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丽贝卡的预言

　　婉衡要丽贝卡出去阻止飚风狂战士，丽贝卡坚决不肯。

　　“人家丽贝卡是一条死龙了，”丽贝卡狡辩说：“人家才不出去呢！”

　　婉衡气呼呼的想要自己出去阻拦那些正在施暴的狂战士们，菲尔拦住了婉衡，小声的说：“婉衡，你不能出去！这三个魔族也不是什么善类，由他们去吧。”

　　婉衡说：“假如他们说的是真的，我先动手打伤他们，确实是我不对。何况，我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耍弄阴谋，但肯定不是这里的魔族。虽然他们不是人类，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丽贝卡只是嘿嘿的笑，菲尔却坚决不同意婉衡出去，菲尔的意思很明确，这些飚风狂战士是一群莽夫，他和婉衡要是出去了，下场比魔族好不到哪儿去。

　　菲尔说：“我们若要解决问题，就应该直接去找白龙氏族的首领。这样贸然落到一群狂战士手里，只会白受一番屈辱，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如果你坚持一定要救他们，我出去好了，你留在这里。”

　　婉衡只是柔善，并不是傻瓜，白龙氏族的首领不就在这里吗？婉衡拎住白龙先知的耳朵，白龙先知丽贝卡眼见躲不过去了，只好拿出一支竹笛吹奏起来。伴着听不见的笛声，一只风龙庞大的鳞爪显现在闪电和风雨中，惊风角贯通天地的风障却仅仅容下了这条龙的一鳞半爪。飚风狂战士们见到风龙的鳞爪全都欣喜异常，紧接着他们的表情就全都变成了懵然和惶惶然，密林里凭空刮起一道道风旋卷起了飚风狂战士们和他们的曝风飞艇，这些人全都被风龙撮走了。婉衡这会儿还在拎着丽贝卡的耳朵，看见风龙，婉衡也吓着了，她连忙松开了手。

　　“怎么样？大姐姐我能照着你们吧！”丽贝卡揉着有些痛的耳朵，得意洋洋的说：“再有什么事情，人家丽贝卡可不管了！”

　　菲尔和婉衡回到主世界，把被钉在望天树上三位魔族放了下来，他们已经昏死过去了，菲尔把他们拖到一块露出水面巨石上，婉衡用光明魔法替他们疗伤。魔族并不畏惧光明力量，实际上构成他们身体的魔元在整个龙之界系都算得上是最近接于光明力量的神圣元素。魔族醒过来了，他们这会儿没力气反抗。

　　菲尔满脸严肃：“既然纳格雷德想邀我们到失誉之都，你们魔族难道不懂得什么叫礼法吗？竟敢如此无礼！”

　　魔族们歪歪脑袋，全都不肯服软。

　　婉衡说：“算了，菲尔，你也别帮我强撑门面了。”

　　婉衡蹲在一位魔族的面前，对他说：“请你帮我转告冥河魔主，我是死灵帝君，也是璀璨之子，他要是打算与人类为敌，让他尽管放马过来。我虽然不算强，也应付得了他。如果他不打算与人类为敌，我更愿意和他做个朋友，忧忧乐园是我的势力，让他不要插手。还有，黄昏之战的时候，希望他不要留情，因为我也不会留情。”

　　三位魔族沉默的点头，就连菲尔也觉得婉衡这番话既硬气，又有分寸，说得很漂亮。本来菲尔唯恐婉衡会过于和善，所以他才假装强硬，菲尔也小看死灵帝君了，死灵帝君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天生就是语言的大师。

　　婉衡向菲尔递了个眼色，菲尔会意道：“大君仁慈，放过你们了，你们赔罪以后就可以走了。”

　　三位魔族爬起来，不情愿的向婉衡拜了拜，然后便相互扶持着消失在密林的深处。他们走后，婉衡召唤出心扉之门，带着菲尔回到了凝月之乡，凝月之乡里小白龙又在呼呼大睡，婉衡和菲尔叫不醒这条耍赖的小白龙，只好由着她继续睡。婉衡和菲尔说了一会话，凝月之乡虽然广阔却没有生机，其实并不适合久留。从凝月之乡出来，菲尔召唤出小仙子文迪，菲尔急需恢复五魂灵力，婉衡的魔力虽然还很充沛，但是她的身体受到魔力的反噬，此时却已筋疲力尽了。菲尔在冥思，婉衡在休息，文迪替他们守护。

