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王子与毒蛇

　　婉衡一心想替凯里讨回公道，她从梦园里派出引梦蛇去调查凯里遇袭事件的背后主谋，引梦蛇们调查了一夜，得出结论：死灵帝君伙同九公主妍茜以及应天院的王室魔导师们，打算发动政变，废了老国王自立为君。

　　婉衡生气了：“别把我算进去。”

　　引梦蛇们经过重新讨论，再次得出一致的结论：九公主妍茜伙同应天院的王室魔导师们，打算发动政变，废了老国王自立为君，死灵帝君给他们帮了忙。

　　婉衡哭笑不得的说：“这事情我是逃不掉干系了，你们说妍茜公主和应天院打算谋逆，有证据吗？”

　　一条引梦蛇说：“奥西多王太昏了。”

　　另一条引梦蛇说：“妍茜巨能干。”

　　许多条引梦蛇七嘴八舌的说：“应天院不满奥西多王。”“九公主美丽大方。”“她就要嫁到中央大陆去了。”“她是个**的伪淑女。”“她舍不得权利。”“王国的十家贵族里有七家支持妍茜公主。”“她口蜜腹剑，有野心。”“一个坏女人。”

　　婉衡有点儿不耐烦，因为引梦蛇说的都不是证据：“我是说证据，你们听不明白吗？”

　　引梦蛇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们猜的！”

　　婉衡赶走了这群不中用的灵体精灵兽，她从梦园里出来，幽影死骑陈子云正沉静可靠的守卫着婉衡的房间。

　　婉衡心念一动：“陈先生，您能帮我调查一件事情吗？我想知道是谁袭击了魔法师凯里。”

　　陈子云苍白的面孔带着微笑：“不是大君您亲自动的手吗？您用黑暗原力迫开了整片树林里的魔法元素，然后趁着他慌乱，用冰封术冻住了他。抢来的金币还在口袋里眼巴巴的望着您呢，大君怎么就忘记了？”

　　婉衡知道陈子云在跟她说笑，于是也笑了起来。

　　婉衡说：“我是贪玩了些，陈先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抬贵手吧。我想知道这事情是谁在暗中主使的。”

　　陈子云笑道：“好男儿必不可少要经历一番挫折，大君替慈父出手，教育他的儿子，不能算作贪玩。”

　　婉衡不信，于是到莉迪娅魔法商店找到了凯里的父亲，附魔师艾伯特。婉衡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艾伯特盯着婉衡看了好一会儿，仿佛是在狐疑的问：“你和我儿子是什么关系？”艾伯特还是承认了，婉衡在佣兵工会里接到的任务确实是他发布的。

　　艾伯特叹息起来：“当今这世道，‘圣贤逆曳，方正倒植；莫邪为钝，铅刀为铦。’维多克王国的天下就要大乱了，你们这些孩子怎么看得清楚？”

　　婉衡还在疑惑，艾伯特说：“明年，九公主妍茜就要远嫁到菲尼克斯帝国去了。她若肯走，维多克王国马上会上演一场五子夺嫡；她若不肯走，大乱就在眉睫，只怕菲尼克斯帝国还要兴师问罪。这时候去应天院当什么王室魔法师，不是找死吗？”艾伯特叹息一声，又说：“凯里若真有本领，也就罢了。我在场看得明明白白，他被人家一招就撂倒了，可见他这么多年在灵能魔法学院也白学了。这个小败家子！早知如此，还不如让莉迪娅去，兴许能多学点东西。”

　　婉衡拿着铅刀离开了莉迪娅魔法商店。婉衡的铅刀长不过尺，上面雕满了蔷薇花枝，做工异常精美，附魔也十分到位，这柄刀是莉迪娅特意给婉衡做的，为了感谢她搭救了她的弟弟。婉衡给她的爱刀起名叫“凝月蔷薇”，她把新得来的菱石拴在刀柄上作穗儿，让凝月蔷薇悬在腰间。可是这柄铅刀沉甸甸的极不舒服，婉衡想了想，穿一袭黑裙，配带一把雕花的短刀，帅气满满的，虽然不舒服还是忍一忍好了。

