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签售
压在自己心口多年的大石被搬开，黄沪生好像忽然年轻了好多岁，在饭桌也开始妙语连珠，看向张铭的眼神更加亲切。张铭有些后背发凉地觉得这里面不会多了一点叫“父爱”的东西吧。其实，如果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也很正常。就算黄沪生和张宁马上结婚，张宁今年也已经43岁了，几乎不可能为黄沪生再生育一个孩子。因此，某种程度上说，张铭也将成为黄沪生在这一生唯一法律意义上的“儿子”。
幸好天色已晚，否则张铭真要怀疑自己会架不住黄沪生的热情。回到酒店，走下黄沪生的小车时，张铭再次提醒黄沪生明天晚上千万帮忙找一个靠谱的律师到场，否则会极大地影响他的互联网布局。
“小铭，放心吧。”黄沪生对张铭的称呼都亲热了很多，“明晚八点，全聚德总店，我肯定帮你找一个靠谱的律师过去，到时候让他直接打你手机。今后你还需要办理什么业务资格牌照，尽管来找黄叔叔，这点小忙还是没问题的。”
犹豫了一下，黄沪生还是对张铭说：“小铭，谢妩的父母可能不是那么好打交道。如果需要黄叔叔出面的话，你千万不要自己硬抗着。年轻人，有时候借助一些玩不的力量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嗨，这不就是准备仗势欺人嘛，这个我喜欢，张铭毫无心理压力地应承了下来。如果黄沪生出面还能同时搞定言蓉，估计张铭也会毫不犹豫地请求帮助了。
第二天一早七点半，张铭洗漱完毕，来到酒店一楼的餐厅吃早餐。看着窗外的首都，张铭发现今天似乎是有蓝天白云的。
未来的首都空气质量有多差，估计不只是全国，全世界都应该已经赫赫有名了。很多普通的中国人正是通过首都的霾才第一次认识了“霾”这个字，才第一次认识到原来环保和自己每个人的生活是如此的息息相关。张铭依稀记得那部著名的纪录片穹顶之下中提到过，其实首都从世纪之交就开始出现了雾霾，只不过那时候大家的认知水平没有那么高，当出现这种天气的时候还是认为漂浮在城市中的这层遮蔽物仅仅是普通的雾而已。直到将近十年后，我们才知道这种可怕的现象叫做雾霾，它是由空气中悬浮的颗粒物造成的，对人们的健康尤其是呼吸道系统将造成极大的影响。
乘着现在还没有霾，让我多呼吸呼吸来自于首都的新鲜空气吧，张铭想道。
酒店提供的早餐还算丰盛，以老首都的各种小吃为主，其中包括了张铭最爱的煎饼果子。前世在深圳的时候，为了早餐能够吃到煎饼果子，张铭找遍了整个CBD区域。2011年大运会之前，深圳CBD还零星有着几个煎饼果子摊点。然而大运会的市容整顿之后，张铭再也没有能够吃到煎饼果子早餐了。
“师傅，不要薄脆，要油条，再加一根火腿肠。”这是张铭最爱的吃法。
当孙涛走进酒店，在餐厅找到张铭的时候，就看到他一个人正在大嚼大咽着一个煎饼果子。
“孙哥，早啊。”张铭顾不得咽下嘴里的食物，对着孙涛招手道，“吃过早餐了吗？”
孙涛蓬松着头发，带着大大的黑眼圈坐到了张铭对面：“吃过了，一晚上没怎么睡，出来前随便吃了点东西。”
张铭大口吃完最后一点煎饼果子，擦了擦手，等口中的食物完全咽下后说道：“怎么样，孙哥。昨天和嫂子一晚上没睡啊？都讨论出什么结果了？”
孙涛一拳砸在桌子上，恨恨道：“干了！回去和你嫂子商量了很久，在这里不知道要干到猴年马月才能够在首都买房。干脆豁出去，拼一把，你嫂子也完全支持我。”
“好！”张铭一拍巴掌，兴奋地站起来，“有了孙哥你加盟，我对公司的更加有信心了。不过，孙哥，你最后选择哪种薪酬支付方式？”
“我要股权。”孙涛毫不犹豫地说，“为了每个月多拿1000块，我就不会出来拼这一把了，既然决定要拼，干脆就彻底一点，风险大收益大。你每个月给我2500元生活费，我要那10%的股份。”
“好的，没问题。”张铭也不含糊，“今天晚上我们和宋大哥好好聊聊，把公司短期内要马上做的几件事情理一下，包括产品名称、公司迁址，还有给孙哥你的股份划分问题等等。我们这边现在早一步步入正轨，就多一分把握抢占到市场。”
……
今天的签售被安排在了西单图书城，从早上10点开始到中午12点，中间休息两个小时，从下午两点持续到下午五点。孙涛带着张铭来到图书城的时候距离签售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签售现场已经布置完成了，位置非常不错，就在图书城正门一侧。工作人员已经将一个很大的悟空传封面幕板摆好，前面摆了一张长桌和一把椅子，这就是张铭今天的工作场地了。
