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发光的海藻

　　漩涡越来越大，白维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海面，哪里是海底~~只觉得漩涡中心发出幽冷的蓝光，好像是“玄武令”发出来的，海面上有人在呼唤着自己。

　　是啊！自己年纪轻轻，偶然的机会参与了“郑和号”的环球航行，本来还要到西班牙去看场西甲球赛呢！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殒命于海底。

　　冰冷的海水刺激着白维的神经，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蹭掉了脚上的鞋子，绳索也滑落掉了，求生的意志让他奋力的向着光亮的地方游上去。

　　耳边不断传来越来越清晰的哭喊声：“哥哥~~哥哥！”“柱子~~柱子！”

　　白维猛地一蹬力，终于探头伸出了海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妈祖保佑~~妈祖保佑！”，一个两鬓花白的老头一把将白维拽上了鸟船。鸟船比一般快艇大一些，上面还有一张三角帆，可以依靠人力划桨，也可以利用风力前进，机动灵活。

　　白维这才吓了一跳，不大的船上堆芋头似的挤着二三十个人，主要都是妇女、老人、孩子。吓人的不是这些人，而是他们的装扮，老者穿着素布长袍，头上戴着黑马鬃网巾帽，那些妇女穿着长裙，挽着发髻。

　　这~~这明明都是古人的~~哦，不~~确切的说，是明朝人的服饰！再看看自己，也是一身补了又补的破布长袍，这是怎么回事，么？

　　白维一下子有些眩晕，或许是刚才呼吸的太猛了，有些醉氧。但白维心里想着大概自己已经快要到奈何桥前了，都说人濒死之前，脑细胞运转飞速，或许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脑细胞构造出来的幻象世界吧！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下子扑到白维怀里，呜咽呜咽的哭起来。一个老大娘拍着女孩的后背，说道：“不哭了，不哭了，妈祖保佑你哥哥平平安安！”

　　白维下意识的安慰了小女孩几句，听着旁边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话渐渐明白原来刚才小女孩贪玩要捞水里的月亮掉到了水里，小女孩的哥哥柱子跳进海里救她，小女孩是被拖上来了，柱子的脚却发沉，直直的沉到了水里，好在妈祖显灵，平安无事！

　　白维看着鸟船船头挂着的明瓦灯笼，是了！刚才自己就是被漩涡中的光亮吸引才游到了海面，可是上面却不再是“郑和号”。难道在那一瞬之间自己和小女孩的哥哥在海底中完成了命运的交换？这太匪夷所思了！

　　“你们看，海里是什么？”，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

　　果然海面上出现了一点淡蓝的幽光，白维自然知道那就是自己刻出来的“玄武令”，没想到它也穿越了过来。

　　有人捞了起来，递给了白发老者，大家认为这东西能发光，肯定是什么稀罕物件。

　　“嘘~~”，白发老者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前面一处珊瑚礁上有一座灯塔亮着火光，似乎还能听到守卫们喝酒的喧闹声。

　　白维心里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忍不住问道：“老先生，他们是什么人啊？”

　　老者：“当然是水师的守卫，还能有谁，被抓到了，我们这些人都要被当成海盗处理。”

　　几个年轻的小伙加快了划桨的力度，让鸟船快速通过了危险区域。

　　“哥哥，你说我们能找到爸爸么？”，小女孩眼里噙着泪水。

　　白维还没厘清状况，自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幸好刚才的老大娘接话道：“小丫！不要怕，到了吕宋（现在的菲律宾），你爹肯定就在港口等着你们”。

　　白维因为研究古代帆船的缘故，对明代沿海的风情还是有一点了解的，看起来这些老弱妇孺是要到菲律宾去投靠自己的亲人。菲律宾和台湾的情况一样，最早的开发者就是中国人。而对于自己，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就是自己已经穿越到了大明朝，至于现在是哪个皇帝时期，还不清楚。

　　离开了近海，海风渐起，老者升起了三角帆，船速一下子快了起来。鸟船就这样驶向了广阔的外海，面对茫茫的海洋世界，白维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接下来会有怎样的故事。

　　到了深夜，大家都坐在船上打起了盹，海面变得异常平静，要不是天空中还有点点繁星和一轮明月，白维都分不清哪里是海与天的界线了。

　　白发老者拿出来“玄武令”仔细的端详着，看到白维也没睡着，便开口问道：“柱子，我看着你脚下一沉，被海猴子拽进了海底，你是怎么又浮上水面的？”

　　白维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现在跟他说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也不知道老头子能不能理解。

　　老者笑了笑：“我真是老糊涂了，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疑问，一切不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既来之，则安之！这块发光的牌子我看是跟着你一起浮上来的，也许是你的附身符，还是你把它带上吧！”

