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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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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微明之时,显周丰邑皇宫中钟鼓齐鸣。小天子的龙车从内宫朝大殿奔去,后面紧紧跟着吕氏的凤銮。

  吕氏笑容满面地坐在凤銮中,一只保养得宜的手紧紧握着阴素华的手,低声说道:“中魏王,多谢你帮小皇帝征战四方,一清寰宇,如今又立奇功,回朝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靖平乱党,使得我显周皇室得以延续统治天xià。你的丰功伟绩,哀家已经无以为报……”

  阴素华听她此话,心中不由警铃大作,须知古往今来多少驰骋沙场的名将功高震主,历来为皇帝所不容,而这吕氏也是深通帝王之术者。她急忙摆明立场道:“老太后何出此言,本王之先祖得显周裂土封侯,皇恩浩荡,无以为报,如今天子有难,我阴氏为天子分忧,乃是份内之事,理所当然。老太后无须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

  吕氏叹口气笑道:“中魏王能有这份心意,哀家欣喜不甚。然哀家年事已高,如风中烛火,随时将灭,而天子尚幼,不能理政。其母秽乱无行,与六皇叔私奔襄州,难付重托。显周的未来,天子的命运,都实在难以让哀家放心。如今显周得你,乃是上天垂怜,哀家之大幸。”

  吕氏的话说得恳切,但阴素华越听她的话,越觉得不对劲儿,从吕太后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强笑道:“老太后何出此言?以本王看来,老太后凤体康健,春秋正盛,何来如此哀叹!”

  “唉!哀家的身体,哀家能不清楚吗?哀家若非担忧天子年幼,群臣虎视眈眈,强自撑持打理国政,说不得早已撒手尘寰。中魏王,你看这皇宫之中,殿宇辉煌,气度恢弘,身居其内的主子。地位尊贵无二。哀家若是一朝身陨,这煌煌帝都大内,当谁为主?”阴素华见她话锋一转,又在感叹,且话题敏感,不好接她话茬,只静静听她继续说道,“哀家本想与棠氏联姻,求娶他的小女为后,以服其心,苟延一时再作计较。如今这桩婚事自然作罢。不过中魏王,哀家想和你阴氏联姻,让阴家的女儿入主皇宫内院,母仪天xià,你意下如何?”

  “这个,实不相瞒老太后,我阴氏如今只得一女,已经聘为卫恨天之妇。联姻之事,恐难为之。”阴素华不假思索一口拒绝。

  “哦!”吕氏似笑非笑道,“中魏王此话,可就是推委之言了。据哀家得知的消息,中魏显章王生前。共育有一子两女,其子为王世子,死于卫氏之手,耀华公主下聘入卫氏。另一女登基为王……”吕氏一把拍开阴素华伸过来捂她嘴的手,不悦道,“中魏王,哀家敢于在你面前说出此话,自然是有恃无恐的。你给哀家放老实点!否则你休想解去体内之毒,最后受肠穿肚烂之苦,死于非命。”

  阴素华闻言大怒,指着她鼻子恨恨道:“你……你好狠毒。本王为你显周天xià安宁,甘效犬马之劳,出生入死,鞠躬尽瘁无怨无悔。你却反眼无情,对本王下手。你就不怕,这宫中都是本王的人,本王就算拼着一死,下令让将士们诛杀你和天子?”

  “你敢!”吕氏傲然仰首,气度威严地说道,“就凭你适才的话,哀家可以下令诛杀你九族。不过你的忠心,哀家很清楚!在你把祭祀军交付与扈老皇叔之时,哀家就对你再无一丝怀疑!若非因此,哀家也不会对你心生爱惜,不肯要你一命。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若是宫中这些祭祀军得知你乃是一介女流,得国不正,他们还会听从你的号令吗?”

  阴素华咬牙冷笑道:“老太后,本王不得不佩服你。你的戏演得太精彩了,简直把本王都算计了进qù,想必今日之事,早在你预谋中了。可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本王不仅是女扮男装的中魏王,更是身系显周国兴旺的圣女吧!你说,外面这些祭祀军,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只要你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他们不会听你的也不会听我的,他们的最佳选zé,是听扈老皇叔的!因为他如今才是不折不扣的显周国第一大祭司!而扈老皇叔是向着你还是哀家?不用说你也知道结果。呵呵……丫头,你别和哀家再争了,哀家已经很累了。如今天子选后,你才是最佳的人选,你就听哀家的话,做一个母仪天xià地位尊崇的显周国皇后,尽心辅佐天子统治天xià吧!”

