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门拜师
深秋，寂寞的深秋。林中西风正紧，任凭唐小白手中的剑如何犀利，却也难消半分深秋寂寞！
枯叶沙沙作响，唐小白继续挥动手中长剑，只见她身轻如燕，剑如长虹，一剑又一剑，在起舞的枯叶中飘来飘去，可是她的剑法虽然看起来十分好看，但无半点套路可言。
不久唐小白一个回身旋风刺，脚踝一扭，“砰”的一下摔在地上，连长剑都丢在了一旁。唐小白脸色一红，眼泪打转，攥紧小手，使劲儿朝地上拍了起来，似乎在发泄内心的不满。
唐小白伏在地上呜呜哭了好一阵后，忽觉肩头被一只手轻轻拍了几下，她转脸一看，一个身穿白衫的年轻人微蹙眉头蹲在自己身边歪着头看自己。
她急忙伸手擦了把眼泪，但是手上的脏土把脸摸得更脏了，顿时间成了一个花脸猫。那白衫人见状忽然失笑，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干净手帕递给唐小白，唐小白接过手帕急忙转过脸去慢慢擦拭。
白衫人见她情绪稳定后，缓缓站起身来，问道：“小妹妹，你干嘛哭这么伤心？”
唐小白将手帕还给白衫人后，使劲看了他一眼道：“关你什么事？”
白衫人点了下头，淡淡道：“对，是不关我事。”说完起身便走。
唐小白见状，忽然觉得自己不对，急忙叫道：“喂，你是暮雪涧一代弟子么？”
白衫人停住脚步，转身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唐小白捡起地上的剑走到白衫人身边，低声道：“刚刚是我不好，不该把气撒在你头上，对不起。”
白衫人见她双眼灵动，道歉的模样又十分惹人爱，忍不住笑道：“你自己练剑把自己跌一跤，有什么好哭的？”
唐小白脸上微微发红，转过脸道：“你都看见了？”
白衫人微微点头，唐小白嗔道：“那你还说。”
白衫人微微耸肩，唐小白抬头道：“那你到底是不是暮雪涧一代弟子？”
白衫人忽然伸手挠了下眉毛道：“不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小白奇道：“那你干嘛在暮雪涧穿着白衣，你不知道暮雪涧的规矩很多么？”
白衫人微微皱眉，指着唐小白的衣服道：“非得穿紫装么？”
唐小白使劲摇头道：“暮雪涧规矩可多了，一代弟子才有资格穿白衫，我是第三届弟子，只能穿紫装。”
白衫人“哦”了一声道：“规矩是挺多的，对啦，你刚刚哭什么？”
唐小白垂头道：“你不知道我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来到暮雪涧拜师学艺的。”
白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唐小白好几眼，觉得她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实在想不到她会经历多少苦难，于是怔怔点了下头道：“我看得出来，你确实不容易。”这话他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违心。
唐小白忍不住伸手抓住白衫人衣袖道：“你真的能看出来？”
白衫人被她这个样子惊住，好久才点点头道：“真的。”
唐小白忽然叹了口气，松开手道：“可是你不知道暮雪涧的规矩有多苛刻，名册上有三千弟子，能进得暮雪涧的才二十八人。”
白衫人动容道：“这岂非是百里挑一？”
唐小白垂下头道：“可是这二十八位新弟子中，道祖今年只会留下三名弟子作为亲传。”
白衫人不由问道：“其余的弟子呢？”
唐小白又叹了口气道：“其他弟子由第一届弟子代传，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得到首席大师兄陆白羽代传，不好的话就难说喽。”
白衫人目不转睛看着唐小白道：“你就是百里挑一选上山的？”
唐小白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望着白衫人道：“可是前天试剑，我落选了。”
白衫人叹道：“你一个小姑娘家能做到这种地步实属不易。”他叹毕看了唐小白一眼道：“你为什么非要上暮雪涧拜师学艺？”
唐小白道：“暮雪涧道祖陆柯，名盖当世，一定有非凡的武艺。据说他门下弟子个个出类拔萃，无论到哪里都能独当一面，所以我想拜他门下。”
白衫人似乎明白了，长长“哦”了一声道：“这就是你为什么刚刚要哭。”
唐小白轻轻点头。
白衫人又道：“可你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女孩子家学学琴棋书画不是挺好的么？”
唐小白脸色有些异常道：“我爹爹从前收了一个徒弟，这个徒弟出卖了我爹爹，还把我爹爹害死了，我艺成之后一定要为我爹爹清理门户。”
白衫人听罢叹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小白悠悠道：“唐小白。”
白衫人喃喃道：“唐小白，好名字，只不过是好假的一个名字……”他眼神黯淡，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言毕起身缓缓朝暮雪涧方向走去。
唐小白听见他说“好假的一个名字”时，脸上突然雪白如纸，她呆呆的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蹙眉似乎觉得这种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暮雪涧文武殿下，集齐了近七八十位弟子，白衫弟子一列，蓝衫弟子三列，紫衫弟子三列。文武殿大堂间摆着三尊长椅，中间一红袍者正是山宗岳沧海，他的模样没变，只是气势与当年判若两人。左面一人头戴黑巾，脸上罩着一张厚厚的青色面具，这张面具除了双眼处有两个洞外，其余都是平的，无半分凹凸之处。此人带着面具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双眼中散出的光芒足以代替任何表情，他正是暮雪涧道祖陆柯。
