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飞龙旗重现

　　天刚破晓，刘恒站在艉楼上，天鹰号和海蛇号已经到达了梁溪海湾，这处海湾有一个钳子型的拗口，两艘战舰埋伏在海湾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海湾外面的情况，但是由于视角的关系，海湾外的战舰上的舰炮却很难打中躲在里面的天鹰号和海蛇号，更重要的是海湾的前面有一处暗流，一旦战船进入暗流，将极难控制。

　　天鹰号的底舱里，几个火炮手正在搬运着两门重型的火炮，这两门火炮还是之前在澳门时佛郎机人送给刘恒的礼物，一直也没派上用场，眼下一场硬仗在所难免，刘恒命令炮手将这两门红夷炮装在船头望楼上的炮座上。

　　普通的佛郎机炮也不过千斤重，但是红夷炮足足有四千多斤重，长约六尺多，弹丸重达数公斤。之前在澳门佛郎机人已经给刘恒演示了红夷炮的威力，射程达数里之远，开山裂石，比起佛郎机炮真的算是火炮中的神器了！听说皇帝已经委托广东巡抚向佛郎机人订购了两百多门红夷炮，要运到北方前线，刘恒想着有这样的神器炮，大明军必定是无往不利。

　　红夷炮安装完成，拆下来的两门佛郎机炮被拉到底舱压舱用了，刘恒命人将李子男他们也请了过来，当众令炮手点了一炮。整个天鹰号甲板随着炮声一震，那弹丸在两里外的水面激起了数丈高的水柱。

　　秃子忍不住上前仔细看着红夷炮，曾听人说过近来佛郎机人战舰上有一种无人能敌的火炮，但还从来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火炮的威力，着实让人吃惊。李子男心里清楚，刘恒只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论起火力，海蛇号自然不是天鹰号的对手，但海蛇号机动灵活，速度可是比天鹰号快上一些的。

　　海蛇号上，猴子正在主桅上瞭望着海湾外的水面，忽然他朝着甲板嚷嚷着什么，此时海风渐起，太监站在甲板上也听不清他在喊些什么，连骂了几声，猴子仍然在那叽里呱啦！太监一下子就火大了，骂道：“你丫的，喊大声点！”，猴子果然是“猴子”，一看说不清楚，抓住一条索绳，从望斗里往下一跳，顺势一荡，直接落在了太监面前。

　　太监本来想给他一个耳光，不过看在这小子身手灵活，下来的倒挺快的，就收了手。

　　猴子原来说的是，前面来了五艘战舰，最大的那艘有六根主帆，其它的四艘三到五根主帆，太监一合计，五对二，看起来他们必死无疑啊！马上让旗令手给另一边的天鹰号发出旗语。李子男来到甲板上，果然就在太阳升起的方向，数十张风帆在海风中被撑的满满的，五艘战舰一字排开，桅杆顶尖上都挂着石鬼头的朱雀大旗，看起来倒是气势汹汹。

　　刘恒让舵手调整位置，将两门红夷炮炮口对准着海湾外来船的方向，这一仗胜败与否，刘恒就押在这两门神器大炮上了。

　　石鬼头旗舰上的嘹手也看到了躲藏在海湾礁石后的天鹰号和海蛇号，石鬼头心里想着刘恒真是自寻死路，自己五艘战舰只要封锁住出口，一字排开，近百门佛郎机炮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将这两艘战舰打成马蜂窝！

　　此时的风势对于石鬼头也是相当有利，望斗上的嘹手喊道：“三百丈~~两百丈~~！”。

　　此时水下的暗流突然变急了，尾舵在水中承受着巨大的扭转力，舵杆在船尾横梁上磨得“嘎吱”直响。舵长跑过来，对石鬼头说道：“船长，水下有暗流，不能再向前啦！船会失控的！”

　　佛郎机炮的有效射程不过一百多丈，如果停在外侧，根本就打不中天鹰号，石鬼头将手臂上站着的苍鹰的眼罩摘下来，那苍鹰一下子飞到空中，盘旋着，又停在了主桅顶的朱雀旗杆上。石鬼头一拍栏杆，坚定的说道：“火炮准备，继续向前，前后帆降下来！”

