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阴灵小诗?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在树林中响起，将附近的草木震得沙沙作响。
在林越溪与小白的前方一颗古树之后，缓缓绕出一头似虎非虎、似豹非豹的野兽，但见此兽约莫有一米多高，长达三米，四肢极为发达，一对兽瞳在黑暗中似乎发着幽幽蓝光。
一声低吼之后，那异兽后肢发力，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爪痕。异兽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两人近前，锋锐的兽爪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光。
林越溪抢上一步，挡在了小白身前，左手变爪，迎向了异兽的兽爪，两者相交，竟发出金铁交击般的锐响。
林越溪的身子微微一沉，而那异兽则落在了地上。不过，那异兽四肢刚刚沾地，便再次袭来。
“哼！”林越溪冷哼一声，再次施展“九阴神爪”，在如今的修为之下，原本只是武学级别的“九阴神爪”却俨然超越了武学范畴，他的一双手当真就宛如金铁，甚至尤胜金铁。
“别伤它性命。”忽然小白轻轻说道。
身在中途的林越溪微微一顿，双手方位一变，原本袭向异兽头颅的双手，改作抓握异兽扬起的两条前肢。
“吼！”
异兽两条前肢被林越溪紧紧扣住，吼了一声之后，竟张嘴咬了过来，看架势显然是想直接吞了林越溪的头颅。
林越溪双手微微用力，一甩！
异兽硕大的身躯顿时就被摔了出去，轰隆一声撞在一颗古树之上，登时古树拦腰折断，异兽也狼狈地跌落在地上。
林越溪冷冷地逼视着异兽，往前踏出一步，后者恐惧地望着他，发出一声低声呜咽。
“滚！”林越溪沉喝一声。
那异兽从地上爬起来，没入了黑暗中。
回过身，林越溪发现小白怔怔地望着自己，登时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道：“怎么了？”
“呵……有时候觉得你不像是这个世间的人。”小白忽然道。
林越溪一惊，却是不动声色道：“怎么说？”
小白道：“你既是青云门弟子，而青云门乃正道巨搫，你却丝毫没有正道弟子那般与魔教水火不容，甚至如今还与万人往有如此交情，纵使万人往已然卸任鬼王宗宗主，但其终究是魔教之人，而你……”她没有说下去。
林越溪笑了笑道：“所谓正道、魔道，无非是成王败寇罢了。”
小白眉眼微动，显然甚是惊讶。
林越溪道：“于我看来，世间本无正魔之分，只不过是人心作怪罢了。何为魔？何为正？不过人心尔。许多人以正道与魔道区分人，正道之人杀人叫做除恶，魔道之人杀人叫做为恶，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善恶不过人心之念，正道之人心念为恶，难道就不是恶了么？魔道之人从善，难道就不为良善么？”
小白看着林越溪，少顷，道：“那么妖与人呢？”
林越溪脑中忽的闪过一句话，便顺口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果然，小白听了这话，神色一黯，低声道：“呵……在你们人类的眼中，所谓的世间，便是由你们人族当家作主的，天生万物，便是为了你们人族任意索取，只要有任何反抗，便是为祸世间、害人不浅，便是万恶不赦、罪该万死了，对么？”
林越溪微微一滞，道：“不对。”
“嗯？”小白抬眼看着林越溪，“你方才不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
“话虽如此，但正如正魔之分，人与妖同样是由心念而决。之所以我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则是在于人与妖所处的位置不同，所思虑的方式也不同。人之中有十恶不赦之徒，妖之中自也有从善如流之妖。就譬如你……”说到这里，林越溪望着小白。
后者一愣，指着自己，道：“我？”
“不错。”
小白忽然冷声道：“你错了，曾经我屠杀过数以万计的人类，不分老幼、不分善恶。”
林越溪却是摇头道：“是你错了，我一直说不管善恶，还是正魔，皆有人心而定。而每个人的心念有所不同，于我而言，你是善、是正，至于他人所想，于我又有何干？”
小白笑了，笑中带泪，“你很像他，真的好像、好像……”
林越溪愕然，道：“他？是谁？”
小白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哭着……
晚风如徐，月上中天，良久之后，小白终于平静了下来，期间林越溪就默然相陪。
“我们走吧，前面不远应当就是你所要寻找的满月井了。”小白轻轻说道。
林越溪微微点头，然后两人并肩前行，在月光下留下一对渐渐融合的影子。
