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师生之间 一

　　“水……”凌若竹只是虚弱的开口说了一个字。

　　宋灵犀恍如梦醒，急忙跑出去抓了两把雪，融化后一滴滴灌入凌若竹口中。

　　“热……”宋灵犀刚喂了他水后，还没坐下，凌若竹又弱弱的说了一个字。

　　宋灵犀只得又出去抓雪，然后像刚刚一样将雪放在凌若竹额头。

　　“冷……”凌若竹再次开口。

　　宋灵犀不由惊得瞪眼看着迷迷糊糊的凌若竹，自言道：“你故意的吧？”不过还是拿了些干草朝他身上堆了堆。

　　经过这几番折腾，宋灵犀坐在火堆旁困着了，她今天来回奔波筋疲力尽，实在有些熬不住了。

　　“饿……”凌若竹似乎不知道她很累，还是照常开口。

　　宋灵犀很不耐烦了，她困意浓浓实在不愿意动，但还是挪了挪身子过去，然后伸出自己的食指塞进了凌若竹的嘴里。

　　这种方法估计也只有宋家二小姐能想得出来。

　　这一夜宋二小姐觉得太漫长了，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觉得夜竟会是如此漫长，在这个漫长孤独的寒冬深夜，宋灵犀忍着疲惫与饥饿沉沉的睡着了。

　　长夜过后，便是天明。宋灵犀睡醒的时候，旁边的火堆还在燃烧，凌若竹正对着火堆在静静的发呆，那种模样显得颓废极了。

　　宋灵犀揉了下眼睛，从干草上坐了起来，然后歪头看着凌若竹。凌若竹却似乎没有看见她一样，依旧是对着火堆发呆。

　　宋灵犀看了他很久，才说道：“你在干嘛？”

　　凌若竹平静道：“我在想，你为什么会把手指头放在我嘴里？”

　　宋灵犀皱眉想了半天才道：“你说你饿嘛。”

　　听见她竟是这种回答，凌若竹的脸上很明显的抽搐了一下，然后转脸看见了她，那种神色匪夷所思，好久好久他才举起手，最后朝着宋灵犀竖起了大拇指，一言不发。

　　宋灵犀不知道他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只见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慢慢转身朝洞外走去。外面的雪好大，宋灵犀喊了凌若竹好几声，但是凌若竹都没有开口应声，因为他觉得宋灵犀对他的所作所为，让他实在是太耻辱了。

　　雪大风急，路道又滑，但是凌若竹行走如风。宋灵犀眼见凌若竹渐行渐远，追得心急脚下一滑又摔了一下，可是前面的凌若竹似乎无动于衷，依旧快步前行。

　　转了一个山弯，前面是好大一片冰潭，此时天寒地冻，瀑布早已断流，但此处还是留下了这汪冰潭。凌若竹到这里的时候，人才停下，而身后的宋灵犀也跟了上来。

　　宋灵犀到了跟前的时候，凌若竹已经不知从哪里找了根竹枝在手，只见他在结了冰的潭上清理好大一块雪面，然后俯身轻叩冰层，似乎在探测冰层的厚度。

　　宋灵犀见他反复寻找片刻，终于在一处冰层上轻轻将手掌按了下去，但听“咔”的一声脆响，冰面破了一尺见方的窟窿。打穿这个冰洞后，凌若竹缓缓的蹲在上面一动不动，眼睛只是盯着洞面。

　　雪很快已经染白了凌若竹的头发，也染白了宋灵犀的头发，不久洞面上开始冒泡。宋灵犀仿佛看见了奇迹，一条条潭中鱼开始争先恐后的从水面浮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凌若竹手起竹落，一下插下去，山竹叉上已穿上了四条鱼。

　　宋灵犀忍不住拍手叫道：“好棒！”

　　此时群鱼四散，凌若竹踱步从冰潭上走下，那神情悠然自得，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的潇洒凛凛。

　　宋灵犀见他过来，急忙拦住他道：“你干嘛不和我说话？”

　　凌若竹叹道：“有些话何必说？”言外之意，做到的又何必再说。

　　宋灵犀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凌若竹看了她一眼，拿着鱼晃了两下道：“你小时候是吃奶长大的，长大了自然就会吃鱼了，何必要我教？”

　　宋灵犀的小脸一下子就红了，很红很红，她知道这是凌若竹故意的。

　　凌若竹说完便朝山洞走去。

　　篝火很旺，鱼香四溢。山洞里静悄悄的，二人不言不语，不久烤鱼的香味传满了整个山洞。

　　宋灵犀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努力忍住饥饿，好让凌若竹先开口让鱼给她吃。当然她一定会赌气装模作样的推让两次，等着凌若竹再次哀求让她吃鱼的时候，她才会理直气壮的去吃。

