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来
上午明媚和煦的阳光肆意挥洒在纽约第七大道上给道路两旁的古典建筑镀上一层浅金色，更显雅致神秘。
大道东侧的卡内基音乐大厅里散发着幽雅，厚重的历史感。这里辉煌、高傲，风光无限，象征着顶尖，这里是音乐的殿堂，只有最优秀的音乐家才能得到眷顾有幸在这里演出。
厅内萦绕着优美的肖邦降e大调夜曲，台上黑色钢琴前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他有着利落的黑色短发，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在窗户透过的阳光下美得像一副油画，他有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时而睁眼低头看着琴键，时而抬起头闭上眼，头跟随手上的旋律微微晃动。
他的演奏堪称完美，降e大调夜曲忧伤婉转，像一株妖冶而迷人的罂粟花逐渐绽放在暗夜里，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在指间发出，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离开了琴键。睁开他大大的桃花眼，露出纯黑色的眸子，他站起来向台下优雅的鞠躬。台下发出整齐的掌声，他微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笑容如艳阳透彻地拂去琴声带给人们的苦涩沉郁的心情，伴着掌声，他绅士地鞠躬然后退场。
观众席里坐着一个同样黑头发黑眼睛的黄种人，这个女人一头妩媚的波浪卷发，画着红唇浓妆，浑身散发着优雅和艳丽。她坐在那似是无心欣赏乐曲，一直微笑的看着台上的年轻人。曲子结束了观众也要散场了，她也刚要起身，听到后排的两个美国人交流着。
“这个中国男孩就是获得了国际肖邦钢琴大赛的第三名和伊丽莎白国际音乐大赛第一名的杜谦寞，柯蒂斯音乐学院的毕业生。看啊，真是个有潜力的孩子。”
“克莱姆教授，我可知道的比您多，听说这男孩从小学琴，在中国得过很多大赛的金奖呢，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中间隔了八年的时间没弹钢琴，后来他十八岁的时候又练习了一年的钢琴，自己考上了柯蒂斯。”
“呀！真令人惊讶，八年没弹过琴还能考上柯蒂斯，这真是让人无法相信。老兄这是不是你太夸大其词了？”
那前排的女人微微一笑，扭过头来用英语说：“两位先生，让我说两句吧。刚才这位先生说的的确是实情，杜谦寞先生的确曾经有八年停止弹琴，因为家里的某些原因，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杜先生都是一个天才般的人物。”
卡内基大厅的后台的一个单独的休息室里，杜谦寞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回酒店，忽然一双细嫩的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耳边传来女人怪强怪调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杜谦寞不屑地扁扁嘴说道：“霍灵犀。”
小手立即撒开他，就是刚刚观众席上的中国女人，此刻在他面前少了份端庄，多了份随意的灵动。
她有些失望地说：“真没劲，你怎么知道是我？”
杜谦寞一面收拾着，头也不抬地说：“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会有哪个雌性会无聊地跟我玩这个。”他又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撇撇嘴：“而且用的还是中文。”
霍灵犀有些尴尬地用手拂过自己的头发，又快步走到杜谦寞身边抱住他的胳膊道：“我们都两年没见了，你不想我啊？”
杜谦寞头也不抬地用胳膊肘推开她说：“昨天晚上才视频通话过的。”
霍灵犀翻了个白眼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无语了一会儿又说：“话说，你也毕业了，是应该回去看看了。”她的声音不大，表情也小心翼翼。
杜谦寞停下手上的动作，靠在桌子上看着她。
“我就知道你从费城到纽约来，就是要把我带走的。”
“你不想回去看看你爸爸，我爸爸，还有......咱姥姥，毕竟五年没回去过了。”霍灵犀说了这话心里很忐忑，她知道这个要求对杜谦寞来说为难得很。
一阵沉默后，杜谦寞开口说：“别这么紧张，你不说我也是要回去的，毕竟我是中国人啊，毕业了当然要回去了。”
霍灵犀一下释然地笑出来说：“这才是我的好弟弟。”但其实霍灵犀心里知道，他很不想回去，不然也不会连缘由都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三天后霍灵犀和杜谦寞到达上海国际机场。
还是那上海混沌的空气，他纵然是五年未归，还是熟悉得像自己的器官一样。除了疲倦，杜谦寞不知道如何用何种情绪面对这个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回忆的诺大城市，他在车上几乎是倒头就睡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停在了上海市中心的一栋庄园前，杜谦寞被霍灵犀摇醒，他懵懵腾腾地下来被霍灵犀带进屋了。
奢华而整齐的客厅里是中式风格的装潢，这里的深冷色系给人冰凉的腐朽之感。
规整是杜谦寞对这个家唯一的印象，这的主人向来不允许一丝的杂乱，过去多少年都是这样的。
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看到两人进来，立马站起来，他是杜谦寞的舅舅霍泽坤。
霍泽坤满面笑容的拉住杜谦寞的手，说：“谦儿，回来了，五年没见了，你小子越长越漂亮啦，就是太瘦了。”
“爸，哪有形容男的漂亮的？”
“就是漂亮啊，很像你......”霍泽坤知道这是禁忌，连忙住了口，用几声干笑掩盖过尴尬，用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是不是又长高了？”
霍泽坤的一通聒噪的关切，让人遗忘了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好像静止了一样，她周围的磁场都是静肃得不允人靠近。那老太太戴着花镜看着手上的报纸，好像从门口进来的两个人跟她毫无关系。
杜谦寞看她坐在一旁，敛起笑容，主动走过去，冲那老太太深鞠一躬说：“姥姥，谦儿回来了。”
那老太太也不抬头，也不说话，杜谦寞就一直保持着九十度弯腰的状态，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抬起头来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还以为供出去一只白眼狼再也不回来了呢。”
她冷不丁的这句话让三个人都愣在原地，是霍泽坤先反应过来，他边笑边去扶着杜谦寞，道：“谦儿刚从美国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呢，先去楼上休息吧，房间给你收拾好了，灵犀，你也一块回房间吧。”
“那我回房了，姥姥。”他被霍泽坤拉上楼。
行李早已被雇佣的人抬上房间了，霍泽坤跟在杜谦寞后面关了门。
“谦儿，舅舅真替你骄傲啊，真给咱们争光。现在舅舅能指着杂志封面说，看这是我外甥，那个天才钢琴家。”他自顾自地说着，回头看了杜谦寞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收拾行李，霍泽坤收起笑容，坐在床边。
“谦儿，舅舅也知道你五年不回来是为了什么，这带给你的确实没什么让你开心的回忆，但，多少算个家啊，等我过两天瞒着你姥姥把你爸从北京接来，我知道你肯定很想你爸。”
杜谦寞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轻轻说一句：“舅舅，这些年来，谢谢你。”
杜谦寞站起来向窗外眺望，背对着霍泽坤，在他看不见自己表情的角度，杜谦寞自语道：“回到这个受伤的地方，就是为了让伤口彻底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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