　　本以为魔族在这一夜里连吃了两次亏，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来了，谁知天还没亮，魔族们乘着十余只黑色的独木舟，又一次包围了婉衡和菲尔。婉衡本想带着菲尔躲进凝月之乡，可是凝月之乡里的小白龙似乎有意让婉衡吃一次亏，在这种关键时刻她却把婉衡心扉之门封印了。婉衡又气又急，丽贝卡却只是装睡不理婉衡。无奈之下，婉衡和菲尔只好勉力应战。

　　菲尔对婉衡说：“你帮我争取一些时间。”

　　婉衡点头，她的身上燃起了冷焰，婉衡踏前一步迎向魔族的黑船。黑船上的魔族对婉衡非常忌惮，黑船上一位魔族站了出来，他全副武装，披着明亮的铠甲，铠甲上绘着灵香草和狮面兽；装饰着鹰鬃的坚实头盔只露出了一横一竖的两条缝隙，根本看不清他的眉目。穿着重铠的魔族头领向婉衡喊话，指责婉衡无故出手重伤了他的兄弟姐妹。婉衡就是想拖延时间，他们争执了半天，自然争不出谁是谁非，很快争执就升级成了谩骂。

　　魔族头领气愤地说：“你们人类竟然背叛了圣灵妈妈，我们圣族要制裁你们，你们全都是狡猾，阴险，胆小如鼠的异端，你们人类之中从来就没有勇士，你们最勇敢的战士在我们圣族眼里也是卑鄙的懦夫！”

　　婉衡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她却假装生气地说：“你惹恼了一个人了，我们就比一比看究竟谁是勇士？你出来，我们单挑。”

　　魔族们全都大骂婉衡无耻，居然使用假冒的“序”之火，这样的单挑不公平。婉衡一边和这些魔族斗嘴，一边偷偷的瞥了菲尔一眼，菲尔握着弯刀好像在守卫着婉衡，他的眼神却是空的，不知他准备的怎么样了。婉衡心想，万一魔族群起攻之，她的序之火只能自保，却照顾不到菲尔，还不如不用序之火，一对一的纠缠起来拖延时间。婉衡这样想，便答应了不用序之火和魔族单挑。

　　魔族们空出了一条独木舟，婉衡与魔族头领各立一端，黑船上的魔族们齐声高喊，决斗就算开始了。魔族头领一开始就奋力投出了战锤，战锤带着幽火击中了婉衡释放出“界之壁”，“界之壁”的防御能力很强，弹开了魔族头领投过来的战锤。魔族头领的嘴角滑过一丝轻蔑，他探手向前，手上浮现出了真正的序之火。假如婉衡从没见过核融晶术，她肯定会中招。可是自从哥特尔在望海城的魔武大会上显露了核融晶术，婉衡这些天一直就在盘算着怎么应对。魔族的头领在发笑，这样狭窄的独木舟上婉衡根本躲不开核融晶术的攒射，婉衡也在偷着笑，她正在等着核融晶术呢。

　　精光暴起，一道刺目明亮的魔能光柱直射向婉衡，几乎在同一时刻，婉衡的指尖显露出腥红的光芒，核融晶术的白光射中了婉衡，结果却被原物奉还。一模一样的核融晶术反射回来，魔族头领的护手、手掌、胳膊、臂甲、肩甲和肩膀全都被反射回来的毁灭光柱毫不留情的射穿了。黑船上的魔族全都傻了眼，两位魔族跳上独木舟救走了他们的头领。

　　婉衡错过了一次擒贼擒王的机会，幸好这个时候菲尔的召唤术已经准备妥当了。密林里猛然间一片漆黑，菲尔召唤来的“吞日虫”把方圆几十里的密林连同密林里的人和魔族全都吞进了肚子里。在“吞日虫”的肚子里，光和能量一瞬间就会被吞噬得干干净净，婉衡和魔族们全都慌了手脚，不过菲尔的五魂灵力在“吞日虫”的肚子里却不受影响。菲尔深知他召唤出的吞日虫一刻钟之内就会回到幽暗之中，这段时间魔族虽然用不了魔力，但是他们本身的体魄就足够强悍，混战起来菲尔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

