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于会客厅

　　“草……草民韩斌，不知河南王殿……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还望殿下恕罪。”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韩家的铺面了，一位三十许面貌清瘦的男人在路上迎接，似乎看到大人物有些紧张。

　　杨昭有些不悦，倒不是因为韩斌说话结巴，而是因为已经说了不要声张，这韩斌还做如此举动，虽然声音不响，但周围已经有不少路人看到这里的情况了，对着这里指指点点。

　　素来平易近人的韩家大公子客气些也就罢了，一直以来嚣张不可一世的二公子这会儿都显得这么……这么文静。围观众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小声地议论范遥及杨昭两人的身份。

　　杨昭听着耳边传来的悉悉索索的议论声，眯着眼睛轻声道：“本王随兴而来，何谈有失远迎，韩大公子不必多礼。”

　　“是是是……草民……”韩斌还待说什么，韩二公子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拉了韩斌一把。韩斌疑惑地看向弟弟，见到韩炳的眼神示意，这才反应过来，不再多言，施了一礼，转身在前头带路。

　　走进韩家的店铺，果然如同韩炳所言，韩家经营的大多是布匹一类，两人也不在店内多做逗留，跟着韩斌穿过店面直接来到了内部的会客厅，会客厅内较为简陋，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也非常干净，不知是否得知杨昭要来而做的临时抱佛脚。

　　也许是这里离韩家所在江宁县非常近的缘故，似乎经常有人在这会客厅小坐，想来韩家也是十分注重这里的，应该常常有韩斌这种身份的人前来坐镇、视察吧。客厅的案几上已经放好了茶水与茶壶，还冒着热气，显然是之前韩炳通知之后准备的

　　杨昭、范遥、韩炳三人在会客厅坐下，韩斌似乎和传言中完全不同，好像不擅长交际，见到杨昭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总显得有些畏畏缩缩，见三人坐定，告罪一声，让韩炳作陪，自己匆匆出去了。

　　“家兄有些失态……可能是见到殿下太过激动了，还望殿下不要见怪……”韩炳有些尴尬地说道。

　　“无妨。”杨昭应该是见惯了这种人物，随意地摆摆手表示无所谓，但杨昭不爽的脸色还是摆在脸上，显然韩斌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范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说是站在树荫下，但是顶着大太阳，说了一上午早就口干舌燥了。范遥吹凉了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茶，自然是如同汤一般的茶，但是不得不说，如果接受了这种设定……还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

　　气氛显得有些诡异的沉默，韩炳右手轻轻拍了拍左手手心，组织了一下语言，打开话匣，说道：“范公子，这扇子……？”

　　“噢！”范遥放下茶碗，拿出一直别在要带上的扇子，“哗”地一下打开，扇了几下，“韩公子可是说的这把扇子？”

　　废话，这里还有别的扇子么？韩炳点点头：“当然，这扇子不知范公子是否愿意割爱？”

　　“一百六十两，不二价。”范遥收拢扇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韩炳刚才离的有些远，并没有看清楚这扇子的用法，现在看到范遥这一演示，眼前一亮，急切地说道：“这个自然，毕竟刚才都说好了，现在韩虎去取钱了，恐怕要稍等一会儿。不知范公子可否先借本少一观？”

　　没想到这韩炳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一百六十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能随意决定动用这么一笔财产，看来这小子在韩家的地位颇高啊。

　　却不知这韩炳为什么突然如此猴急？难道是发现了其中的商机？范遥一转眼之间想了很多，终于说道：“可是……这折扇是河南王殿下先看上的……要得到河南王殿下的首肯才是。”

　　在一旁喝茶想事的杨昭，突然听到范遥把球踢给了自己，不满地瞪了范遥一眼，“韩公子若要一观，给他便是。本王也出不起这个钱。”

　　“不敢不敢，草民只是有些好奇，这扇子自然是要献给殿下的。”韩炳见杨昭这样说了，连连说道。

　　“哼，你这样说就好像本王强迫你把这扇子给我一样。”

　　“怎么会！草民能帮上王爷的忙是草民的福分，怎么会是王爷逼我的呢？草民观摩一番自当双手奉上。”韩炳接过范遥递过来的折扇，学着范遥的样子“哗”地一声打开，又“啪”地合上。如此试了几次，又仔细地看着那个猪头前后左右翻看一番，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殿下恕罪，草民有些急事要办。”说完也不等杨昭回应就拿着扇子跑出了大门。

