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起死回生

　　看到突然冲到自己面前的苏沫，白离尘一下也没反应过来，等他提剑刚要刺到玃如时，玃如已先他一步击中了苏沫，同时，他也刺中了玃如的左肩，剑锋一转，生生地将玃如的左臂砍了下来，握着昆吾剑在空中快速划了个圈，所过之处生出昆吾的子剑，顿时，这些剑再次向外延生出无数的子剑，所有的剑同时向玃如刺去，玃如立刻张开结界保护自己，可根本没抵挡多久，结界就被破，数把剑用力地刺进他的身体，看到自己死期已至，他被迫向白离尘认输:

　　“白离尘，你今日放过我，日后我玃如任你差遣。”

　　白离尘眯起眼睛冷冷地望着玃如，对他的话置之不理，他收起子剑，握住昆吾刺进玃如的左胸膛，很快，玃如就断了气，见玃如已死，白离尘收起昆吾剑，干净的衣袍依旧不染丝毫纤尘，傲立的身姿俊挺伟岸，如坚石般不可催。

　　“愚蠢的凡人。”白离尘走过躺在地上的苏沫身边，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没想到她还敢来瑶台山，如果上一次救她是为还一千年前的命，那么这一次，他再无理由再去救她，何况玃如那股妖力，就算是再强壮的凡人，凡被击中，那就必死无疑，他猜得到这姑娘定是将他看成了凡人才会蠢到跑来不自量力地“救他”。

　　“跑……”就在白离尘经过苏沫身边还没走几步，就忽听见身后似乎响起了细如蚊虫的声音，白离尘停下脚步，转身，正巧看到苏沫的手似乎动了动，白离尘一愣，没想到苏沫居然还没死，白离尘走回苏沫身边，再三思忖下，还是蹲下来将苏沫抱了起来。

　　“死老妖，你帮我看看，这凡人还有没有救。”白离尘抱着苏沫来到了一棵丰茂巨大的朴树前，朴树树干粗壮得起码十来个人才能合围起来，树冠茂盛得叶子间毫无间隙，白离尘将苏沫放到地上，抬头看向朴仙树。

　　听见白离尘的声音，有许多树枝开始摇晃起来，树叶间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继而从树叶间传出一个苍老无比的声音，“你这小崽子什么时候能有点礼貌，”朴老仙树不满地抱怨了一下，“这姑娘已经死了。”

　　“凡人就是愚蠢。”

　　“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并非这也想吧。”树枝扔在晃动着，清脆的“沙沙”不绝如缕地响着，“你要真想救这姑娘，办法你自然知道，也难得你这么想救凡人，想必她定是帮了你什么忙……”

　　“你闭嘴，死老妖。”白离尘冷冷地打断了朴仙树，他哪会料到，这个人会这么阴魂不散，上次救了她一次，这次居然还敢上山，还很自以为是地跑过来“救他”。

　　“嘿嘿，你这崽子的心思我还不清楚。”

　　白离尘没再搭理朴仙树，抱起苏沫向另一个地方飞去，雪白衣袍在空中猎猎作响，如墨的发不停飘动，他带着她来到了一大片五颜六色的花海中，四周不断有花香四溢，花瓣翻飞，美得恍如仙境，白离尘将苏沫放到了无边的花丛中，自己则在她旁边盘腿坐下，手上运气吸收着这一片花海中的灵气，然后将它们输给苏沫，苏沫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他是妖，而她是凡人之躯，如果直接救她，她身子定会受不住他的妖力，而这花海的灵气，正巧可以为之做一个基础。

　　白离尘站起来，双臂张开，不断有白色的妖雾从他手掌蔓延出来，俄倾，四周变得朦胧不已，由于妖力波动巨大，周围的花都开始不停地晃动起来，白离尘运着妖雾，妖雾围着他和苏沫不停地旋转缭绕着，犹如一个巨大的云团，白离尘带着苏沫慢慢升到空中，巨大的妖雾开始向苏沫缓缓聚拢过去，将她包拢其中，不透明的妖雾将苏沫隐没，白离尘缓缓闭起眼睛，凝神聚气，妖雾愈来愈浓。

