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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是夜至此安


  他什么时候站到我身旁的?

  眼瞳短暂的失焦之后,理智终于提醒了我当前面对的是谁,然而似乎是这不轻不重的一惊,我脑海中竟不似先前那般感觉痛苦和难过,眼前恢复些许清明。

  我舒展开眉心,少顷,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司天浙在注视着我。

  那眼神着了层复杂意味,竟似暗流浅荡,深邃幽止,隐约有着不同寻常。

  虽然刚洗过澡,他竟已是穿戴整齐,发梢带着些微的湿漉,白色衬衫的衣领处开到第三颗扣子,露出光泽的肌.肤,在倾注了迷幻夜色的房间内,整个人看上去不羁而性.感、邪魅而迷人。

  性.感、迷人?

  我对脑中无意间冒出的形容暗暗好笑,看来我是真的醉了。

  光晕细晃间,他突然向我走近了一步。

  本来他与我也只一步多的间隔,如此一来,我们的距离更是微妙,我几乎能捕捉到他浅而有力的气息,心下不由一惊,脑中的防备条件反射般竖起。

  太……近了。

  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逃离,然而灵魂里却不愿轻易对这样的对峙认输。

  我立在原地,任他意味不明的视线锁住我,他冷静面容下的不动声色与莫测深沉似乎是种魔力,无可抵抗地噬着我的思维和支撑。而除此外,距离的贴近、眼神气息甚至彼此温度的交织……尽管我极力避免这样想,当下的暧.昧氛围却在不可遏制地愈演愈烈。

  这样侵略般的心理压力下,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似乎该讲些什么以打破现下的僵持,也令自己不要显得如此被动,可我脑海混乱无绪,完全理不出一个字。

  这该死的酒精,现在乱了意识绝不是好事。

  我抵挡着理智的沉没,见司天浙唇边慢慢延伸开一道别具深意的弧度。

  “付清羽,”他道,声线如沉.沦进深海,“你很冷静。”

  他指的是我此刻面对这样诡异的独处还能这般冷静的表现?听来却不止于此,可我并不愿他是在赞我平日的行为,任何时候,被敌人小看总胜过被他高估。

  我微笑,有意避重就轻,“难道,我该担心堂堂司总裁会对我一个小助理感兴趣么?”

  他眯了眯眼睛,身体前倾,高大的身形压下来,那衬衫下隐现的骨骼,在我眼前掀起猛烈的晕眩。

  “如果我说,我的确对你有兴趣呢?”唇拂过我耳畔,调.情的动作刻意而张扬。

  声音如同行为,一样幽魅得可怕,可我却并不担心,相反地,渐渐开始放心。

  他对我的试探,绝对大过对我所谓的兴趣。

  我唇角挑深了些,斜起一抹明光,“要我表示荣幸么?”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竟敢于扯开平日谦恭的伪装,如此冒犯他。又或者是骨子里某种讲不清的倨傲,他说对我有兴趣又如何,难道我就该欢天喜地如中头彩地接受?

  他似是顿了一顿,随即颇具意味地低声笑笑,那气息直抵我面颊,有些不舒服。

  不该任这种情形发展下去,我避开他的亲昵,尽量转移当前的处境,“……文件,整理好了……”

  他似乎也终于觉得无趣,视线漫不经心地移开,跟着拉开了与我的距离,走向一旁的沙发,施施然坐下。

  我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有些迷蒙的视线,逐字汇报:“整理的时候发现了一份档案袋,封面标注着‘K’,我不确定是不是‘H·K’,所以也将它挑了出来,放在文件的最上层,你看是否有用。”

  对于这个不定时炸弹,方才我倒是想过直接不要管它,可身为总裁助理,细心谨慎也是必备素养之一,假若对它视而不见,反倒像是我出于心虚而有意为之。

  司天浙并未瞥桌上文件一眼,目光波澜不现,却莫名其妙道出一句:“这次H·K的案子,你怎么看?”

  声线不具起伏,他竟真与我谈起了工作?

