没做,什么感觉都没有……”

  沧海哈哈大笑:“我是问你醉得如何,你却想到哪里去了?你一进来我便闻到好重的酒气,怎么?以你酒量居然喝不过那女娃娃?”

  钰康这才尴尬地笑道:“呵,这……可说来话长了,大哥,我们出去后边走我边说与你听。”

  “这个倒是不急,”沧海摆摆手,笑道:“看你醉成这样子,等你酒气过了后再走罢。武学之道,分内外两路,现下也正好让你练练内家功夫。”

  当下沧海便让他盘腿坐到地上,教导他呼吸吐纳的法门。钰康依沧海所说,屏息静心,不多久便进入了一片空明的状态。

  沧海见他竟领悟得如此之快,颇感赞赏,回到窗边,继续欣赏那生机勃勃的晨色。

  入定之时,钰康又发了那个怪梦,只是这一次看那人舞剑,已是清晰了一些。那个老人说完,又是一挥手,他又撞去那个火球,但这次并不感到炙热,只感到全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已酒气全消,四肢百骸好像轻飘飘的,只感到神清气爽。一问沧海,原来自己居然已经打坐了两个多时辰。二人商议之下,钰康说想一路往襄城看看。

  走出百花园,钰康忽然记起惠隐与展沫,一问之下知道他们两人昨晚离去,叹道:“真是可惜,不能跟他们好好告别了。惠大哥财力如此丰厚,定是什么大户人家,不知为何却是有些神秘的样子。”

  “岂止是大户人家,他的身份定然大有来头。你要留心一些,也能看得出来。”

  “这我可真看不出了,大哥为何这样说?”

  “嗯……你想想,昨晚谈起四年前的事,他们两人竟然毫不知情。显然并不是江湖人物。展老弟修为甚高,却为何要扮作一个随从保护惠兄弟?”

  钰康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大哥你的意思是,惠大哥或许是哪一国的王孙贵胄。”

  “没错,便是这个意思。”

  钰康忍不住叹道:“原来大哥你昨晚说那失言阁的故事,已存了试探之意。大哥心思缜密,这个我真是万万比不上。”

  沧海笑道:“要在江湖行走,这种伎俩只怕你想不懂也不行。”

  “那惠大哥后来不再插话,就是因为他已发现了大哥的用意吧?”

  “哈哈,看惠兄弟的样子,他好像并不介意我知道了,只是后来两主仆都没有再透露出一丝信息令我联想,倒是默契。他们两人也是有趣的人,日后有缘再会,定要再与展老弟斗斗酒。”

  钰康笑道:“

  “大哥说得对,只可惜不知道他们是哪国人。”

  沧海笑笑不答,这时他们已走到一家酒肆前,两人不约而同地站住了。只因他们又看见了认识的人。

  是杜公子,和那两师兄弟。那师兄见到钰康,脸色更马上变得阴狠起来,发现昨晚那个高手不在,顿时冷笑连连。

  那师弟走前一步,恶狠狠道:“好小子,昨晚你玩得很开心是吧?”说着便抽出腰间长剑,剑尖指着钰康:“拔剑,你竟敢挑衅我们师兄弟,看爷爷今天怎么收拾你!”

  钰康笑道:“这位大哥,小弟昨晚只不过问了你一个问题,好像没什么得罪你啊。若这位大哥有什么不愉快,在下这就道歉,对不起了。”说着向那师弟一揖。

  那师弟闻言更是暴怒:“你……你还敢提昨晚那个问题……少废话!只要你胜得我手中长剑,爷爷向你磕头。”

  钰康知道是自己惹事,刚才打坐时对那剑法的感觉还未散去,亦有些跃跃欲试,这次不等沧海推他出去,他便要走上前去迎敌,但沧海却伸手拦住了他。

  “你未学兵刃,不是这人对手,你的剑借我一下。”

  钰康犹豫了一下,依言把青锋剑递给沧海,心下暗暗发誓,若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绝对不再惹事。

  只听得沧海笑着说道:“昨天本是要传你剑理,眼下有人来找茬便正好,你看仔细了。”

  沧海右手握剑而立,却没有要拔剑的意思。

  那师弟见这大汉要为这小子出头,虽觉他背着把巨剑甚是奇怪,但却感觉不到他有什么危险。待见得他居然拿着一把不出鞘的剑来对付自己,浑一副不放自己在眼内的模样,不禁恚怒道:“哼!你要找死那便由得你,教训完你就到那小子了。”说完剑诀一引,身形一动,长剑便笔直迅捷地向着沧海刺来。

  钰康听到沧海说要传自己剑理,早在凝神观察,只见这人虽然动作迅捷,但比起之前那卫真人,显然相差得太远。

  当他长剑距沧海一尺之时,只见沧海右肘向后微屈,接着手臂猛然向前平伸而出,这一剑便连鞘刺了出去。钰康看得真切,这时沧海手中长剑便像是手臂的延伸,力透剑尖,后发先至,剑鞘便要刺到那人的胸口。

  那师弟看到这一剑来势劲急,心中一慌,慌忙间脚步一错,勉强转到右方,沧海剑鞘已擦着他衣衫而过,令他胸前隐隐生痛。心中大骇,马上退后几步,惊疑不定。

  只见沧海手臂与长剑连成一直线,整个人就这么笔直地站在这里,懒洋洋笑道:“看清楚了没有,这便是‘刺’。”

  只是简单平常,朴实无华的一剑。

  却已令眼前的两名剑手震惊莫名!