走了一会儿，但见林中古木参天，阴气阵阵，显是已然进入树林深处。而便在此时，他们忽然听到前方飘荡而来一个柔和而带些凄婉的女子声音：
“小松岗，月如霜，
人如飘絮花亦伤。
十数载，三千年，
但愿相别不相忘。”
那女声婉转，轻声低吟，人影虽不见，却有一股哀伤气息，淡淡传来。
林越溪发现小白的脸色大变，便问道：“怎么了？”
只见小白喃喃道：“这……这是我们狐仙族的歌。”
“嗯？难道这里还有……不可能，鬼厉说过他亲手将……”林越溪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小白。
后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似乎有些激动，又有些彷徨，“这首歌是我教给小六的，可是……可是……”
林越溪叹了一声，道：“或许是你们族内的其它族人吧？”
二人缓缓朝声源处走去，薄雾轻飘，渐渐地把两人的身影，也包裹了进去。
林中夜色，在黑暗里恍恍惚惚，偶而有几寸月光，从头顶树叶的缝隙落下，照在灌木从中，轻轻晃动。
四周，仿佛只有远处传来的低低虫鸣声。
忽然，小白拉住了林越溪，林越溪吃了一惊，道：“怎么？”
小白低声道：“你听。”
林越溪凝神听去，只听见淡淡一声叹息，从前方飘了过来。
一道月光，如黑暗中明亮的一束灯火，一道霜华，轻轻照下，映着那里的雾气，婉转飘荡。黑暗深处，竟是缓缓走出了一个白衣女子，站到了那光亮之中，向着他们，淡淡望来。
林越溪与小白都停了下来，望着那白衣女子。
这是个极柔媚的女子，长而直的秀发没有盘起，披在肩膀，如水一般的柔和；白皙的肌肤上，有婉约的眉，纤巧的鼻，红唇淡淡，眼波如水，望了过来，竟是如水一般。
她是个让人看上一眼都仿佛心疼的女子，就这么怯生生地站在那儿，站在月光之中，凝望着他们。
时光，仿佛也停在了这一刻。
小白如柳般秀眉微微皱了皱，眼前这女子并非狐仙族，甚至还不是妖族，而是人族，只是……只是看似如仙子下凡，却鬼气森森，整个人也如梦似幻，是……阴灵？！
她扭头看林越溪，却是一愣，只见后者神色呆滞，一双眼睛就放佛粘在了那女子身上。
“越溪……”小白叫了一声。
在静谧的林间，她这一声虽然很小，但却格外清晰。与此同时，那白衣女子悲伤的眼眸似乎也微微动了动。
“小诗姐……你……你是小诗姐！”林越溪的神色终于有所变化，语声微颤。
但见那白衣女子闻声，神情出现一丝茫然、疑惑，随后又换做痛苦，纤细的双手捧住脑袋，神情痛苦万分。
“你是小诗姐，一定是！”林越溪叫着，便要冲过去。
小白则一把拉住他，“越溪，怎么回事？！”
林越溪挣脱开来，道：“她是我失踪十年的师姐！”
然而，便在此时，白衣女子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仿佛有人在背后拉扯她一般，她迅速倒退出去，眨眼间没入了黑暗之中。
“小诗姐！”林越溪便要追上，但依然被小白拦住了。
“越溪，你冷静一点，姑且不论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师姐，就算是，此地甚是古怪，务必要小心谨慎才行！”
听了小白的劝慰，林越溪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越溪，你确定刚才那女子是你的师姐？看她的样子，好似并不记得你，而且……”小白没有说下去。
反而是林越溪痛苦地接道：“阴灵是么？！”
小白默然。
虽然已然过了十年，林越溪尤有记得当年初来《诛仙》，小诗对他照顾无微不至，纵使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但正如他自己当年对小诗所言那般，一定不会忘记她的。此前，听陆雪琪说小诗失踪，他便痛苦至极，更是让陆羽和盖聂去寻找小诗，而他自己若非因为诸多事宜，定然也要亲自去寻。
而今在此处遇到这个与小诗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子，他第一刻便笃定她就是小诗，一定是！
小诗为什么会变成了阴灵？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又如何懂的吟唱狐仙族的歌曲？
黑石洞！小诗定然在黑石洞！
林越溪猛然抬起头，朝方才小诗消失的地方望去，然后对小白道：“小白，我们走！无论是谁，伤害了小诗姐，我必然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语毕，林越溪大步向前。
小白怔怔地望着林越溪，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模样，同时不知为何心中竟有种酸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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