　　然而，菲尔并没有打算见好就收，他拉着婉衡在漆黑之中脱出了重围。安置好婉衡，菲尔趁着吞日虫还没有离开，冲进黑暗之中大开杀戒。菲尔龙语者的称号可不是凭空得来了，在吞日虫的肚子里不用担心被婉衡看见，菲尔用的全是搏命与狠辣的手段。及至吞日虫吃饱了肚子，姗姗离去，菲尔如同杀神一般浑身浴血，鲜红的、蓝白的血液染透了菲尔的大地之衣，密林之中的魔族被菲尔击杀了七个，重伤了三个，除了跳水逃走的少数几个，仍然留在密林里的魔族没有一个不带伤的。

　　微光重现，魔族们四散奔逃，婉衡连忙赶过来扶住了菲尔，菲尔靠在婉衡身上，此时他目光中杀意极盛，但是婉衡却并没有觉得害怕。

　　“你不怪我吧？”菲尔说：“不这样，我们恐怕永远摆脱不了他们的纠缠。”

　　婉衡说：“我知道的，谢谢你。”

　　婉衡和菲尔谁也没在说什么，婉衡召唤心扉之门，这一次心扉之门顺利的打开了。婉衡扶住菲尔，来到凝月之乡，凝月之乡里没有生气，但是这里是唯一还安全的地方。小白龙仍在假寐，婉衡知道这条小龙高深莫测，既然她不肯醒过来，婉衡也就不去叫她。婉衡用光明魔法“元生再造”为菲尔治疗，如今婉衡的光明魔法也学有所成，只要还是活的东西，婉衡的光明魔法“元生再造”就都能让它恢复如初。

　　光明元力和黑暗源力本来应当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是这样的魔法常识对婉衡却失效了。菲尔觉得疑惑，婉衡便向他解释。

　　“菲尔，你可不要向我这样学魔法。”婉衡说：“我身上有太一龙的印记，可算作半精灵。人类中有三位半精灵，十殿阎罗，璀璨天使还有我，我们是人类之中的邃古守望者，所以比较特殊。《三界图录》里面说，魔族也有三位邃古守望者：千臂魔灵赛恩斯、永恒魔灵黛蓝、恕善魔灵翢。传说，只论力量千臂魔灵赛恩斯比太一龙还要强，魔族的扉之幻法和核融晶术都是他发明的。永恒魔灵黛蓝，本来只是普通魔族，被太一龙用丧钟处死后，反而变成了魔灵，她会读心术，能操纵别人的欲望。恕善魔灵翢，据说它是九龙使中的祈愿龙，但凡九龙使全都是一些强大得离谱的老妖怪。比起魔族的三位魔灵，我还太弱小。”

　　菲尔听得发愣，假如婉衡算作弱小，哪普通的人该怎么评价呢。

　　婉衡笑问：“菲尔，你觉得死灵帝君和红莲主宰哪一个称号好一些？”

　　菲尔说：“你会喜欢后一个吧？”

　　婉衡拍手道：“你果然猜对了呢，我更喜欢红莲主宰。红莲主宰是拨弄命运之弦的邃古守望者，除了拨弄命运之弦以外，红莲主宰还是恶灵创造者们的大头子。创造者们脆弱、自负、目下无尘，都是一些蛮奇怪的家伙。”

　　菲尔看着婉衡，婉衡之所以说这些话，应该另有深意。菲尔略作思索也就明白了。

　　菲尔很平静的说：“如果那一天到来时，你不愿意我们生死相隔，我情愿接受你的意志，守护你。”

　　婉衡点头，她的心情有点乱，于是找了个借口，躲到蔷薇秘境里去了。婉衡走后，小白龙丽贝卡就开始嗤嗤的笑，她变成一身白衣的先知，非要替菲尔预测他的未来。

　　美丽又可爱的白龙先知丽贝卡略作沉吟，信口说：“龙语者菲尔，毕生寻找凤凰的人类，太一历五一四三三年三月三日，逝于凝月之乡的织彩河畔。”

