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的臂弯他的笑

　　一年前，我和蓓儿被无良房主违约扫地出门，大过年的曾浩瀚就拉着我们的行李在外面找宾馆。街道边轰隆的鞭炮声，高楼里温暖的灯光，到处都洋溢着阖家团圆的年味儿。浩瀚骗父母单位加班才逃了年夜饭跑来营救，当时我们姐俩拿着行李蹲坐在马路边百感交集。

　　“嘭！”不知哪个调皮的孩子在道边安放了个蹿天猴，恰巧在我经过时喷出。“啊！”借着惊吓的瘾头，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撇下笨重的行李直接坐在雪地上。

　　“起来，初初，地上凉。”蓓儿一通劝说也无果。

　　浩瀚霸道地将我扶起搂到路边，边暖着我的手边说：“宁初，你给我听好了，有我曾浩瀚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刚刚那破出租屋压根不是你常住的地方，你的家在这儿，在这儿。”那天，纵使冰天雪地，他振振有词的承诺却足以温暖我冰冷的心。

　　有人说，一对异性互看十秒以上，若彼此心有灵犀那么你们就可以接吻了。于是，我和曾浩瀚也越靠越近欲行接吻。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这电视剧惯用的桥段此时竟活生生打断了我们的好事。他看到了“沈纯”的名字，不由得一惊，背过身去接起了电话。“喂，小纯，对不起，我刚有些事忘了……”

　　靠，真当自己是久经情场的老手呢，转个身接电话就能阻隔住小蹄子的膻味儿了？还小纯，一想到他也在我的名字上加同样一个“小”字，我连抹脖子的心都有了。我嘭地关上了他的车门，兀自离开了。

　　“好了，下次再说。”浩瀚急忙挂断了沈纯的电话，“小初，你听我解释，小初……”

　　一进屋我便嗅出了屋子里的异样，看了眼鞋柜上虚搭着的拖鞋，餐桌上扫荡一空的饭菜，心里便了然了几分。

　　“小初初，你去哪儿了呀，担心死我了。”今天的朦朦格外热情，几乎是飞奔到我身边。

　　“担心到连我的那份饭菜都进肚了？”以为她私会别的汉子，我打趣道。

　　“讨厌。”朦朦的双颊又红了，每次她一什么歪心思就脸红，估计我的猜测是对的。

　　“早点睡吧你，明天还上班呢。”

　　“明天我……不用那么早去了。”

　　“怎么了你？”朦朦心虚地往后挪了挪步，我却全未察觉。

　　“没什么啦，睡去吧你。”我大咧咧地将朦朦推回卧室，极力掩饰住我失落的心。

　　忘记自己是睡了还是没睡，第二天我浑浑噩噩地将辞呈递交到杜凯的眼前。他将内容看了个仔细，全无反映地推到一边。

　　“阿Ken……”

　　“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去上班了。”

　　“我是来辞职的。”

　　“看完了你的辞呈，更坚定了我挽留你的决心，我并没有理由辞退你。”他将签字笔放到一边，对于我他永远是运筹帷幄的。

　　“可是……我打算离开。”

　　“”他直视着我的双眸，我竟不敢对视。在他面前我永远是那个卑微暗恋的小姑娘。

　　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我抚了抚额前的秀发。杜凯起身将我拉到落地窗边俯瞰这座高楼林立的都市。

　　“二十八岁那年我带着全额奖学金学成归国，却要在无亲无故的B市重新打拼。当我站在高处俯看这座城市时，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这成排的写字楼里会有我的一间办公室。如今，我做到了。宁初，我相信你同样也能做到。”

　　“学长相信我？可是我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呢。”

　　“我相信我的眼光，那你相信我的眼光吗？”

　　“……我信你。”

　　四目相对了十秒后，杜凯转过身打开了办公电脑。“我会向启东集团发投诉信的，你全不必担心。”

　　原来他洞若观火般地将我内心的蛛丝马迹参得一清二楚，学生时代的崇拜一瞬间提升到了依恋的程度。杜凯对于我来说不仅是暗恋的理想型，更是事业的引路者，他对于我真的太重要了。

　　“我会努力的！”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后我跑离了办公室。

　　坐回老板椅的杜凯这才抬头看了看我离开的背影，欣赏地笑了笑。刚准备重新投入工作的他，看到了电脑上闪烁着朦朦的□□头像，他立刻回了过去。

　　昨晚的意外邂逅，杜凯打算将情况汇报给我的闺蜜团们。蓓儿和杜凯相约在萨萨租住的高级公寓内，留守的温凝正招呼着二人。

　　“喝水。”

