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心死
西门丁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大哥和小妹？当然还是在京城好好地当他们的太子和公主了。你倒是有情有义，自身难保还在挂念着他们，可惜呀，他们却出卖了你。”
水牛怒吼道：“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出卖我。”
西门丁说道：“不可能？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曾好好的接触这个世界，不了解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真正的情谊的，没有背叛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罢了。”
“而这次，我们奉上了足够的筹码，于是，你就被牺牲了。不止是你大哥和小妹，是整个大敬皇室、上官家族背叛了你。”
水牛如遭雷轰，连声狂喊：“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我不相信。”
西门丁笑着说道：“你现在的处境，还有什么值得我欺骗的。你好好想一下，如果没有大敬皇室的支持配合，我们如何才能把你骗来？没有大敬皇室之人告诉我们你的心性，我们如何敢把妇孺留在族内？主事之人如何敢躲起来？你一个人找不到他们，难道整个大敬皇朝还找不到？他们毕竟是天下的主宰，又为何没有告诉你？”
“你可知我们付出多大代价？我们向大敬皇朝称臣，将族内传承的秘籍供奉给大敬，并付出家族一半的产业，每一代还要将嫡系继承人派至京城做质子，我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们又怎能不答应，你又怎能不被牺牲掉。”
水牛心痛若裂，面色苍白，连声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西门丁又说道：“你不相信？那我就让你相信。季勇老弟，忠王殿下，你们出个声，也让他死了这条心。”
听到西门丁的话，水牛静了下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却听到一个声音带着苦笑的说道：“西门老兄，你又何苦让我们说话，就让他怀着希望死去不行吗？为什么偏要将他心中仅有的一点温情也要毁灭掉。”
这个声音甚是耳熟，正是那个豪爽的老人上官季勇的声音。水牛听到这个声音，心头如同是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呆住了，久久没有思绪。
良久，他看到了箱子里的那个假人，猛地一激灵，对呀，说不定外面这个说话的人也是假的，只是声音像罢了。
他心头又泛起了一丝希望，忙挺身将眼睛凑到了箱顶的小孔处，向外望去。
一望之下，他的真气一阵不继，身子猛地向下坐倒，那站在西门丁身边的岂不正是上官季勇、上官木和带他来此的上官泽三人。
西门丁对上官季勇说道：“季勇老弟，做了就是做了，难道你们大敬皇室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不成。”
上官季勇怒道：“西门丁，别忘了你们答应的条件，代代称臣，永不背叛，这就是你对皇室的态度吗？”
西门丁说道：“季勇老弟也不用恼羞成怒，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又没有说要背叛，再说了，我说的也是实话不是？哈、哈……”
上官季勇一阵脸红，说不出话来。
这时，水牛在铁箱里站了起来，扬声说道：“为什么？”
虽然他问的没头没脑，但在场众人皆知他是在问谁。
上官木开口道：“阿刃，你也不要怪我们，身为家族一份子，自然要以大局为重，记得当初老祖宗曾经这样与你说过吧，现在就是你为家族尽忠的时候了。”
水牛怒道：“为什么要答应他们？以我的实力可以把他们全部杀掉，那样不是一样可以收服他们的家族吗？还不会有什么后患。看看现在，这些老匹夫可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上官木说道：“是，你的实力是天下无敌，可你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分不了身。如果他们刻意躲开你，你又如何杀他们？是，他们是不敢惹你，出现在你面前，可是他们却敢招惹我们。如果他们躲在暗处刺杀我族子弟，又有几人能够逃脱？你又能救得几个？即使你在京城坐镇，他们不敢去，那我们还要不要出京？不出京又如何治理天下？又如何做的天下之主？”
水牛闻言愣住了，细思之下竟是无言以对。
上官木又说道：“阿刃，我们知道，你对家族有大功，可这次你惹得祸也太大了，而且你也并不能及时处理，反而让家族承担那些承担不起的后果，这样你让其他家族中人如何服气？这次迫不得已牺牲你也是家族所有人的意见，你也不必问了，还是好好地去吧。”
水牛气道：“如果是族内其他人做了这样的事，你们也会牺牲他们吗？如果是大哥做的呢？我早就应该认清，除了大哥和小蝶妹妹，你们并没有把我当成亲人。”
这时上官泽开口说道：“你怎么能跟剑哥与小蝶妹妹相比，他们是上官家族的嫡系，下一代的家族领导人，而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外来人而已。”