  阴素华低下头,摇头道:“老太后,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我与他也私下里成就夫妻之实,让我做显周国后,这太荒谬了。”

  “勤政殿很快就到了,在你的性命和你认为荒谬的婚姻之间。你选谁?快说!”吕氏蓦然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抵住阴素华的咽喉,脸色转冷声色俱厉地喝问。

  阴素华手足俱软,颈项间受匕首的冷气一激,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苦笑着看着吕氏,无奈地摇头,从齿缝间蹦出几个字来:“我宁愿选死!”

  “你……”吕氏瞠目片刻,放下匕首,“好倔强的一个丫头,可哀家还是不忍下手要你的命。其实哀家出此下策,也是为你好。你想一想。你和你的心上人,难道就一辈子偷偷摸摸暗恋下去?且就连哀家都已知道你这个秘密,你敢保证不会有秘密****的那一天,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哀家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后你还不能给哀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哀家就将你绑缚刑场,以火刑处死。”

  阴素华抬起头来,突然问道:“老太后,我的这个秘密,你可是从六皇叔那里得知?”

  凤銮恰在此时停下,吕氏但笑不语,翻转匕首柄朝她颈后敲去,“你累了,好好歇息吧!”她说毕,起身整衣下车,对随后跟来的屈皓文道,“中魏王累了,在车上就睡着了。”又掉头对车夫吩咐道,“送中魏王到未央宫中好生歇息。”说毕,径直踏上高高的玉阶。

  屈皓文不明就里,见太后和抱着天子的太监都已走上石阶,又知道有燕风几人暗中保护着阴素华,他还押送着听候发落的文武百官,故而放心地任车夫拉着阴素华去了未央宫。

  朝堂之上,因为昨日之乱,无一人上朝,吕氏带着小天子坐上高堂,命屈皓文和扈老皇叔带上一众罪臣,听候她的发落。

  朝中不可无臣,吕氏下令诛杀了首恶数人,其余者训斥一番,又罚了他们数月薪俸。军中任职的官员全部大调换,把阴素华带来的祭祀军将领大加褒奖任用,处理了这些事,一大上午也就废了,各自散朝。

  屈皓文只得随了众臣散朝。他这番把满朝文武得罪个一干二净,大家敢怒不敢言,都对他侧目而视,恨恨不绝。

  屈皓文回去,郭紫砂早等候着见他。两人见了面,郭紫砂呈上急报,屈皓文匆匆阅罢,冷笑道:“原来那龙行云去投靠了六皇叔,被其尊为国师,尊崇无二,显而易见扈元皓是要和他母后翻脸,自立为帝了。”

  “据最新消息,六皇叔已经称帝,瑰丽姬有了身孕,他还公然把她立为皇后,其厚颜无耻已经到了让天xià人唾骂的地步。”郭紫砂笑道,“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吕老太后得到这个消息,会如何处之?”

  “帝王之家,何来亲情。即便母子之间,为了权柄之争,也会翻脸。只是如此一来,百姓们又得遭殃。以陛下之心,定然是不肯袖手旁观的。唉!就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流连皇宫大内之中,还不回转。”

  两人这头牵挂着阴素华,却哪知阴素华被困吕氏宫中,有苦难言。她如今的身份秘密已经被吕氏得知,要想全身而退,却哪里能够如此容易,前思后想之余,遂与燕风偷偷商量如何处理眼前的麻烦。

  两人商议一番,都感棘手,阴素华只得命他出宫一则找寻解药,二则通知屈皓文,向他问计。

  屈皓文得到消息,已是傍晚时分,他前思后想,决定拿六皇叔自立为帝之事做文章,连夜叩见吕氏,呈上密报。

  吕氏得到消息,饶是再坚强也忍不住哀伤不已,命宦官请来扈老皇叔,商议应对之计。

  扈老皇叔一听说皇侄反了,没别的说辞,直接劝吕氏发兵征讨叛逆。

  吕氏惶然无计,又向屈皓文征求意见。

  屈皓文知道吕氏有回护自己儿子的心,但此时他要让阴素华脱离吕氏控制,也就附和扈老皇叔之意,并请求由中魏王再帅兵出征襄州,讨伐叛贼。

  吕氏举棋难定,左右为难,让两臣退下,再做思量。

  阴素华已经从燕风那里得到扈元皓自立为帝的消息,是夜,吕氏回转未央宫,劝说阴素华嫁与天子,入主皇宫内院母仪天xià。阴素华暂且不提此事,以六皇叔之事相问吕氏,并陈说利弊,劝她发兵讨伐扈元皓,并亲自请命去征讨叛贼,再建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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