　　回到佣兵工会，佣兵工会是个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的地方，有些流浪的佣兵为了方便和便宜就住在佣兵工会的会所里。如今，婉衡在佣兵工会的会所里也租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房间收拾得十分干净，仿佛主人打算在这里长住一样。婉衡回来了，她忠实的死士陈子云就到门外站岗去了。婉衡有些过意不去，她沏了两杯麻栗茶，请陈子云品尝。陈子云是幽影死骑，他不需要身体的时候就是幽影，需要身体的时候就会用死灵魔法“伪骸术”变回他生前的样子。陈子云呷了一口茶，不是大君泡茶的水平令人不敢恭维，实在是陈子云生前品茶的水准太高了。

　　婉衡正打算听陈子云讲解茶艺的技巧，却有人找上门来，来的是佣兵工会的管事。管事进了门就连声恭喜婉衡，九星城最大的几个佣兵团纷纷对婉衡发出了邀请，薪水还都不低。

　　婉衡莫名其妙的问：“他们为什么要邀请我呀？”

　　管事说：“小姐，您还不知道吗？您现在的名气可大了，他们都说您举手投足就打败了灵能魔法学院的高阶魔法师。”

　　婉衡更加奇怪：“别人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管事脸一红，风声走的这么快其实跟他的口风不紧有很大关系：“他们虽然不知道是谁出的手，但是他们知道您接了这个任务。”

　　送走了这位管事，婉衡心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早晚艾伯特、莉迪娅和凯里也会知道，如果不去道歉，不如早点儿溜走。”

　　打定了溜走的主意，婉衡便化作长风，径直飞往维多克王国的首都——长生城。婉衡想去见一见九公主妍茜，看看她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美丽。婉衡天真的想：“如果她真的想做国王，我倒可以帮她一把，因为她是个好公主。要是有谁不同意，我就让十殿阎罗去和他好好谈谈。呵呵，真是个好主意！”

　　婉衡飞过花语平原，越过奥克森河，遥遥的已能望见长生城的宫殿和楼宇在落日的余辉里分外庄严和静谧。这里就是王国之都，百里楼台，万户升平的富贵荣华之地。婉衡其实也只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野女孩，最大的见识她只在望海城的码头区里转悠过几天。婉衡遐思起来，在长生城会有多少惊喜在等着她呢？

　　婉衡的身侧无声无息的闪现出一道身影，几乎在同一个瞬间，两道弯月似的冥刃划破长风，不受阻隔的落在了婉衡的身上，婉衡一声惊呼从空中摔落下来。那道身影停顿了一下，空间魔法“无间冥刃”居然没有把目标砍成四块，显然出乎了那个人的预料。他的身影闪烁，转眼间就追上了掉落中的婉衡，无声无息的冥刃再次出手，婉衡看见自己胸前的终命之轮上清晰的留下了两道十字形的白印，她穿的如果不是终命之轮，此刻她就已经被分尸两次了。

　　“什么人下手这么狠？”

　　还来不及多想，婉衡周围的空间尽数碎裂，破碎的空间犹如虚空之笼，笼壁上布满了无坚不摧的空间之刃。袭击婉衡的人并没有打算留下活口，他的双手上下合拢，空间之刃尽数攒射，没有声响，也没有光影，然而却无坚不摧。那个人自信的转过身，观看一个女孩变成飞溅的碎肉对他来说虽无不可，但毕竟也不是什么值得欣赏的好场面。身后没有声音，本来也不应该有声音，因为声音不可能从虚空中传出来。

　　然而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对于其他魔法师来说，虚空是致命的牢笼，可对于黑暗魔法师来说，虚空即是力量。当他潇洒的回过头的时候，迎面扑来的却是上千道风刃和一位愤怒已极的幽影死骑。婉衡发出的千道风刃，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是幽影死骑在他心目中却是极为恐怖的存在。幽影死骑没有形体，他的空间系魔法对幽影死骑形同虚设，可是幽影死骑手中的三世幽冥剑和死灵魔法“锢灵波”却都足以要了一位王室大魔导师的性命。