　　就算并不是她救了他，但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或许不一定会死，所以再三斟酌下，就算代价再大，他还是决定救她，白离尘始终是不愿欠着凡人的人情的。

　　两个时辰后，白色的妖雾团慢慢越缩越小，最后全部进入苏沫体内。

　　白离尘慢慢睁开眼，脸色略显苍白，喘气的同时胸膛起伏有些明显，一滴小而晶莹的汗珠不易觉察地从他脸颊滑落，他飞到苏沫旁边，伸出双臂，苏沫落入他怀中，白离尘抱着她转身飞离了花海。

　　两日后，苏沫慢慢睁开了双眼，她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坐起来，手不由抚向还有些微微作疼的胸口，她记得自己替一个白衣男子挡下了一个妖怪的攻袭，之后她连痛楚都还没感觉到就已经失去了意识，那她现在是在哪？苏沫不禁好奇地打量起周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间面积不大、布局简雅的房间，在床的旁边是一扇枏木雕花窗，窗户被支起，明媚的阳光暖暖地撒进房间，离床十步处，有张桌子。

　　这时，门开了，白离尘走了进来。

　　这不是那天那个白衣男子么？一看到白离尘，苏沫眼睛顿时就亮了，掀开被子下床三步就蹦哒到了他面前，“你没事啊，真是太好了，以后看到妖怪就跑知道吗，不是每次运气都会那么好有人救你的。”

　　闻言，白离尘不由眯起了眼睛看向苏沫，心里只觉得好笑，若不是救她，他怎会失去一条如此重要的尾巴，而她现在居然还脸不红心不跳，理所当然煞有其事地来跟他邀功，“你确定是你救了我？”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我，估计你早就被那只头上长着怪角的妖怪给吃了。”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早点下山，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白离尘不想和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凡人争辩，言毕，转身想离开房间。

　　“等等，”见白离尘要离开，苏沫赶紧叫住他，“你说，我们还是在山上？”刚开始以为这肯定不会是在瑶台山上了，应该是这男子的家，难道他……“这不是你家吗？还是你……一直住在这山上？”

　　“我住山上有什么不对吗？”白离尘转回身看向苏沫，纵使在这温暖如春的阳光下，他整个人却依然寒冷不已。

　　“瑶台山这么多妖魔鬼怪，你住山上居然没被它们吃掉。”苏沫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离尘，想不通他是怎么在瑶台山生活下去的，一般人别说想在这住下去，进来一天能不被妖怪吃掉，回去都能被众人津津乐道好几天了。

　　“在这座山上，还没几个妖怪敢来对付我。”白离尘冷冷地说道，嘴角勾起好看却冰冷极致的弧度，上翘的眼角散发着比寒剑还要冷上三分的光芒。在这里，无论修为还是功力能和他白离尘相提并论的妖，少得一只手都数不到，更别说敢来吃他，那更是天方夜谭！

　　“我从没见过能在这里生活下去的人，你好厉害！”苏沫崇拜地望着白离尘。

　　“别把我和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相比较。”

　　听言，苏沫有些懵，“愚蠢的凡人……说得你不是人一样。”

　　“不然你以为，”白离尘不屑地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救活已经死去的你。”

　　苏沫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出尘如仙的白离尘，眼神里有惊讶、不可置信、害怕……她不禁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变得有些瑟缩，略显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所以，你，你……你也是……是……”是妖怪。后面三个字，苏沫还是没敢说出来，但白离尘的下一步动作，立马就证实了她的想法。

　　白离尘没理会苏沫的表情和话语，手掌一伸，一只竹子做的杯子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他将它放到桌子上，“我虽助你起死回生，但你还需好好调理一番，这是百花露，喝了对你的伤有好处，当然，喝不喝随你，你若信得过我，喝完后我再帮你调息一下。”说完，白离尘走出了房间，背影傲挺冷漠，如一棵风雪中傲然挺立的梅树，少了几分淡雅，多了几许冰冷高大。

　　苏沫依旧站在原地，身子像被施了定身术无法动弹，脑子有些混沌……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妖，他方才说这山上没几只妖敢来动他，难怪那天面对那黄衣怪角妖怪的攻击毫无畏惧，她居然真的蠢到跑去救他，原来，那天她真的已经死了，是他将自己救回。