水牛怒道：“我也是上官家族的直系，也流着上官家族的血脉。”
上官泽大笑道：“你还真以为你是上官家族的血脉啊？那些都是骗你的，不过是为了拉拢你说的谎言罢了，你还真信了。”
水牛闻听头脑一晕，身形一阵恍惚，差点又跌倒在地。他咬了咬牙，定了下神，对上官泽说道：“你胡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大哥和小蝶妹妹会骗我。”
接着他又对上官木问道“义父，他是在骗我，是吗？”
上官木说道：“阿刃，阿泽没有骗你，他说的都是真的。当初在你救了阿剑之后，阿剑就认定你有蜕凡境界的实力，像你这样的散人高手，每一个势力都会千方百计的想要拉拢收服的。”
“阿剑飞鸽传书到京城，将你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皇兄与老祖宗他们，皇兄召集大家讨论决定一定要拉拢到你。”
“还是小蝶出的主意，鉴于你的不通世事，以及你自己都不明了的身世，我们决定为你母亲伪造一个身世，反正你也不知道你母亲真正的身世，这样就可以将你纳入家族内，还有什么比一家人更能让你用心的。”
“所以阿剑才会为你作画，详细询问你母亲的长相，甚至为那些村姑作画，只不过是为了能够明确拼凑出你母亲的画像罢了。”
“你在我府上看到的那幅所谓你母亲的画像就是阿剑所画，只不过是我拿去做旧的，甚至小楼里那些书籍，都是阿剑通过你告诉他的信息，找人收集到的老书。”
“还有就是，你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我们安排的，你所听到的所有话语，都是我们希望你听到的，这样可以把我们的思想烙进你的头脑，甚至包括在大元城酒楼上遇到的那几个人，也是我们安排的，是为了更深摸清你的性格，也是为了体现我们对你关心，让你能够对家族忠诚。”
水牛闻言终于身形不稳跌倒在地，他低声的问道：“那大哥与小蝶妹妹都是在骗我?他们对我的关心都是为了利用我？”
虽然水牛的声音很低，但是上官木还是听到了，他回答道“阿剑是未来的皇帝，哪能有那么多感情牵绊，帝王无情啊。”
“至于小蝶，她是真真正正的小魔女，没有感情的，其实我们都很怕她，我还没见过她对谁真的关心过，我相信她只是觉得你很有趣罢了。你要知道，整个收服你的计划都是她制定的，也只有她才有这样的头脑能想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又确实有效的计划。”
水牛闻言，跌坐良久，再也没有动静。他只觉悲从中来，突然了无生趣。
脑海里一幕幕的记忆回放，从初见上官剑，到上官剑亲自照顾着他，关心着他；从上官蝶初次扑到在他怀里，到他暗自发誓要照顾好他们；从大元城酒楼里上官蝶挺身而出维护他，到紫荆山他为了上官蝶杀了魔公子等等。
一幕一幕的记忆告诉他，上官剑与上官蝶是真的关心他，那也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
直到现在，他的真气突然暴动起来，向着脑部猛烈的冲击过去，却消失在精神海中。
他没有感觉，一切好像是在自主运行，他应该感到愤怒，可不知为什么竟然不觉得愤怒，只是一股浓浓的哀伤笼罩着他，他的记忆猛然死去了，他的心也死了。
场中众人见到铁箱中没有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叫了水牛几声也不见回答。
西门丁害怕水牛还有什么计谋，或是还有什么招式能伤害到他们，于是一挥手，几条铁链同时被斩断，铁箱霎时掉落到岩浆之中。
片刻之间，铁箱就消融在岩浆中，水牛的身体被岩浆所覆盖。
水三在水牛体内感知着这一切，开始时他是十分愤怒的，可后来一股浓烈的哀伤从水牛的身上传到了他的灵魂，将他的所有心绪完全掩盖，一股只想着就这样死去才好的念头泛上了他的灵魂。
水三感觉不到水牛了，好像是水牛的灵魂消失了，接着一股闪着哀伤意境的水团凭空出现，将水牛的身体包裹住，周围的岩浆不停地与水团相互消融，化为虚无。
岩浆不断，水团也似无限的样子，水牛就这样漂浮在岩浆之中，周围三尺没有任何东西。
水三感觉自己好像也即将化为流水，融入到这个水团之中，他甚至乐意融入其中。
这时，忽然一个意念出现在他心头：“原来我真的还有一个兄弟，只是你为何还是个婴儿。”
水三惊醒，原来是水牛的意念唤醒了他，这时这么多年来，水牛第一次与他联系上。
水牛说道：“我已经活不下去了，我看到了母亲，她来接我了，但是兄弟，你还是要好好保重啊，这个身体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活着，连我的份儿一起活着。兄弟，保重。”
接着，水牛没有了动静，那团水反向着水三的灵魂涌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黑洞出现在水三面前，将他的灵魂包括包裹着他灵魂那团水的一小部分吸了进去。
水三没有注意到，他走之后，那团水的大部分又出现在水牛身体表面，保护住水牛的身体不会被岩浆吞没。
他也不知道，在他走后，这个山洞中又来了上官蝶与一个仙门的老人，他不知道上官蝶大发雷霆，想要与西门丁等人拼命，却被仙门老人劝阻。
他也不知道，那只大雕竟然不惧炎热，留在了这个岛上，一心在等着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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