  沧海放下右臂,只那么随随便便地站在这里,可他身上,却偏偏散发着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

  那师兄看到这一剑,只觉这一剑刺得简简单单,只是一个初学剑术的基本动作而已。可是这大汉却凭着这一剑,硬生生把自己师弟逼退!

  乍一看之下,这一刺不过仗着力大,可是细细回想,这一剑,竟然刺得如此毫无瑕疵!

  今天,竟然遇到高手了!

  但他为什么来跟自己师兄弟过不去?难道竟然是看不惯自己所在所为,要来教训自己两师兄弟?

  他片刻间转过这许多念头,忽见师弟惊疑过后便要再上,喝道:“师弟,你攻左边!”说着抽剑踏步上前,显然是要以二敌一。

  沧海见二人分左右进击,待二人长剑又是离自己一尺之时,腰使臂,臂使腕,右手一挥,长剑斜斜向下挥出。

  “这是‘截’!”

  二人进招之间,惊觉沧海挥出这一剑已把他们所有进攻路数封死,更隐含反击之意,若自己长剑再递前半分,手腕便要被他斩断!

  惊惧之间,两人齐退,才想起这大汉的剑并没有出鞘。

  那师兄心下明白,这大汉修为与自己是云泥之别。

  但今天事端是己方挑起,这大汉存心教训自己二人,自己又如何能罢手?

  那师兄咬牙道:“师弟,不能善罢甘休了,放手一搏吧!”

  他哪里会知道,沧海不过是寻得个机会示范剑术而已,他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别人哪里会知道。若他此刻罢手,沧海自也不会跟他们为难。

  但这师兄以己之心度人,记得昨晚钰康说过的话,总以为眼前这两人是要来拆穿自己欺骗杜家。

  说穿了,不过是心虚罢了。

  “这是‘崩’!”

  “这是‘挂’!”

  “这是‘点’!”

  ……

  见有人在打架,街边行人都渐渐围上来看热闹,但只看见一个大汉连剑也不拔出来随便舞了几下,另外两个人却忽然齐进又忽然齐退,只以为是什么新的杂耍,不少人都觉看得实在没瘾头,不禁嘘声连连。

  除了钰康与杜公子,此刻这二人已都看得呆了。

  钰康凝神观摩沧海使剑。他见这时那两师兄弟已是拼尽全力,而沧海,每次都是待二人长剑递到自己身边一尺之时才挥出一剑。只要沧海一出手,二人就会马上退回去后面。每退一次,他们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钰康看他每一剑的姿势,虽是简单,但自己却觉得那动作是多么浑若天成,每一剑,都给他一种厚重古朴的感觉!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剑谱的内容,微一失神,马上惊觉起来,心中暗道:“大哥修为定然远不止如此,现下他显然是故意把每一剑使得清清楚楚,要我好好观察,我需得好好留心才是,不然基础的都不会,如何领悟那剑谱的内容?”

  杜公子眉头拧在一起,此刻却是心绪凌乱。他很怕沧海一时快意把这二人打伤,那自己家便糟糕至极了,可是自己一点三脚猫功夫,却是半点都插不上手。他也看得出沧海武功高强,可是捉鬼跟武功,感觉始终是两回事。

  本来昨晚这两人如此表现,已令他心生怀疑。果然回到家中,那师弟便倒在床上一睡不起,哪里有要捉鬼的样子?那师兄解释说师弟运功过度需要休息。杜公子心中暗怒,决定只要今晚发现他二人又是江湖术士,那便定要他们把五千两银吐出来。

  不过那师兄倒是在杜老爷房门前起了个坛。待到得子时,果然又听闻那女鬼的叫声,他便开始作法。

  这一作法,那女鬼居然不叫了!这一下只感激得杜家上下又跪又拜,就差把这人摆上神台和自家祖先一起供奉了。杜公子终于疑虑尽消。而这师兄却说还需连续作法一月才能保合家无恙,还不忘说几句这女鬼定是跟百花园有关。

  到得刚刚,师弟终于酒醒了,杜公子便请二人来到这家酒肆用膳,聊表谢意,却竟然遇到了钰康二人。

  这时,沧海已使了刺、劈、点、崩、截、挂、抹、云,共八剑,两师兄弟合已进退七次。

  “这是‘撩’!”

  只见沧海手腕连翻,正撩反撩,已把二人手中长剑挑飞。

  这已是最后一剑。

  两柄长剑落地,师兄弟二人,已是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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