　　苏沫垂眸望向了白离尘留在桌上的杯子，如果他真有心害自己，估计也不会等到现在，而她现在正巧也有些渴了，苏沫拿起竹杯，先放到唇边抿了几口，还没喝就已经闻到淡淡的、十分清新的花香，让人觉得仿若进入了一片无际的花海中，舌尖碰到时，则是一股清甜味，入口清凉，甘之如饴，苏沫舔了舔嘴角，一口将这百花露喝尽，她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

　　喝完，苏沫拿着竹杯走出了房间，房间外是一个很大的类似于厅堂样的大厅，样子有点像洞穴，洞口不是很大，所以光线不是很强，四周岩壁上亮着不少冰蓝色的火焰，白离尘正盘腿坐在前边的高榻上闭着眼睛调息运气。

　　苏沫远远地望着白离尘，不敢靠他太近，虽然他没伤害自己，长得也一点不恐怖，但不管怎么样，妖就是妖，她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

　　“我在你身上布了结界，要离开还是过来，你自己看着办。”白离尘依旧闭着眼睛，声音冷硬无丝毫温度。

　　听言，苏沫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到底是离开还是过去让白离尘再帮自己调息一下，其实从醒来到现在，她胸口还是有些许不适，刚刚喝了那百花露已经好了很多，但终归是感觉有些异样，所以苏沫还是很想过去，可又实在是不太敢，再三斟酌，纠结须臾，她眼睛一闭，慢慢地向白离尘挪动脚步，在他前面背对着他盘腿坐了下来。

　　看着苏沫过来得如此小心，白离尘不由冷冷地扬了一下嘴角，就算给他吸食，他都不稀罕！

　　很快，苏沫感觉到后背涌入一股清凉通透的气息，并在体内平稳缓慢地运行着，仿佛和方才喝下去的百花露融合在了一起，只觉整个人清透无比，苏沫慢慢闭起眼睛，沉浸在这舒适的气息之中。背后的白离尘收回手掌，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内息后继续帮苏沫运气调息。

　　一刻钟后，白离尘调整好与苏沫两人间的气息，收回掌臂睁开了眼睛，苏沫也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跟着白离尘下了高榻。

　　“我叫苏沫，别人都叫我小沫，那个……你叫什么？这次……真的谢谢你。”经白离尘这么调理了一下，苏沫感觉胸口已然没了任何的不适。

　　白离尘没有回答，淡淡地望了她几眼，兀自向她出来房间的对面方向走去，雪白的背影疏离而淡漠。

　　“哎，你……”苏沫话还没说完，白离尘便消失在了黑暗中，想说的话就这么哽在喉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要是这么下山碰上了妖怪怎么办？还有，她都不知道这在哪，怎么下山？抬头再看看白离尘消失的地方，苏沫想要不要过去找他，但是转念一想，他是妖，而且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冷冰冰的，而且也说了很讨厌凡人，这样的他能救自己一条命估计已经是发了最大的慈心了，要是再去打扰他，人家直接将自己吃了都不一定，不过反正也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

　　想毕，苏沫转身离开了这里，外面一派清明，苏沫伸了伸懒腰，如果不是山上都是妖魔鬼怪，瑶台山还是十分美丽的，苏沫根本搞不清这里是哪里，自然不知道怎么走，不过眼前只有一条路，也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路上碰见不少动物，不过都是一些小兽，对她构不成威胁，大的猛兽一只都没碰到，妖怪自然也没碰上，只是这路很奇怪，走在这边的时候，明明看见前方的路是在左边的，等过去时却在反方向了，或是看着明明没有路的，走过去的时候确实是存在的，走了两个时辰，苏沫陡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山下，并且就是上山时的地方。苏沫惊讶，这路太神奇了！

　　山上，白离尘坐在洞府内的滴露洞里，面容冷漠，左手肘撑在弯曲的膝盖上，右手轻握着一块红手绢儿，他面前是一块水镜，镜面上是已经下了山的苏沫，白离尘垂眸，看向手中的红绢儿，嘴角扬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下一秒，柔软丝滑的手绢儿在他手中瞬间变为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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