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芜苑 三

　　潋绡暗暗想道：“想是她们主仆俩在这冷宫，不仅生活不如意，可能还受到那些宫妃太监的欺压吧。”手不禁更是轻柔了几分。

　　潋绡像那女子望去，她静静地躺在半旧的木床上，好似失去了呼吸一般安静。她想必就是鸢尾，过去的晴昭仪了吧。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双唇毫无血色，双颊也略微凹陷。她的双眸紧闭，长而浓密的睫毛如碟翼般美丽，一头乌发散落在枕畔，虽有倾城之貌，却已憔悴不堪。

　　潋绡轻轻唤道：“鸢尾，鸢尾。”床上的女子幽幽睁开眸子，眸中的光彩顿现，像是不在病中般，她疑惑的望着眼前的潋绡，长叹道：“还以为孤孤单单一人去了，没想到还有人来看我，呵呵……”她的笑声凄厉……“娘娘，主子她自从两年前进了芜苑后，随着达奚太医被发配边疆风寒死去后，便这样凄凄唉唉了。”潋绡听着青衣丫鬟的话，微微皱眉，将身子俯下些，轻叹道，“鸢尾，该放下的都放下吧，把身子顾好才最要紧啊。”

　　“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鸢尾痴痴地念叨着，两行清泪从眼角边滑下，她无力微叹道：“只是我陷得太深，爱的太深，达奚的死，我怎能忘？”“鸢尾，还来得及，我去叫太医，你等等。”潋绡不忍心看着鸢尾的悲伤，她懂鸢尾的心痛。“不，我知道我的身子，我真的不行了，从他死去时，我就知道，我的心也跟着死了。曾经我们约定过，在三生石上刻下彼此的誓言。只是你我有缘，我本该敬你，只是我已是清清白白无牵挂的一身，唯有一个不争气的丫鬟。你，可不可以帮我照顾桑儿？”

　　“桑儿，以后不要再为我抱怨什么，也不要报复谁，她是你的新主子。”鸢尾看着潋绡点头，便释怀地笑了，她从枕头下拿出一卷书，塞给潋绡，轻笑道：“《达奚笔集》这是他一生的结晶，请你代我好好保存，好不好？”“好。”潋绡捧着册子，微微颔首，一旁的青衣丫鬟桑儿看着鸢尾，眼角含泪，泪水涟涟。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婉转凄凉的歌喉刹时停止，那个倾城女子的手腕无力的落下……

　　“主子！主子，求求你，不要丢下栝桑，不要……”桑儿的泪潸潸而下，趴在床边，泣不成声。

　　潋绡抹着泪，亦是感伤那痴情的话“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手中的《达奚笔录》映得眼圈发红，心中的悲伤如潮不可抑止。

　　桑儿一身丧服，跪在冰凉的地砖上，看着宫人将鸢尾裹入草席，潋绡大骇，忙问道：“等等，晴鸢尾先前是昭仪，本该安葬于皇家陵墓，为何只是草席了事？”“滟昭仪，这是祖宗的规矩，冷宫宫人，即使生前有多大荣耀，去时一概不准葬入皇家陵墓的，只得是草席裹身，葬入乱葬岗而已。昭仪娘娘该节哀才是。”一个宫人卑恭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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