　　“哼！死灵帝君不过如此！”

　　袭击婉衡的人撂下一句狠话，几个闪烁便脱出了战团，紧接着他就不知道传送到何处去了。

　　婉衡在暮色之中降下身形，她的心在狂乱的跳，她的头发早就被冷汗湿透了。这是婉衡第二次遇险，如果不是有终命之轮，如果不是对方太大意了让她有时间召唤出幽影死骑，如果不是幽影死骑陈子云足够强，婉衡想必已经悄无声息的死掉了。

　　陈子云对婉衡很关切：“大君，您受伤了。”

　　婉衡摸了摸疼痛的脸颊，她的手上全是血，婉衡又害怕又生气，好在被划伤的并不深，婉衡给自己用了恢复魔法，她看看陈子云，想哭，不过她忍住了。

　　陈子云建议道：“大君，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婉衡顺从的点点头，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局面婉衡其实没有了主意，陈子云对自己和他的幽魂马用了“伪骸术”，他把婉衡抱上马，催马远离了这处山岗。

　　长生城，应天院的万圣神殿，王室大魔导师列德·西格从传送魔法阵中走了出来。在传送魔法阵的旁边另外还有九位大魔导师，列德·西格面带得志的笑意，从其中的八位大魔导师的面前径直的穿了过去。

　　他对诸人中间身形魁伟的老者说：“什么死灵帝君，根本不堪一击！大贤者，您老太过虑了，这种小角色，根本不用劳动我出马。”

　　旁边的八位大魔导师全都暗中撇嘴，他们从魔法球里目睹了刚才的战斗，列德·西格性格乖戾，残忍嗜杀，如果不是他的手段够狠，魔力够强，又凭靠着不见光的手段为维多克王室做了许多事，他们根本不屑于与他同列。

　　前些天，应天院的侦测法球发现了一股强大的魔力流动从虚亡岛跨海而来，翻过了天梁山，却消失了踪影。正要派人前去探查，这道魔流再次出现，这一次却是直扑向维多克王国的首府——长生城。王室魔导师们如临大敌，派遣精通空间法术的列德·西格率先迎敌，本来以为列德·西格即使不能探出对方的虚实，至少他也能全身而退。谁知，对手声势浩大，肆无忌惮的冲过来，却是外强中干，白白让这个小人得志的家伙又神气了一把。

　　身形魁伟的大贤者，声音平缓而威严：“列德·西格，祸患常积于忽微，你轻敌的毛病怎么总也改不了？这次你辛苦了，应天院不会忘了你的功劳，先下去吧。”

　　列德·西格耸了耸肩膀，退到一边。王室魔导师们商议了一会儿，却委实难以作出决断：说她是死灵帝君，她的实力未免太弱了；说她不是死灵帝君，她身上的黑暗创世石，神秘的黑袍，还有护卫着她的幽影死骑却都是如假包换。讨论了良久，还是没有一个结果。

　　到了最后，身形魁伟的大贤者说：“我亲自去会会她，是非真假自有明断。我会向圣王禀明的，你们不必再去打草惊蛇了。”

　　列德·西格冷哼了一声：“知道是软柿子，才去捡便宜。狡猾的老狗！”当然，他的声音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清楚。

　　在距长生城不远的廊桥镇，婉衡成了惊弓之鸟，她在一家农庄借宿，稍有一些动静，婉衡就会觉得心惊胆寒。陈子云守护在婉衡的身边，婉衡拉着他的铠甲，才觉得安心了些。刚刚睡熟，农庄里一阵人嘶马喧，婉衡惊醒过来，幽影死骑陈子云却不在身边，她向心中呼唤，没有回音。婉衡惊恐万分，她连忙跑出借宿的茅屋，也不敢使用魔法，只是躲在篱笆的暗影里，惊怖的睁大眼睛，盯着那些冲进农庄的人。