　　范遥偏着头看着杨昭远去的方向，居然提都不提一下自己，太没礼貌了。

　　“小遥啊，这韩炳发现了什么事这么紧急？我看他之前一直都挺有礼数的啊？”韩炳走了，杨昭也不保持着相对威严的样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瘫坐在椅子上问道。

　　“大概是在这折扇上发现了什么大的商机吧。这种人也就看到巨大的利益的时候才会不顾权威，所以说商人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砍头的危险。”

　　“哦？如此说来，商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杨昭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有些疑惑地说道。“皇爷爷倒是常说商人也是国家的一环，虽然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但也不能过分打压商人。”

　　“呃。”范遥噎了一下，没想到杨坚居然有如此超前的意识，自己这句话可不要把杨昭领到了抑商的思路上去啊！连忙说道，“当然不是所有的商人都是坏人……不对，商人一般都不是坏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人不是为了利益，不过对有些人来说利益是权利，对有些人来说利益是土地，对有些人来说，利益是金钱，甚至对有些人来说，利益就是信仰。商人不过是想获取他们自己的利益而已，而且商业带动了物质的流通，商路让各种天灾变的可以及时救援，让众多的百姓们有了多样化的商品选择，在一定程度上平稳了物价。”

　　从来没有人对杨昭说过这些，杨昭从小学到的就是君子六艺，已经一些为政之道，连物价都不清楚的杨昭彻底被范遥这一大通话弄蒙了，虽然不明白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那把扇子怎么办？你不是说好的送给我么？”

　　范遥无语的看这杨昭，什么时候说过送给你了？一开始就是让你帮忙画个画好吧？你画个猪头我还没说你呢，早知道你画个二师兄，还不如我自己画个暴漫。“昭哥你别急啊！这个……一会儿韩炳肯定会回来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他韩家还想在扬州这一亩三分地混下去肯定不敢跑，也跑不了。”

　　“那你就白拿一百六十两？想了这么久我终于明白了，从你们两个刚才的表现来看，我肯定是有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这一百六十两也不是什么小数目，我在皇爷爷身边呆的久了，听到他赏赐从来都是钱百两，还以为百两没多少。好啊！你们两个居然敢联合起来欺瞒堂堂大隋王爷？”

　　“不敢不敢！要不——分你六十两？”范遥边打量杨昭的边色边试探着说道。

　　“嗯？你可知道我朝欺瞒王爷该当何罪？”杨昭不满地斜睨这范遥。

　　“八十两！一人一半五五开！”范遥咬了咬牙。

　　“欺君罔上可判斩立决！欺瞒王爷嘛……”

　　“一百两！昭哥你就行行好吧！就你那漏洞百出的表演……”

　　“嗯？”

　　“不不！昭哥你的演技出神入化，多亏了您呐！这一百两你收下吧！”范遥的心里在滴血，好不容易骗……不对都想认了，说是抢比较贴切，好不容易抢来的一百六十两，顿时就没了一百两。造孽啊！

　　“这还差不多，我虽然不缺这一百两，不过看你这小子之前坑我的样子就不爽，还什么百里挑一，与众不同？哼！”杨昭得意地摆了摆手，似乎在摇扇子，但是才发现扇子已经不在手上了。

　　眼巴巴地看了一眼门口，砸吧砸吧嘴：“这韩炳怎么这么慢啊。拿着扇子还能弄出什么花来？”

　　范遥看着杨昭思索了一番，“昭哥！你平时缺钱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杨昭奇怪地问道。“我平时也没注意这方面的事情，河南王府的用度自然有官吏掌管，也没出过什么差错，想来应该是够用的。”

　　“那有个赚钱的法子不知你想不想听？”范遥神秘地说道。

　　“钱自然不嫌多，赚了钱还能充实一下国库，自然是好事，且说来听听。”

　　“昭哥，附耳过来，这韩……”

　　“殿下，范公子，我回来了，耽误了殿下这么多时间，真是罪过！”韩炳高喊着从门外跑来。

　　正被范遥勾起兴趣的杨昭被韩炳打断了，重新坐正恨恨地看了韩炳一眼。无辜的韩炳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蹑手蹑脚地捧着个装扮精美华丽的礼盒，带着个捧着红布覆盖的木盘的小厮，走进了会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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