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塌落之地

　　展天一路撒腿狂奔，路过一家杂货铺时，进去买了一些蔗糖，又买了一小袋“伪灵豆”。

　　这伪灵豆是千山学院附近特产，花去了展天整整一贯钱。千山学院所处之地，原本属“仙门”所有，前身是一个灵石矿。后来灵石采光，灵源也枯竭了，仙门抛弃不要，才轮到千山武院在此建学。而这所谓“伪灵豆”，就是千山武院周边农田所出，也只是个噱头，不过口味确实有些不同罢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卧牛山已然在望，牛家庄就坐落在山脚之下。

　　此时天色已是微暗，展天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村口一座土坯小院跟前。

　　这小院就是展天的家了。

　　打开院门，内里是一个小院和两间小屋。

　　展天打开一间房门，里面是一张床铺，几件简单的桌椅板凳。展天把一小袋“伪灵豆”靠墙放下，把蔗糖放在小桌上，自己轻轻坐在床头。

　　床褥温暖柔和，显然刚晒过不久，展天心中一阵温暖。

　　“想必是云姨或者小影儿，知道近期我要回来，特地把被褥拿出去晒了！”

　　进入武院这些年，多亏云姨家照顾，不单寄养了老牛，还时不时的来帮着打扫展天的破院子。

　　休息了一阵，展天起身拿起蔗糖，到隔壁屋子取了铁锅、柴火和十几块香木块。

　　架起火堆，支起锅子，加入少量清水。等水开了，展天把蔗糖倒入，拿勺子轻轻搅拌。等蔗糖化开，展天舀起一勺糖稀，倒入香木模子，冷却一阵。展天又拿出一把刻刀，将香木模子打开，取出糖块，一番刻刻划划之后，十几个精致的小糖人儿，已然成形。

　　展天满意的看了一会，起身提起院子角落一根铁杵，把两个各百斤重的石锁挂在两头，猛一使力，扛上肩头，然后一下一下开始蹲起。

　　“一二……一百三十五”展天两腿开始发麻，额头汗水淋漓而下。

　　“一百九十九”展天浑身被汗水湿透，两腿打颤。但是仍然没有停下，因为老院长说过，炼体，只有将身体压榨到极限，才会对灵根觉醒度产生催动作用。

　　“两百一十三……两百……两百一十四。咚”展天把铁杵甩下肩头，噗通一声躺倒在地，大口喘气。

　　上个月回来，展天可以做到整整两百个。这次增加了十四个，但是上次只是在奔跑数十里之后，而这次还要加上在练武场的大量体力消耗。展天估摸着，如果没有在练武场消耗体力，这次估计增加三四十个应该没有问题。

　　躺在院子里休息一阵，展天起身脱去湿透的衣物，打水冲洗一番，回到小屋，一头栽倒床上，酣然入睡。

　　……

　　月转星移，渐渐的夜色掩去，一轮红日从天边升起。

　　展天睁开双眼，翻身坐起，飞快的洗漱一番。

　　朝阳初升之时，是练习导气术的最好时候。展天盘坐院中，运转武院教授的导引术。

　　只是展天自身天赋着实差劲，一个时辰过去，展天感觉不到任何进境，好在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睁开双眼，展天一跃而起。“该去见老牛，云姨，小影儿他们了！”展天心情愉快，进房取出那一小袋伪灵豆和十几个精致糖人，打开院门，往村子南面跑去。

　　云姨家并不远，半盏茶时光，展天来到一座青砖小瓦的院子跟前。

　　“哞”，不等展天来到门前，院子里就是一声洪亮牛叫传来。接着“哐当“一声，院门猛地打开，一道绿影伴着一声清脆嗓音“展天哥哥”一起扑向展天怀中。

　　“啪嗒”展天赶紧扔下灵豆，双手接住扑来的小女孩，就地打了几个转，绿影飞扬，伴着女孩“咯咯”娇笑，一副温馨场景。

　　这女孩儿柳眉圆眼，一头青丝垂肩而洒，约莫十来岁，模样清秀可人。

　　展天放下女孩儿，女孩儿歪着头娇声道：“老牛一叫，影儿就知道展天哥哥回来了！”

　　说完，伸出小手道：“展天哥哥这次给小影儿带什么好东西了？”

　　展天哈哈一笑，赶紧从口袋里拿出自己亲手制作的糖块，放到女孩儿手心。口中说道：“展天哥哥穷啊！买不起什么好东西！”

　　小影儿接过糖块，小心的拣出一块，放进嘴里。

　　“好甜！这是展天哥哥亲手做的吗？展天哥哥最好了！”

　　展天呵呵一笑。

　　“小天回来了。”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美貌女子走出院门。

　　“嗯，云姨。家里都好吗？”展天向女子道。

　　云姨笑道：“好，家里都很好。估摸着你也该回来了，云姨给你留了早饭，快回来吃吧！”