　　农庄里来了一行十九个人，各个都是精强的骑士。如果婉衡有些见识，她会认出为首的那位少年佩戴的是维多克王国国王的饰剑，他身材不高，称不上强壮，但面色凛冽，剑眉鹰目，身上有一股凛冽的杀气。

　　“这个人好熟悉，”婉衡紧张的思索着：“他是谁呢？”

　　婉衡觉得熟悉的少年却没发现有人在暗中看着他，他高声喊：“红缸，快出来。”

　　一个男孩从农庄的正房里跑了出来，婉衡看见他却几乎晕倒，因为跑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曾经盘踞在婉衡心里的暗之蠹和怪之蠹——蛊。蠹蛊本体是蛇，它变化成人，或者是胖胖的算命先生，或者就是这个小孩子。蠹蛊显然知道婉衡在这里，他把那位少年拉到僻静的地方，却让婉衡正好能清楚地看见他们。

　　被叫成红缸的蠹蛊说：“瀚寒哥，你怎么来了？”

　　名叫瀚寒的少年大笑道：“妍茜被我耍了，我斩将出城，这会儿估计她揪着头发在发疯呢！哈哈哈。”

　　蠹蛊笑问缘由，瀚寒冷笑不已：“妍茜去万帆城了，我真想立刻就追上她，看看她是什么脸色。哈哈，红缸，咱们兄弟有苦有乐一块说，妍茜满肚子的伤心事可跟谁说去？我以前把王宫里那个老不死的当死人，他还有点手腕呢。不过，他放我出去对付妍茜，他可错到家了。咱们兄弟困在这城里，到处都是王室的眼线，除了装疯卖傻，什么事也成不了。一旦出了这个牢笼，到了外面，凭咱们兄弟二人拉起一支大军，三年之内准能打回来，我就盼着那老不死的可别死了。至于妍茜，她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也饶不了她。”

　　“哥，你也别总念着妍茜是咱们的仇人，她能害死姨母，一定有奥西多王的授意，奥西多王才是咱们的大仇人。”

　　“这我当然知道，普天之下的王族都是我的仇人，我要把他们全部斩尽杀绝。”

　　瀚寒眼里寒光凛凛，婉衡看得心里发毛，她连忙闭上了眼睛，把头压得更低。瀚寒和蠹蛊又说了一会话，他们说了好多地名，似乎打算兴兵作乱，说罢便带着一彪人马离庄而去。他们若是再不走，婉衡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们终于走了，婉衡也连忙躲回了茅屋里。

　　“蠹蛊发现我了，可怎么办呢？”婉衡急得直想哭，可是该来的总会来，没过多少功夫，蠹蛊化身的男孩就把脸凑到了婉衡的面前。

　　“刚才的话你听见了多少？”蠹蛊明知故问。

　　婉衡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妨碍你，你会放过我吗？”

　　蠹蛊说：“不想放过你的人，怎么会可怜你？你还需要历练，不然怎么代替我做红莲主宰？你现在连自保都困难，我教给你法术‘红’和秘石术。”

　　蠹蛊没有动作，他的指尖处闪现出了猩红色的光芒。

　　蠹蛊问：“看明白了吗？”

　　婉衡猛烈的摇头，她根本不想学什么法术，婉衡刚要开口。

　　蠹蛊扔下了一卷东西：“此生你我怕是无缘再见，来世再会了。”

　　蠹蛊就这样走了，他说此生无缘再见，婉衡顿时觉得一点都不怕，心里踏实多了。拾起蠹蛊留下的卷轴，卷轴上记载的是一种名为秘石术的怪异法术。秘石术是以解析为力量的独特法术。人类对世界的感知有所偏差，所以就要设计了尺度来纠正自己的认知。用独特的“尺度”丈量魔法，这个尺度就是“秘石”。秘石可以是普通的任何事物，用它来纠正自我的感觉，就可以更清楚地解析每一种法术，甚至是解析整个世界的构成。而“红”是一种提高瞬时计算力的法术，用它配合秘石术可以方便的解析所有事物，当然也能够轻易看穿对手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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