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故乡故土故人
当你遇到十年不见的同学会是什么反应？尤其是对方激动地抓着你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诉衷肠表相思的话，你却不记得她叫什么，又会是什么反应？
云诺是彻底傻掉了，头皮发麻地听着面前这位，她毫无印象的女子亲昵地叫着她的名字，看着这位同学激动得手舞足蹈。
许久，她终于抽出被紧握的手。
“我有点事，咱回聊……”要是被季先生看到此时的她，必然会抿唇一笑。
是呀，自诩伶牙俐齿的云诺，竟有词穷落败的一天。
“那把你电话给我，有空我们聚聚。”对方显然看不出来云诺的敷衍。
没办法，云诺把电话号码给了对方。对方再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翩然离去。留下苦笑不得的云诺。
她惯来是不喜欢热情的，也招架不住突如其来的热情。
随后跟季先生打电话时，说起这件事，季先生说：“难得你回去一次，遇到熟人也是缘分。”
云诺反驳：“都十年没见，铁定是孽缘！”
季先生低低地笑了起来，电话这头的云诺听得耳朵发烫。唔，这辈子啊，也唯有季先生能撩拨她的心了。
“嗯，其实，烦是烦了点，被人惦记的感觉还是挺好的。”云诺想起白天被老同学拦下那一幕，弯起了眉眼。
季先生没说话，云诺又说：“只是……我不记得她叫什么了。”
季先生的笑声扬高，惊得身边的助理看了他一眼，意识到不对又看了他一眼。专心听电话的季先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好看得很。
“你记得我叫什么就好，不记得别人没事。”
“我记性哪有那么差！”云诺愤怒地指责。
季先生灼人的笑容慢慢趋于柔和，自家太太的智商高，情商实在是低得可以。
“咦，有电话□□来，先不跟你说了！”没等季先生回应，云诺那边掐断了电话。
季先生收了手机，扫了一眼偷听的助理，抿起好看的唇。助理心虚地低着头，手执胡乱地拨动着文件，他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去把他们叫来，明天的会议提前到今天。”
助理哦了哦，准备走，身后又传来季先生的声音：“顺便，帮我订张今晚回国的机票。”
助理忍了忍，没忍住八卦之心，脱口而出：“是有什么急事吗？”
“嗯，非常急。”季先生淡淡地笑了笑，“我迫不及待想见一个人。”
“谁啊？”
“我太太。”
助理差点把手里的文件摔出去，听到这么爆炸性的消息他觉得腿有点软，退出办公室后，扶着墙壁缓了缓才消化完刚才的信息。特么他们老板结婚了，咋没听到半点风声啊。
老板娘到底是男是女啊……
回L市是云诺做得最错误的决定。
当陌生的来电铃声锲而不舍地响了七次后，云诺认命地接起来：“喂……”
有气无力，又带着刚睡醒的娇懒，听得明一心痒痒的像是有东西在挠她一样，荡漾得不得了。明一在心里感慨，这么娇媚的姑娘哟，是她认识了十几年的同学。
“云诺，我明一，你这是还没起呢？”
明一是谁？云诺刚睡醒会断片，经常连季先生都不记得，所以别指望她能想得起来明一是何方神圣。
“哦……什么事？”
明一说了一大堆话，她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一个劲儿哦着，迷糊着连通话结束了都没发现。
没人吵，她很快又睡着。
大概两个小时后，云诺终于睡饱了。
出去吃了个早餐，严格说起来应该算午餐，回到酒店。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打季先生电话，关机。
放下电话，云诺打开电脑，工作邮箱塞满了邮件，一一处理完，一个小时过去了。
明一的电话再拨过来，云诺终于想起来她忘了什么事。赶紧道歉，并保证会尽快赶过去。
路上没堵车，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到了品茗轩。
明一出来接她，到地儿一看，她抽了抽嘴角。一溜儿的人头，可特么她一个都不认识。
好在云诺跟季先生混久了，不动声色地一一打招呼，称呼无一例外都是宝贝儿。老同学们喜欢这个称呼，欢天喜地地拉着她天南地北聊开了。
不管她们说什么，云诺只管附和。
分别多年，可说的话题很少，共同话题无非就是怀旧。可惜啊，云诺跟她们能怀旧的东西太少，只说了半个小时就没有旧情可谈。
不过啊，这一怀旧免不得要提一提当年轰动全校的女神秦兰若。
啧啧，说到秦兰若这个人呢，云诺还真有点印象。果然她只对美人有反应。季先生说的一点都没错。
“你是回来发展了还是？”同学一问。
“回来办点事，办完就走。”轻尝了一口茶，立马放下杯子，她喝不惯茶。
哪怕跟在季先生身边厮混了几年，还只是喜欢凉白开，这么没品位的她，也只有季先生不嫌弃了。
“说起来，云诺好像自从毕业后就没什么消息了吧？”同学二说。
云诺点点头，当年的她不思进取自甘堕落，跟精英的她们不同高中，高中毕业后更是没机会同校。关于这个，云诺是知道和这些老同学有差距的。
云么是越飘越高越飞越远，泥么自然是越沉越低越发低微。
“咱们秦女神的消息倒是没断过。”同学三冷不丁说到秦兰若，“现在继承家业，坐上公司一把手了。”
她们这几个，都是小学同学，难怪云诺没印象。L市在教育方面抓得严，小升初有升学考，曾经的云诺天资聪颖自然是稳妥妥地进了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级。
明一有艺术特长，加上文化功课还行，也进了云诺那个班。
余下的几个，基本都是和云诺同个学校，不同班级而已。跟长袖善舞乐于交际的明一不同，云诺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记得这几个同学，实属正常。
但，都在社会摸爬打滚好几年了，谁不懂客套呢？云诺把礼数做得周全，她们心里也舒服，一番话谈下来算不上相谈甚欢，最起码也是轻松愉快的。
她们初中那会儿，最出众的主角莫过于年级第一的秦兰若了。因此，同是校友的她们说到秦兰若，云诺一点都不意外。
“她啊，越来越出色了。”云诺很佩服秦女神，人家不仅比她优秀，更比她努力。
要不是遇到季先生，她估计混一辈子也就是个小财务，确实是跟女神没法比。
明一边给人续茶边说：“要说到出色，云诺你也不差的，如今混到哪个级别了？”
“嘿，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年不过节的，夸我我就收了，红包没有！”云诺闭口不谈工作，也是没什么好说。
她有个原则，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两码事，不混为一谈。季先生也说她这样很好，省得以后为了情分难做人。
云诺但笑不语，她这人，跟谁都没情分。
“你看你十年都没来聚会，肯定很忙啦，大忙人一般都忙着赚钱。”同学四总结。
云诺说：“是有点道理，可我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忙成狗也就刚好够养活自己。”
嘻嘻哈哈说了好些话，再吃了顿饭，基本上也差不多散场了。不过听到不少秦女神的事，就是不见有人说罗男神。
这一对，在当年也是轰轰烈烈。
她们不提，她肯定不会主动问。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巴巴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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