　　“环境不错嘛。”杜凯寻了眼屋子里的摆设说道。

　　“怎么想起来安家了？董三儿那大叔不等她送肉了？”蓓儿自小受到父亲第三者的叨扰，老实说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与萨萨是老死不往来的。

　　“不送了，月份越来越大了，除了按月要生活费以外，我统统不主动联系他的。”萨萨不知何时进了门，在玄关处边换鞋边说。“我说顶顶，你有点儿眼力价儿行不行，我这肚子大弯不下去腰，你也不来帮帮忙？”她也打怵蓓儿的猛气，立时将邪火撒到顶顶身上。

　　“那把你肚子里的娃娃给我揣会儿？”怎么说也是服贸商场的一枝花，顶爷也不是吃素的。

　　“小末，你少管她。从产检到现在小爷我这两条腿成天就围着她打转了。”顶顶娘气地抱怨。

　　“怎么个情况，说吧。”萨萨坐在沙发主位，喝了口温水后开口道。

　　启东集团的广告终于被我们公司拿下了，这多亏了杜凯在集团门口死等项绅他爸汇报情况的功劳。项父很欣赏杜凯这样的年轻人，决定给我们公司一次机会与项绅钟爱的公司一起PK。谁的广告创意更加出彩，谁才能赢得奶粉广告的最终承拍权。毕竟是项绅的父亲，也不好直接抹杀掉儿子的工作。

　　又一次来到启东集团的会客大厅，这次的阵仗可比上次审片大得多。公司里上得了场的员工都被杜凯带了过来，为的就是做众志成城状。而启东那边，各路神仙也都听闻大Boss出场先后赶到。成功地凑齐了一堆人后，拉开架势等着纨绔大少出糗。我们的广告片子首先登场，写实的镜头、真实人物讲述，小成本的片子却赚足了眼泪。突然画风一转，看台上出现几个穿着暴露的女模，一个个像从海滩穿越而来似的，身上的布加吧加吧都不敌我一人儿穿得多。一人手里捧一奶瓶，都带着奶来的干嘛还捧奶啊，广告的创意令人费解。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都是项绅身边的狗头军师为了投其所好出得馊主意。

　　老远我都能瞄到项父怒发冲冠的老白毛，我在杜凯耳边说道：“你看项绅那样儿。”此时的项绅全没了之前的二世祖气焰，缩头夹脑地尾随在他爸身后。

　　“早知道是这种情况，项总裁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我公开PK的。”杜凯似乎察觉出什么，跟我对话道。

　　我也后知后觉反映过来，项绅是项老头的独子，这份家业早晚是要交付给他的。纵使他再怎么不中用，当众掌掴的事情老子是不会对儿做出来的。我与杜凯心领神会，近日来我们成为了工作外的挚交好友，有时对我还会像大哥哥般地关心。

　　PK的最后环节是双方代表做最后陈述，我主动请缨登上看台，抛下我是除了杜凯外唯一跟着案子进展的员工不谈，这次的陈述着实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如果杜凯登台，一旦失败，他在公司苦心经营的人心就会尽失，作为朋友和助手这都是我不想看到的。

　　“尽力就好。”杜凯安慰我道。

　　“放心。”我点点头大方迎战。

　　“首先请允许我向承爱公司表达忠诚的敬意。”报告开始我并未直接陈述我方创意的优势，而是恭维起对手的片子，场内一片哗然。人群中只有杜凯一脸自信地看着我，那一刻我才知道纵使人世冷漠、人情淡薄，但凡有一人懂你，那便是恩泽。

　　我上台就将对方公司的广告创意夸一通，从时尚辣妈的主题分析了其创意的时效性，仿若给了不伦不类的模特秀最佳的诠释。这也暗中卖了项老爷子几分面子，等结果出来后他的乖儿子也不会那么难堪。这一招着实是步险棋，毕竟舐犊情深，项老头一时偏袒儿子、关起门来打狗也不是没有可能。想不了那么多，我陈述完毕后回到杜凯身边，他温厚的手掌握了握我的肩膀。“不用担心，你刚刚表现得很好。”

　　“嗯。”我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来接受最终的审判。

　　十几分钟的讨论过后，项绅满脸堆笑地走上看台公布最终结果——“那么，恭喜公司的杜总监。”

　　“我们赢了！”杜凯一激动抱起我便转了一大圈，我无数次少女的梦呢这一刻照进现实，仿佛回到了青葱的校园时代，我笑得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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