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章 偷儿·柔荑素手岂为偷 二

　　话分两头，这边白影火急火燎地冲出去大海捞针，他即使知道没什么可能性，但是内心的焦灼催促自己一定要寻它一寻。否则他实在不能甘心。他想着母妃是怎样温柔的给他带上——母妃的音容笑貌是怎样随着大火付之一炬，鼻子一酸，强忍着喷薄而出的情绪一路小跑，晚风刮在脸上，带着飞沙的粗糙。

　　“公子！”跑出不远，小巷的拐角靠墙一侧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很是清亮。

　　白影骤然刹住，看看左右无人，那一定是叫自己了，循声望去，蓦地吃了一惊。那蜷在墙下的人不正是闹市的偷儿么！这叫得来全无费功夫？！见那小偷含着泪光朝着自己扑通一跪，唬得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迈步。

　　“公子……”声音带着忍耐许久的哭腔，似乎抹了一把脸，复道，“是我摸走了您的项链，我专门跟着您，来还给您的！我……我实在饿得紧，白日又被公子抓了现行，但是我太饿了，才暗地里摸走您的项链，想换几个钱，买点吃的……”那偷儿哆嗦着把右手抬起，缓缓摊开，手心里果然握着他的玉麟符。

　　“可我没想到公子菩萨心肠，还给了我钱。我，我就用您的碎银子买了点吃的，剩下的……都还你！”另一手攥着他的荷包，递将过来，头却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肩膀一耸一耸。

　　看来不是有意为偷，算有些骨气。

　　白影这才走近，半蹲下身子，控制着颤抖不已的手，只拿过失而复得的玉麟符仔细检查，小心翼翼地塞进衣衽。还真庆幸当时的大方，否则，他这玉麟符可真要大海捞针，不，捞月了。

　　“这钱你拿着，不是你偷的，是我赠予你的，不必还我。拿着吧，不然这几天你要怎么过？”

　　没想到那偷儿执意将荷包推出，抬起头来，双眼满是泪花，嗫嚅着说：“公子，您是我的恩人哪！否则我真是走投无路了，人家说作了小偷要坠入阿鼻的，要不是公子，我就妥妥得要下地狱了。公子的大恩大德，我……我愿意跟随公子做牛做马！”伸手欲扯他衣袖，又怕自己弄脏了，在半空僵了僵，悻悻地收回，咬咬下唇，下了什么决心，声音放轻，有些不自如，“我……我是个孤儿，几年前江北打战，临近几个县都跑空了，我也跑到了这边。没想到和以前一条街上的人走散了，再也找不到……”

　　江北那边，是自己故乡啊。

　　偷儿声音哽咽，忍了忍，又哭道，“我想去茶肆，酒楼帮工，可他们不收我这样来历不明的……我也没什么本事，最后只能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赖活着，但是……但是我也不想啊！公子！求求您收留我吧！我什么都可以干的，只要您不嫌弃我……”

　　见他哭得凄惨，又穿得破烂，心一软，将他扶起，用拇指抹拭他脸上的泪痕，划出一道白皙的痕迹。那偷儿缩了缩，束手退在一边，喏喏：“怕，怕脏了公子的手。”

　　“没事，跟我走吧，回去清洗一番，换套衣服。”

　　那偷儿竟愣在原地，双眼瞪得老大，半晌，才低下头微微一笑，脚步也变得轻快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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