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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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皓文虽然迫不得已引燃城中大火。想着城中百姓无辜，心里大是不忍，正寻思去和阴素华商议，调来自己收缴的浇水机，扑灭大火再行攻城。猛然间城中响起一阵鼓声，他侧耳仔细一听，不由大喜道：“快，快请陛下前来。”

　　原来两军交战，这击鼓方式，至关重要，是有许多讲究的。比如得胜鼓，进军鼓，退兵鼓，连营鼓等等，敲法不一。兵士闻鼓声而动，甚至将帅亲自上阵击鼓，起到号令三军的作用。如今这城中敲得震天响的鼓声，乃是吕军求降鼓。

　　常平城中三位首脑人物，经过起初的惊慌失措之后，很快达成一致，立刻灭火。同时降城。现在城中军民同心，抬沙递水，忙的不亦乐乎，只求浇灭大火。无奈城中四处火势汹汹，眼看有蔓延之势。城中水源又不甚充足，沙土也不够使，军士们虽然惊慌，倒还稳得住，许多家中被火势殃及的百姓眼睁睁看着一场大火把他们的基业毁于一旦，不由痛哭失声。

　　阴素华得到消息，带着一队侍卫进入城中，来到屈皓文身边，此时城中哭声震天，不绝于耳，夹杂着越来越急迫的鼓声，她也心中恻然。且她的本意，是想攻下常平城让三军补充给养，暂做休整，若是城被焚毁了，岂不盘算落空，遂点头同意让对方降城，这头火速调集浇水机进城，协助城内浇灭大火。

　　直到中午时分，内城大火才被控制下来，整个内城的城墙被烧得一片漆黑，裂开无数巨大的缝口，一股怪异的刺鼻气味久久难以挥散。阴素华整队列兵。看着常平城正副守备脱去盔甲，肉袒负荆，带着一众随从，和几万老弱吕兵，列队投递降表，让阴素华率兵入城。

　　吕先政在大尧山一败，丢弃无数粮草辎重，大军抵达常平后，他第一件要务，就是征调军粮物质，以备军需。故而这常平城中，粮草尚存有不少，且因为及时救火，也未被焚毁，足够阴素华大军撑持个十天半月。她带着众将，清点了府库，发动百姓丁壮和降兵修葺被轰坏的城门，坚固城防等等，忙乱了好一阵子，心情稍微放松下来。这才有心情想起提审郭彤石，把当初他转移的那批财宝追查出来。

　　只不过郭彤石并非草包。无论阴素华派去的人如何拷问，他就是宁死也不肯开口。阴素华无奈之余，只得辛苦陆天羽跑一趟，把他送到黑岩城去，交给斑腊分撬开他的嘴。

　　燕风去寻郭紫砂，陆天羽又去送郭彤石，凌东狱和李霄云身系要务，无法分身。老五老六一对双胞胎负责黑岩城中王宫安全，耿小鑫如今在羿射城保护屈氏家眷，阴素华军中再无得力之人，她一则把祭祀军中几位身手高妙者调集出来，坐镇军中，自己也加紧防备。

　　此时，吕先政派出的使者来到常平城，求见阴素华，递上吕先政亲笔书写用玺的求和表。

　　阴素华看过吕先政的求和表，把它递给屈皓文狄海静赵西樵几人传阅。这头命侍卫带出使者，款待饮食，静候她的回书。

　　使者退下后，狄赵二将不待阴素华询问，立刻一起摇头道：“我军远来，费尽千辛万苦，他一句全无诚意的求和，并求赎回梅妃，就算完事，这如何可能？”

　　“屈大将军之意呢？”阴素华问道。

　　“以臣之见，”屈皓文起身拱手回答道，“一则让他拿出诚意来，上表朝廷。永世臣服，不容再生二志。再者他需得割让常平一带十五座城池为补偿，另外牺牲玉帛，金银子女，总得赔偿若干，才能平息我军上下将士的怒火。”

　　“割让城池，徒然为那徒具虚名的天子开疆拓土，对我国并无一丝好处，不干不干！”赵西樵嚷嚷道，“我军远来，兴师动众，岂可劳而无获？叫他多多的赔出财帛金银来，最好是把他的国库搜刮一空，才是正理。”

　　狄海静暗地里伸手一捅赵西樵，示意他别说话，赵西樵转过头来，愣愣梗着脖子道：“狄大人为何伸手捅我？”

　　阴素华莞尔一笑道：“呆子，让他割地，谁来坐镇？朝廷定然是赏与屈大将军。如今屈大将军入仕我国，他的领地不也正是我们的国土？”

　　赵西樵脸上一红，抓耳挠腮呐呐道：“这个，西樵一介粗人，倒也没曾想到。这割地之说。倒也使得，使得！”

　　“呵呵……”屈皓文大方笑道，“臣是陛下的臣子，臣子所拥有的一切，还不也是陛下所有。”