右边的长椅上是个空位，一直留着给剑尊凌若竹所用，只是他多年来闭关未出，所以一直是个摆设。
这时一名白衫大弟子手捧卷册大声朗读道：“暮雪三十二峰第三届有弟子三千，主山暮雪峰只留了弟子三百，全部百里挑一。其余弟子均分于他峰，至于这三百弟子，暮雪试剑之后，外门有二百七十二位弟子，内门只有二十八位弟子。”
那名白衫弟子报毕，岳沧海沉吟道：“内门不是有三十六位名额么，为何只招二十八位？”
白衫弟子躬身一礼道：“禀山宗，弟子认为宁缺毋滥，不合格就是不合格。”
岳沧海面容一动，含笑道：“道祖，白羽选才宁缺毋滥，可堪重用。”
原来这高瘦英俊的白衫弟子正是暮雪峰创派祖师之一道祖陆柯之子，同时也是暮雪峰的首席大弟子，陆白羽。
岳沧海说罢又道：“我想知道第三届弟子中三甲是哪几位。”
陆白羽翻开手册道：“第一名是沐雨，第二名是……”
他话未说完，岳沧海已忍不住打断道：“第一名你说谁？”
陆白羽看了岳沧海一眼道：“沐雨呀。”
岳沧海展目堂下扫了一圈，果然看见后面紫衣弟子中有一妙龄少女，不是沐雨是谁？
只见这时的沐雨显然已没有了昔日的青涩，但是更加漂亮成熟了，她望着岳沧海笑颜如花，面上显得得意至极。
岳沧海忍不住轻咳几声，放低声音道：“白羽，我想知道你们这个第一名是怎么评出来的？”
陆白羽缓声道：“山宗一向教导我们在暮雪涧的学习过程中要从实战出发，要把这次入山的比试当做一个真实的江湖。所以弟子就将这三百位新人分作了三十个队伍，每队十人，最后命令他们进入暮雪峰后山谷底的深林之中，给足他们两日之粮，率先走出的三队胜出，其余弟子全部淘汰。”
岳沧海沉吟道：“可是从那片深谷到暮雪山门，至少需要三日，你这大师兄有点苛刻了。”
陆白羽点头道：“山宗所言甚是，但真正的江湖比这里还要残酷，弟子认为现在让他们在这里多受些罪，以后在江湖中就会少流点血。”
岳沧海轻轻抚掌笑道：“白羽说的好啊，那这里应该是三十位，为什么会是二十八位？”
陆白羽道：“其中两位偷盗别队粮食，按规矩被淘汰了。”
岳沧海问道：“可你要知道真实的江湖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陆白羽顿了顿道：“山宗教诲的是，但弟子认为这些人品行不端，纵算日后行走江湖，也必将被江湖所淘汰，所以让那二位到外门去了，也算给他们一点教训。”
岳沧海缓缓点头然后看了陆柯一眼道：“白羽处事点滴不露，轻重缓急恰好好处，好得很！”他说罢忽望了沐雨一眼，不由又问道：“可我素来知道沐雨不懂武艺，她怎么能过得了暮雪试剑那一关？”
陆白羽回道：“沐雨所带的十人小队是第一个上到山上的，她沿山一路为后面其他队伍留了暗号，这才使得这次的全部队伍无一队迷路山野。试剑之际，众人一举喊出誓争第二的口号，因为第一的位置众人已拱手让给了她。”
他说完看了沐雨一眼，又道：“弟子认为这些新人来到暮雪涧目的就是学本事，试剑只是摸他们的武学根基，武学根基固然重要，但品性更重要。品性好，学的本事越大对整个江湖越有利，反之则危害越大。所以沐雨当选第一，弟子没有二话。”
沐雨忽然在堂下插口道：“山宗，您是不是对我这个第一有异议呀？”
陆白羽断声道：“沐雨，山宗面前不得无礼！”
岳沧海笑了笑，示意陆白羽不必在意，然后道：“别人谁拿第一，我都没二话，唯独你拿第一，我便要好好询问。众所周知，你爹爹是枫阳城主，我若不问清楚，是非之人还道我暮雪涧冲着城主的面子送给你的第一呢，所以我让你白羽师兄当众一一道来，以堵众人悠悠之口。”
他说着忽然转口道：“道祖，按照惯例三甲弟子留给你做徒弟，其余弟子让一届弟子自己选择。”
陆柯开口道：“甚好。”他说话语气甚为平淡，但声音却是沙哑至极。
最前一列加上陆白羽共有六位一代弟子，岳沧海开口后，五名白衣弟子纷纷看着陆白羽，一白衫弟子微笑道：“师兄，开始选徒弟吧，晚了，我们师兄弟可就不客气了。”
陆白羽单手一伸示意道：“你们先请吧，除夕剑会离今日只有三个月，到时候你们输了不能再说我把好徒弟都先抢走了。”
那白衫弟子哈哈笑道：“既然师兄这么说，我们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个叫石敬的，谁也不准跟我抢！”
几人说着纷纷朝后面三列紫衣弟子奔去，各自选起徒弟来。不多时众一代弟子都已经选好自己心仪的徒弟，各自带着站在堂下，只有一名紫衣弟子傻傻的站在原处，这弟子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后山练剑的唐小白。
二十八位弟子中只有两名姑娘，一是沐雨，此时已是道祖之徒，二便是唐小白了。其实这中间是有原因的，不是唐小白努力不够而是除夕剑会所迫，除夕剑会便是对新弟子这段时间所学进行的年终考核，名次最落后的是要受罚的，而名次第一的将会得到很高奖赏。
男弟子的体质一般高于女弟子，而忍受能力吃苦能力等各方面也较女弟子强，所以这些一代弟子一般不愿意收女弟子为徒。若非沐雨拿了第一，差不多也会落到唐小白这个下场。
唐小白左顾右看一阵，始终没一个人过来找自己，心里顿时失望透顶，一双明眸大眼中含满了盈盈泪水。此时她内心失望又觉得丢人一时间站立不是，不由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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