由于签售尚未开始，因此签售的区域目前被图书城用活动栏杆隔离出来，保安在一旁看守。张铭看到签售入口处已经开始排起了长队，以十几二十岁学生摸样的年轻人为主，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本悟空传。
在张铭眼中这些还稍显稚嫩却又充满着青春激情的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也许他们还不知道当自己迈入社会后面临着将是前所未有的变局：
各种社会保障、服务体系开始商业化，包括教育、医疗；
从80年代实行计划生育开始宣传的“养老全都靠政府”在若干年后悄然变成了“养老不能全靠政府”到最终的“养老还是要靠自己”；
在工资开始上涨的同时，物价同时步入上行通道，也造就了世界宏观经济研究上的一朵奇葩：猪周期；
资产价格的飞涨更是吞噬了几代人的财富，房子成为年轻人挥之不去的噩梦，也在社会上形成了各种反传统的价值观，比如那句著名的：宁愿在宝马车上哭泣也不愿在自行车上微笑；
从来都尊老爱幼的中国人突然在一天发现老人摔倒了是不能扶的，要不然有的法官会以“通过常理判断如果不是你碰到的为什么要去将老人送医院”这种神逻辑让你承担责任。
……
未来十年的社会变化会让很多人措手不及无法适应，大家可能都想不通为什么现实和大家之前在校园里预想的会完全不同？
张铭知道自己不足以改变什么，他至少希望能够让这些还怀揣梦想的年轻人知道，不管怎么样，请相信希望，请不要放弃心底的坚持，也许我们都会改变，但是我们不应该让自己变成有一天自己都不认识的傀儡、行尸走肉。梦想和希望始终是我们应该坚持的东西，正如那句著名的台词：
“Get_busy_living_or_get_busy_dying.
Hope_is_a_good_thing,maybe_the_best_thing_in_theworld.”
孙涛看到张铭望着那列长龙似乎有些发愣，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说：“没想到吧，呵呵，有这么多人过来参加活动。其实，我签下悟空传之前我也没想到这本书会这么火爆。你知道吗，元旦前，悟空传的销量已经突破20万册了，而且每日增长的势头似乎一点也没有放缓。我现在无比期待你第二本书，此间的少年会是怎样的表现。”
是英雄造势时，还是时势造英雄。对于张铭来说，他更多的认为悟空传是把握住了年轻人的心理，抓住了他们的痛点。没有人不曾经渴望拥有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无人可及的大英雄，然而这一切将会被摧毁得体无完肤，残酷的社会将鲜血淋漓的现实完整地展现在每一个人面前。从此，大家也只能将曾经的一切埋藏在心中，寄托在另一个虚幻的世界，尽管自己做不到，但是却希望真能有人可以做到。
当签售在十点准时开始的时候，张铭在孙涛的陪伴下坐在了长桌前。尽管事先已经由于媒体的各种报道有了一些提前准备，但是当众多的大学生或是刚刚走出校园的读者看到让他们痴迷疯狂的悟空传真的出自一名初中生之手时，现场还是出现了一阵不小的喧嚣。
张铭拿着麦克风走到中央，对着大家说道：“非常高兴大家会如此支持悟空传，非常惊讶地看到今天的现场来到了如此多的，对我来说应该是哥哥姐姐的读者。我知道，大家觉得我作为一个初中生不可能写出这样的作品。其实我也这样觉得。”张铭停了下来，自失地一笑，等到人群都安静下来，继续说道：“这本书不是我写的，写的也不是我的故事。它是孙悟空借我的手写的故事，写的关于我们所有人的故事。每个人都可以在里面找到自己的影子，所以我们会读着读着开始欢笑、流泪、沉默、回忆……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曾经真实发生在你的身上，他的身上，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帮你们记录下来这一切。
我希望你们喜欢、记住悟空传，但却不奢望你们能够记住我。因为记住悟空传就是记住你们曾经的希望和梦想，理想与坚持。而我，其实只是一个路人甲而已。”
听了张铭这别出心裁的话，现场的读者发出一阵哄笑，签售的人流终于开始缓缓、有序地向前开始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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