　　阴素华正色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何求一己所得多寡？即使是为君王者，生而夺取天xià，死后也无非一抔黄土。孤只求天xià安宁，万民熙熙安乐，生生不息。到那时，孤就算一无所有，浪迹江湖，终老林泉，又有何憾悔呢？”

　　狄海静闻她此言，离座下跪，心悦诚服道：“吾王圣明！臣苟活一日，就会不计得失，为陛下死命效忠，达成您的心愿，死而后已！”

　　阴素华忙伸手扶起狄海静，四手相握，四目相对，那种久违的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感，又在两人之间无声地传递，阴素华低声道：“你放心，孤的初衷，永yuǎn也不会更改！”

　　“臣明白。”

　　阴素华放开他的双手，深吸一口气道：“狄爱卿，照着屈卿家之意，拟就回书。话归正传，孤虽然拿得起放得下，这数十万大军，往来使费不菲，却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吕先政得为他的野心付出沉重的代价！”

　　“臣这就去草拟回书。”

　　赵西樵心中颇感惭愧，也道：“臣也告退，再去巡查一番营中。”

　　两人一身铁甲哗啦啦直响地退了下去，堂上只留了阴素华和屈皓文两人。屈皓文挥手命守护的兵士退下，他来到阴素华身边，亲手为她取开沉重的头盔，让她一头青丝纷披而下，低声道：“娘子，辛苦你了。”

　　阴素华莞尔一笑，一脸春风消散屈皓文身心的疲惫，他小心为她褪下银甲。嘴里说道：“这一番征战，你可有何处受伤？”

　　“没有，”阴素华嗔怪道，“看你，一副着急样儿，难道我受了伤，还会生龙活虎坐在这里商议军务？”

　　屈皓文干笑两声，随着她朝内堂行去，嘴里犹嘀咕道：“为夫这不是关心你吗？”

　　龙行云逃脱阴素华大军后，见阴素华并未搜索自己下落，而是火速让大军开拨，朝前继续行去。心里一颗大石落地，遂让宁应龙带着他，避开狄海静的人马，朝羿射城行去。他善于易容之术，两人稍一易容，假扮做乞儿，混过羿射城守卒的耳目，进入城中，也不去投宿，就寻了一处荒僻的破庙落脚。

　　两人早出晚归，就在屈府附近乞讨求食，却打听不到宁应龙之母的下落。两人商议一番，决定觑空去抓来屈府中一两个下人，拷问一番。

　　这两日，两人已经把屈府的布局打探一清，知道右边一处偏僻角门，乃是屈府下人出入之所。两人到了晚间，去那角门外一颗大树上藏着，等候了两三个时辰，期间兵士巡逻不断，屈府中更声敲响，角门早早落了锁，却一直不见一个人影出入。两人失望而归，到了第二日一早，两人草草填饱肚子，索性白天都去守着，这道角门却紧紧闭着，依然是除了兵丁来回巡逻，整上午都无人出入。到了下午，一个穿着蓝布粗衣袍的使女出了门，兵士查验过她的牌子，让她自去。两人大喜，趁兵士交接之时，火速朝那女子追去。

　　那蓝衣女子提着个篮子，一路目不斜视地朝前行去，两人眼看她进了一条小巷，再朝前行，就是热闹的大街。小巷僻静，除了那女子，别无旁人，龙行云见机不可失，指挥宁应龙背着他，朝小巷里脚不点地飞快跑去。宁应龙照着龙行云的吩咐，飞速过去撞倒那女子，不待她回过神来，龙行云伸出手去，一把捂住那女子的嘴，手上暗备的**立刻发挥效果，那女子软软倒下地去。

　　龙行云深恐行迹败露，命宁应龙把那女子用早已备好的麻袋装好扛在背上，自己跟在一旁，偷偷溜回破庙。

　　两人待不多时，那女子悠悠醒转，龙行云手握一块早已备好的石头，对那女子挥舞着恶狠狠说道：“识相点，休得打其他主意，爷问你话，你就据实回答，不然爷手上石头可没长眼，砸你个头开花。”

　　“呜呜……呀呀……”那女子瞪大双眼，指手画脚一阵比划，一会儿指着自己耳朵，又指着自己的嘴，一脸惶急之色。

　　龙行云见她举措，暗暗生疑，问道：“难道这使女耳聋口哑？”

　　宁应龙一愣，旋即把嘴凑到那女子耳边，放声大吼一声，那女子一脸茫然全无反应。

　　“得，真他**晦气！咱们费了老大劲儿，竟然抓回一个聋哑之人。”宁应龙放下手，气哼哼道。

　　“聋哑人也没什么，兴许比别人知道的事情还多点。”龙行云说道，“只不过，如何让她和我们交流，才是最费脑筋的事儿。”

　　“你可有什么法子？”宁应龙问道。

　　“法子么，待我想想。”龙行云正在苦思冥想，那女子却拾起地上小石子，在地面上顾自画了起来。不多时，画出一幅简单的画来，宁应龙凑过头去，仔细看了看，对龙行龙说道：“她画的什么，你能看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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