　　“走吧，走吧。学院的伙食，肯定比娘的手艺差远了！”不等展天说话，小影儿拾起地上的袋子，拉住展天往院中走去。

　　这院子可比展天的家大了许多，估摸着有半亩大小。院子里收拾的干净雅致，不过院门右首却搭着一间牛棚，这让院子的格调降低了不少。

　　此时，一头骨架宽大，看上去十分威武壮实的老牛正站在棚下，巴巴的望着进来的展天。这就是从小和展天一起长大的老牛。

　　展天一阵欣喜，紧走上前，抱着老牛的脖子，大力摇晃，口中嬉笑道：“老牛，有没想我啊？”老牛却并不买账，伸出舌头舔了舔展天臂膀，发现他两手空空，便迅速把一张牛脸转向了正把玩着小袋子伪灵豆的小影儿。

　　看到小影儿手中的袋子，老牛两眼大放光彩！“哞”的一声大叫，大脑袋一扭，甩开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的展天，伸长脖子，瞪视那一小袋伪灵豆。

　　小影儿笑弯了腰，麻利的解开袋子，抓出一把豆子，递到老牛眼前。

　　老牛大舌头一卷，一口吞下，再次望向袋子。

　　小影儿却嬉笑着背过身子，老牛探出大脑袋，伸向小影儿左手的袋子，小影儿却把袋子交到右手，老牛伸向右手，小影儿却哈哈笑着又交到左手。这样闹腾了几次。老牛把大脑袋一甩，回身走到牛棚中央，慢慢卧下，牛脸别向内里，不理三人。

　　如此人性化的老牛，却没有引得三个人惊奇，显然早就习惯了，只是展天微有些不忍。

　　小影儿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连云姨都笑的花枝乱颤。小影儿跑上前去，把袋子敞开，放在老牛身边。老牛这才转过牛脸，舌头卷起几粒豆子，这次却不急着吞下，而是在嘴里慢慢咀嚼，一张牛脸上惬意无比。

　　展天一月归家一次，每次见到老牛，都是最开心的时候。在展天心里，老牛就如兄长一般，没有老牛，七岁失依的展天，肯定会沦为小乞丐，最后八成会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饥寒而死！

　　看老牛吃的高兴，展天心里一阵开心。

　　云姨招呼展天去吃早饭，吃饭中间，问起学院里的事。

　　展天在学院里没什么朋友，唯一一个叫做“石南”的，也早就晋升了中级武生，学院初、中、高三级武生并不在同一院区，所以轻易也不得见面。

　　是以说起学院里的事，展天十句倒有八句和老院长有关。

　　云姨倒也没有觉得无聊，反倒认真倾听，只偶尔插上几句嘴。

　　吃到最后，展天叹了一口气说：“这两年，老院长老的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气得。”

　　云姨没有说话，站起身走进了里屋。

　　小影儿帮着展天收拾了碗筷，送进厨房洗了。

　　展天回到院子，看老牛已经吃了小半袋豆子。

　　展天没有把老牛吃剩的豆子收起，而是找了一根绳子，把袋子穿起，挂在老牛脖子上。

　　拍了拍老牛的肩头，老牛站起，展天解开缰绳，向里屋喊了一声：“云姨，我下田了啊！”屋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展天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过多在意，牵着老牛，带着蹦蹦跳跳的小影儿，往家中走去。

　　云姨家里有两亩田地，展天自已有一亩多。

　　云姨不通农事，田里的活计，大都是展天帮着干的，也算是作为寄养老牛的报酬。虽然展天心里隐约明白，云姨并不在乎那点薄田。

　　在展天眼里，云姨是很有本事的人，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又是外来户，在这乡下地方能生存的极好，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回到家中，展天取出鞍套，又从小屋里拉出一辆小板车，装上铁犁等物。老牛拉着车，小影儿坐着，展天在老牛身旁跟着，往山上走去。

　　卧牛山是土石山，可耕种的田地不多。展天和云姨家的，都在山腰，相邻不远。

　　上次归家，秋粮都已收完归仓。这次回来的前几天，刚好下了雨，正好翻耕田地，播种冬小麦。

　　来到田边，展天没有耽搁，卸下所用之物，老牛拉着犁，展天扶着，开始翻耕。

　　跟着展天下田，是小影儿每个月最开心的时候。她时而在田间奔跑，时而拿着水囊喂展天喝上两口，拿手帕给展天擦擦汗，时而拔些老牛爱吃的青草喂给老牛，而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田间扑捉蝈蝈，蟋蟀，蝴蝶等昆虫，快乐的像只精灵。

　　看到小影儿开心，展天也是高兴。他在学院的日子，云姨一般是不会放小影儿出门玩耍的，大多是在家学文识字。

　　老牛力大，三天之后，总计三亩多田地，都已耕种完毕。

　　看着夕阳将落，展天抬眼往远处山腰一块塌方之处望去。

　　那一块塌落之地，是去年夏天一次暴雨所致。展天去看过，土壤还算肥沃。这一年多，每有闲暇，展天都会去清理碎石，平整土地。一年多来，也整出来一亩多可耕地。

　　展天心里想着，明日带上老牛，再来翻耕一遍，等到来年，就可以买些红薯秧苗种上了。

　　不管是红薯叶、颈、秧子，还是红薯地瓜，都是老牛爱吃的。

　　打定主意，展天唤回还在奔跑玩耍的小影儿，套上牛车，往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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