　　凝月之乡是一个长眠的好地方，可是疲惫到了极点的菲尔却变得无法入睡。菲尔向天空仰望，凝月之乡里没有白昼，只有夜晚，一轮素月挂在中天，星河灿烂，涛声回响，却更显得寂静辽阔。不知隔了多久，婉衡才从蔷薇秘境里回来了，她见菲尔神色怪异，很是担心。

　　菲尔说：“我没事，拚杀了一场，一时静不下来。你的这处心境叫凝月之乡吗？”

　　“你怎么知道？”婉衡奇怪的问：“我告诉过你吗？我都忘记了，这里确实叫凝月之乡，你觉得这里好吗？”

　　“当然好，”菲尔好像是无心的问：“凝月之乡里有没有河？”

　　婉衡歪着头想了想：“被你一说倒提醒我了，凝月之乡里确实应该有一条河流，我要给它起名叫织彩河。”

　　婉衡的话音击落，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水出现在凝月之乡里，织彩河蜿蜿蜒蜒就像是女孩子的心思一样。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婉衡问。

　　菲尔两眼木然，连连摇头：“我没事，哈哈……好名字，织彩河畔……真是个好地方。”

　　婉衡思忖着对菲尔说：“菲尔，我与至高龙和太一龙有一个约定，我会持逆流悖晶在织彩河畔与他们做个了断，凝月之乡是我的领域，织彩河设在这儿，即使我失败了，我也有希望能拖着他们一起去无底深渊。”

　　至高龙和太一龙的名头菲尔并不陌生，他听婉衡这样说，心里却变得雪亮。三年之后，织彩河畔将会有一场命中注定的决战，对决的结果已然不乐观，但对手既然是九龙使中的至高龙和太一龙，落败的结果菲尔倒并不觉得意外，也不觉得可惜，他反而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向往和冲动。菲尔的心情变得格外坦然，他无声的扬起眉，攥紧了拳头，又和婉衡说了几句闲话，就歪在沙滩上睡熟了。

　　婉衡推醒了假装睡觉的小白龙，质问道：“丽贝卡，你是不是和菲尔说什么话了？”

　　丽贝卡矢口否认，龙族从不说谎，婉衡便信以为真了。丽贝卡反而责怪起婉衡，说凝月之乡里一点生气也没有，难怪菲尔呆在这里心情会受影响。

　　婉衡说：“这我也没办法呀！我只是黑暗创造者，又不能凭空创造出生命。”

　　丽贝卡说：“大姐姐我已经帮你想出办法了。我们把小仙子们哄骗进来，小仙子虽然是灵体，她们身上蕴含的生机和灵气却非常多，哪里有了她们哪里就会变得生机盎然。”

　　婉衡想了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正好婉衡手上还有一份小仙子的食谱，婉衡把食谱找出来，各种材料都是齐全的，因为婉衡原来就一直想要做一份雨露琼浆尝一尝。婉衡架好了一口铁锅，从主世界里取来了干净的水，把水倒在锅里，等水烧开了，婉衡就将月见草、辉夜草、雾露草、含羞草、幸运四叶草、槿花蜜、晨曦水晶和紫菱石粉依次倒入沸腾的锅里，熬呀熬，终于熬成了一锅色泽金绿，清香四溢，明透无瑕的雨露琼浆。雨露琼浆还没有做好的时候，小仙子文迪早就飞了出来，在铁锅的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婉衡。这会儿，雨露琼浆做好了，文迪更是垂涎欲滴。

　　婉衡说：“文迪，你来尝一尝，味道还好吗？”

　　文迪连连点头，她用雨皇花盛了满满一花苞的雨露琼浆，张开小口急不可待的啜饮起来。文迪一边喝，一边快活的飞来飞去，不用婉衡开口，她就开始呼朋引伴，小仙子和引梦蛇一样只要有指引就可以自由来往各个位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凝月之乡里就聚集来了一大群美丽可爱，却多嘴多舌的小仙子们。菲尔被吵醒了，此时凝月之乡里满是生机和灵气，菲尔消耗殆尽的五魂灵力早就悄然间恢复如常。

　　菲尔惊讶的问：“婉衡，这些精灵使难道都是你召唤出来的？”

　　婉衡苦恼的说：“我好像又上当了，我的心里简直太吵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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