  我敛了眸子,“抱歉总裁,我想你应该问Kim或者季磊,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我现在是在问你。”即使音调淡薄飘渺,字句中传达的威慑却不减分毫。

  “我并没有看过标书。”实在摸不透他这样问我的意图何在,我只得谨慎着不肯轻易作答。

  他不紧不慢地靠在沙发上,淡然睨着我,“我想你应该懂得,这不是我司天浙的助理应该讲出的话,如果这些都可以算作理由的话,”他语声平常,如同在讲一件极随意的事,“我想你有必要重新学习一下作为司氏总裁助理的基本职业素养。”

  一瞬沉寂。

  “会赢。”我沉着气息,回答。

  “哦?”他扬眉,看上去我的答案似乎不具信服力。

  “会赢,但是……”我稍顿,默然补上未尽的话,“会赢得惨烈,两方俱伤。”

  他直到现在才认真地看着我,认真到近乎专注,抱歉如此不具情调,可我只觉得他的眼光像要在我面上戳个洞。

  少顷,他不明意味地轻点了下头,不置评判,抬手示意我将整理好的文件拿到他面前,同时吩咐,“给我一杯咖啡。”

  我不禁看了眼一旁的欧式古典立钟,感情司总裁是把现在当成下午一点三十分了。

  同样是几种酒混着喝,而他分明喝得比我还要多,为何仍有精力处理工作?人的极限果真是千差万别,我揉揉太阳穴,将文件递上,“要喝什么口味?”

  这次他头也未抬,“就调你最熟悉的。”

  无奈,我走向角落的吧台。

  除了林林总总的酒类,吧台中的各种用具也是一应俱全。所幸,尽管我头昏脑胀困倦不已,调制咖啡的程序还记得清,不消一会儿,咖啡壶里翻滚的醇香便在室内漫溢开来。

  只是……如果今晚司总裁兴致一直这么好,那我估计得一整夜受他差遣,不用睡了。

  可直接走掉似乎又不行。

  看着酒柜上花样各式的昂贵藏酒,我心念一转,索性取下一瓶爱尔兰威士忌,冒险一试吧。

  加过方糖的威士忌半置于高脚杯中,我轻轻旋动杯茎,在酒精灯上烤出袅袅升腾的酒雾。

  世界上倘若有令人动容的饮品,我相信是爱尔兰咖啡。

  每一口爱尔兰咖啡,都是压抑着情感与思念的味道的升华。

  假若没有尝过这种咖啡,你不会理解那种饱满的、刻骨的、深爱与抑制经久侵蚀而发酵出的泪水般的味道。

  杯口移近火焰,霎时在杯中引燃一片幽蓝缥缈的火光,我擎高酒杯,光影错落间,视线与不远处坐着的司天浙蓦然相触。他眼中有些失神般的、别有所思的意味,目光浅落,似乎停驻在我周边,眸中难得一见的淡漠被涤去的模样,竟令他薄凉的眼瞳有了浓度。

  我摇摇头,不去探究他隐匿的思想,待火焰将酒精挥发殆尽时,缓缓向杯中注入煮好的咖啡。

  最上层的奶油也是不可缺少的部分,我寻遍酒柜,找到了些液态的新鲜奶酪,便蘸了奶酪在咖啡上部均匀地涂了一层。

  正常来讲,这样就可以完成了,可是……

  我歪歪头,意犹未尽。

  忽而,视线瞥过旁边整齐摆放的一排精致小巧的调料罐,暗暗一忖,我走过去,取了只存放海盐的小银罐,将一些盐放入玻璃杯中,用温水溶开。

  将手反复洗净,接着,我拿食指蘸了盐水,在盛放爱尔兰咖啡的高脚杯杯口缓缓画了一圈。

  如此举动,我能感受到司天浙瞥着我的眼神都明显怪异了些。

  我笑笑,不以为意,将最终调制好的爱尔兰咖啡端到他面前。

  这次,他目光不加掩饰,满满的都是对眼前奇怪物品的怀疑和探究,久久都未端起,似乎在衡量自己高贵的胃能否接受得了如此诡异混杂、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眼神藏笑,只静候一旁。

  似乎终于克服了心理障碍,司总裁缓缓执起杯子,不知是杯口的盐水还是顶上的乳酪令他微微蹙眉,他抿唇,浅啜了一口。

  随之而来的反应丝毫没有令人失望,我满意地看到他眉间重了一层阴郁。

  然而,这还不够,我微笑着在他的承受底线上又补一刀,“好喝么?”