　　白维接过令牌，其实这块牌子还有一个角没刻完，白维是个完美主义者，找个机会还是要把它加工完成。不过手摸起来油腻腻的，原来附着了一些蓝藻。

　　白维脑子里思索着老先生的话，听起来意味深长，难道老先生看出来些什么东西？折腾了这么久，白维忍不住瞌睡，老先生说的对既来之，则安之！想太多也没什么用，还是好好休息会，恢复体力。于是用手支在船舷板上，海水的气息好像能催眠一样，没一会白维就进入了梦乡：郑和号顺利抵达了西班牙加迪斯港口，费利佩六世国王亲自登船给李潇学姐颁发了一枚纪念奖章，更重要的是西甲两大传奇球星C罗和梅西也上船和志愿者们互动游戏……

　　白维渐渐睡熟了，手掌一个滑落，头“嘣”的一下磕在船舷板上，美梦戛然而止。白维揉揉脑门，奇怪，船舷吃水线附近隐隐发着亮光，白维伸手过去摸了一下，原来是一种发光的海藻。这就对了，之前看到的玄武令发光估计也是附着的蓝藻发出的。

　　海藻越来越多，前面的海面一片星星点点，鸟船的四周很快遍布着这些发着淡黄光芒的海藻，随着微微起伏的波浪上下翻滚着，犹如置身于童话场景中一般。白维想着如果能用手机自拍下，分享朋友圈肯定下面全是点赞。

　　好多人都清醒了过来，纷纷趴在船舷边看着这难得一见的奇异场景，只有老先生不为所动，他只是吹嘘着大海的世界奇异诡谲，长年埋头庄稼地的人哪里能知道，自己五十多年的出海经历中还看到过更加奇特的事情。

　　小丫趴在船舷上，两只小手不停的在水里拨弄着海藻，忽然间，一只毛茸茸的手从水底伸出来，一把抓住小丫的胳膊，将她拖进了水里，小丫吓得惊声惊叫，与此同时好多双毛茸茸的手从海底伸出，那些坐在船边的人毫无防备，两个年纪稍小的孩子被毛手拖进了海里。

　　白发老者抄起一根木浆，站起来喊道：“海猴子！是海猴子！”，说话间，照着自己近旁海面一个毛脸脑袋一桨拍下去。老这觉得孩子们的性命堪忧，带头跳下海中，用木浆驱赶着海猴。

　　白维也捡起一根短矛，也跟着下水，一只海猴子抱住白维大腿就往水里拽，白维一个猛子下去，在水底，他清晰的看到水下至少有二十来只全身是毛的海猴子，每只大概只有三岁孩子的大小，瘦骨嶙峋的。

　　白维白维一脚踢开它，朝着小丫的方向潜水游过去。看起来这些海猴子也是不敢和人类硬碰硬的，白维过去，用短矛扎穿了一只拖拽着小丫的海猴子，鲜血在附近弥散开来。那些海猴子似乎是被鲜血吓住了，不再靠近，白维将小丫夹在腋下，游回了船上。

　　海猴子们已经不见了踪影，三个孩子救上来两个，只有胖婶的外孙不见了踪影，老先生说是被海猴子拖进海底了，已经没有办法了。胖婶一口一声“造孽”的哭着，说什么就不该带孩子跑出来，那哭声白维实在不忍听下去。

　　老先生命令白维这样的年轻人来划桨，争取早点到吕宋，像他们这样乘坐小船在外海飘流，实在是太危险。白维缓过神来，才想起来《海事诡谈》以及船长所说到的海猴子，原来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按照《海事诡谈》的记载，那个人所在的那条船在这片大海上可真的是九死一生，经历了无数的惊险的旅程，而白维面对眼前无际的海洋，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等待自己。

　　顺风了六天后，鸟船顺利的绕过了台湾，估计再有两天就能到吕宋。

　　白维也渐渐知道了船上这些自己的乡亲们的故事，他们的儿子、丈夫或者父亲都是为了生计去吕宋打拼，至于是做海盗还是海商就不得而知了，在那个年代，根本很难区分。

　　出于责任心，白维对于突然出现的小妹妹倒是十分关心的。

　　海面上升起了大雾，白发老者是最有海上经验的老渔民，手上拿着水罗盘，鸟船的航行方向全都由他来指挥。

　　坐在船头的小伙兴奋的喊道：“后面有大船！”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在雾气中看到高耸的风帆，好多人认为肯定是吕宋的商船，说明我们已经靠近了吕宋。

　　老者显得很焦虑，喝斥大家不要大声说话，他仔细凝视着来船的方向。几根高耸的桅杆在雾气中忽隐忽现，白维眼尖似乎看到最高的主桅上飘扬着一面三角青龙旗。

　　“老先生，青龙旗！”，白维记得“郑和号”上也挂着像这样的三角龙旗，只是颜色不一样。

　　白发老者一下子慌了，“是大明水师的战舰”

　　众人一听这话，立马都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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