　　可是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再精妙也是没有用的，因为那边的凌若竹压根就没有给她鱼吃的意思。只见凌若竹不紧不慢的烤着鱼，翻来覆去，模样甚是悠哉。那几条鱼的模样渐渐变的焦黄，隐隐泛着油光，看起来样子一定鲜美至极。突然凌若竹伸手便撕开一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紧接着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宋灵犀心里不禁叫道：“好啊，你个凌若竹！我还没吃，你居然敢先吃，咱们走着瞧！”她念毕，捂住了耳朵，屏住了呼吸，尽力避开烤鱼的味道，可是那烤鱼鲜黄娇嫩的模样在她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凌若竹优哉的吧唧着烤鱼，同时嘴里还哼哼着小曲，他吃完这条鱼后，手里剩的鱼骨架居然还十分完整。

　　凌若竹津津有味的欣赏着自己手中的鱼骨，感觉对自己吃鱼这个本事很是佩服，他神情间仿佛在欣赏一个刚刚完成的优秀作品，这一切偏偏都让宋灵犀看在眼中。

　　宋灵犀觉得凌若竹这副模样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实在憋不住了，站起身来指着凌若竹便大声叫道：“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凌若竹淡淡道：“你不笨，说对了。”

　　宋灵犀眼泪都出来了：“你昨夜昏迷，说热我忙给你祛热，说冷我就给你铺干草，说水我就出去抓雪给你喝，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干嘛要这样待我？”

　　凌若竹嘿嘿两声冷笑道：“说饿，你急忙给我含手指，对不对？”

　　宋灵犀擦了下眼泪道：“那……那我只会这些。”

　　凌若竹摇头道：“十四岁的年纪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你要知道江湖是残酷的，你若没些真本事的话，就算是去做乞丐，剩菜残羹你都抢不到。”

　　宋灵犀指了指烤鱼道：“你先拿条鱼给我吃，我再听你说。”

　　凌若竹苦笑了声，然后伸手顺手拔掉鱼头递给宋灵犀道：“出去以后你要不要跟我好好的学习。”

　　宋灵犀吃到了鱼，破涕而笑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捉到鱼的？”

　　凌若竹道：“你刚刚没看见么？”

　　宋灵犀点头道：“可是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水潭，水潭里面有鱼的？”

　　凌若竹笑道：“看水流，我前两日看过地势，见山道间有溪水成冰，然后顺道找到了冰潭。至于冰潭中有没有鱼更简单，直接砸开冰面，若里面有鱼的话，根据它们的习性，它们一定会在有空气的出来呼吸。”

　　宋灵犀道：“鱼是生活在水里的，为什么要出来呼吸？”

　　凌若竹道：“冰封的水潭中若有鱼的话会缺少很多空气，只要你打破一个洞，它们就会过来呼吸。我几年前去过北方一个山村，那个时候的季节跟现在差不多，当地山民打鱼便是用这种方法检测河泊里面有没有鱼。”

　　宋灵犀“哦”了一声道：“我昨天出去找出口，找了一天都没出去，你有法子么？”

　　凌若竹含笑道：“你想出去，首先要定出方位，我们在什么地方，向哪个方向走，你知道么？”

　　宋灵犀摇了摇头道：“此时大雪封山，没有日头方向都不能辨别。”

　　凌若竹道：“你错了，辨别方向不是只有看日头这一种，草木竹石皆可辨别方向，世间万物千变万化，我懂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他说完便拉着宋灵犀朝洞外走去。

　　二人走到一株古松前，凌若竹围着古松转了半圈道：“你细看这老松，是不是两边的枝叶不同。”

　　宋灵犀看了半天才道：“差不了多少啊。”

　　凌若竹点头道：“是差不了多少，但是向阳的一边，往往树的支干稍粗，长的枝叶也繁茂，而背阴的一面相较起来便细了点，枝叶也稀疏不少。如果此处没有山松，你可以观察石头上面青苔的浓密。可是你要知道，青苔草藓之物喜阴不喜阳，故而阴之面茂盛，阳之面稀疏，由此南北之分即可辨出。此隆冬之际，花草凋谢，不是很好辨别，但是你可以查看石头处落草后的残屑多少。”

　　凌若竹叽里咕噜的跟宋灵犀讲了好大一堆，宋灵犀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但是听起来的确像那么一回事，而且经他这么一点拨，宋灵犀真的能看出来老松的南北树枝有所区别。

　　二人在此定了方向，又寻思那夜玉峰后山跌落之处，不多久已经可以大致判断身在玉峰顶哪个方位。


　　(https://www.biqwo.com/dudu/55/55263/3055661.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wo.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w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