  ——好喝么?我问得随意,浅笑粲然。

  不好喝吧。

  不论是乳酪的味道,盐与咖啡混合的味道还是爱尔兰咖啡独有的、明亮的微酸口感,都是为司总裁平日所不喜的,更遑论这三者的融合,那于他来讲简直无异于黑暗料理。

  我敛住笑意,无辜挑挑眉,这可不能怪我哦。

  他终于将咖啡咽下,冷着脸搁下杯子,斜了一侧俊眉看向我,并不作答。

  “我在等你的故事。”他说。

  “什么故事?”我不解,为何调出了这般不合口味的咖啡他竟然还不让我出去。

  “连一瓶精油都能无限衍生出那么多典故和句子的人,”他姿态慵懒随意,带着迷离的魅惑,“对于这样一杯品味‘独特’的咖啡,不会没有解说吧。”

  啧,讽刺。

  吐出的气息开始费力,我眼前发暗,实是不想再同他周旋下去。

  “有啊,”我随口道,“改天讲给你听,现在——”我转身即走,“抱歉了。”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么?”淡薄的音调果然追了上来。

  我无奈停步。

  “现在踏出这个门,后果如何你知道的。”云淡风轻的字句传达出潜越的威胁。

  是,方才一杯不合口味的咖啡只会令他一气之下赶我出去,但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违背命令执意要走,那就索性走远,不用回来了。

  司总裁说到做到这一点,我丝毫不需要怀疑。

  可恶,刚才应该直接给他下安眠药的!

  事到如今,示弱转身、还是决然向前,在我看来已是堪比“生存还是灭亡”的问题。

  我不能离开司氏,这点我知,他势必也看出了端倪。如果以付清羽平日的个性和最初对于这份职位的推拒,在司氏的工作应当不至于重要到令我如此委曲求全的地步,大可说走就走。相反地,倘若我是怀有目的而来,便一定会想尽办法在司氏留下,绝不会逞一时意气推门而去。

  一局棋,司天浙只要知道一点——如果我忍下,那么他对我的怀疑便有了理由。

  明知陷阱,却不得不跳,我别无选择。

  情形至此,我终于看清,司天浙的确对我生疑了,又或者,他从头至尾从未放弃对我的疑虑,思及今晚的种种,他非留我不可,一举一动都意在试探。

  我沉了沉目光,启步迈向门口。

  伴随我的步子,眼角余光处,身后司天浙突然嚯地站了起来,向着我的方向迈了两步,而后又莫名止住。

  司总裁,你失态了。

  我不着痕迹地笑笑,走至门前,转身看向他,“我不出去,但是……”

  轻轻旋动门把手,高雅的胡桃木镶银房门应声开启,我退后一步,立在门边,回眸浅笑,“晚安。”

  神态语调如同邀请,只是这邀请却不是共叙良宵的邀请,而是请你出去的意思。

  眼中立现的惊讶令他深至暗夜的眸光一下子复杂起来,他盯住我,竟是半晌讲不出一句话。

  司天浙,或许你没有看错,付清羽确实并非委曲求全的个性。

  而现在,是我在请他出去。喧宾夺主也好、鸠占鹊巢也罢,此刻我并非他的员工,而是单纯站在一个女士的角度,因为时间太晚不方便留男士在房间而直白提醒他应该各自“晚安”了。

  教养良好、不卑不亢,如此既非委曲求全,也并未违背老板的意思,重点是,给他方才一切行为的一点小教训,还令他无法说什么。

  我到底怕不怕得罪你,到底是不是那么在乎这份工作,你自己看啊,你越是想将我看透,我便越发要令你混淆。

  空气中凝注着看不见的僵持,只是这次不同,我好整以暇,而他,一直以来的心理优势似乎已不复见。

  慢慢地,他迈出步子,如受蛊惑一般,凝视着我,缓缓走到门前。

  而后,一言不发地踏出门去。

  笑容绽开在唇角,我决然在他身后将门一关。

  今夜,至此可以晚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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