　　下面的甲长立马喊道：“火炮准备，继续向前，降前后帆！”

　　舵长无可奈何，只能回到二层尾舵室里。舰队继续向前行进了五十丈左右，暗流已经变得汹涌起来，连接舵杆的绳索被绷得直直的，舵手们都非常害怕。五艘战舰已经进入了暗流的中心地带，一艘较小的四桅战舰的舵叶直接被水流折断，这艘战舰立马失去控制，被水流裹挟着撞向了旁边一艘五桅战舰上。

　　刘恒一看战机来了，说道：“发炮！”

　　甲长大喊：“炮手准备！”

　　船头的望楼上早已经火炮手早已经搬过去二十多箱的弹丸，这些弹丸都是用铁、铅还有一些特殊的石头材料一起黏压而成的，十个弹丸一箱，整齐的排列在一个槽型的木盒里。

　　炮手们将硝、磺和炭粉混合制作的火药包塞进红夷大炮的炮膛里，又将弹丸塞进去，用木杵子顶进去，再塞进一把干草，捣实。塞进干草的目的就是让弹丸在炮膛里可以压实，这样弹丸可以打得更远，更有力度。

　　炮手准备就绪，甲长指挥着操帆手和舵手，调整船头的角度，两门红夷大炮对准了正在暗流中挣扎的石鬼头战舰。

　　甲长大喝：“放！”

　　两门炮依次点火，弹丸直冲石鬼头旗舰而来，一颗落在水里，一颗击中望楼上的铜锣架子。两门炮一停一放，炮声不断，而石鬼头这边暗流变得更厉害了，五艘船都在原地打着转，相互之间纠缠在一起，成了活靶子。

　　秃子看着天鹰号的表演，感叹着红夷大炮果然不负盛名！这边甲长命令两门炮换装链球弹，所谓链球弹是两颗用铁链相连的弹丸，佛郎机人专门用这种弹打断敌舰的桅杆。炮手们对准了海湾外战舰的桅杆打过去，一艘五桅战舰的主桅杆被链球弹击中，巨大的桅杆折断倒下，直接将旁边的三桅船砸了个稀巴烂。

　　李子男看到天鹰号打的正欢，而自己的战船却什么都做不了，心里着急的很，要知道这可是自己作为船长的第一次海战，怎么能只做个冷眼的旁观者呢！

　　李子男对着太监说道：“升帆，左半舵，炮手准备！”

　　太监一听就知道李子男要让海蛇号冲去海湾直面敌舰，但是如果那样做的话，且不说海蛇号有被卷入乱流的危险，更重要的是将梁溪海湾的半边全部暴露出来，如果石鬼头冲进海湾，天鹰号的左翼暴露无遗！

　　太监：“大小姐，这样会害死天鹰号的！”

　　李子男招了招手，太监以为李子男有什么话要说，一路小跑着上到艉楼。李子男见太监已经站到了面前，一脚踹在太监裆上，又对着秃子说道：“秃子，你记着，下次太监要是不听船长的命令，甲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秃子一听，乐坏了，跑到太监边上嘲笑道：“别装了，太监！你是个不打鸣的公鸡，捂什么裆啊！”。太监还真的是个太监，起初大家这么叫他，他还会红脸，觉得是莫大的侮辱，被人叫多了，也就无所谓了。十几岁时赌输了大钱，被人追杀，一狠心，阉了自己，想着债主总不敢追到宫里。可偏偏那时候首辅张居正要搞什么开源节流，老是想着尽量给国家省钱，太监一直不扩招，名额紧的很！没有关系哪能轻易进去！

　　不说了！太监算是白阉了自己！

　　李子男亲自走到甲板上，指挥起来，“升主帆，左半舵，炮火准备！”，那些海盗们得令，各自忙活起来。巨大的主帆被拉了上去，舵手们推动绞关木，舵柄带动舵叶向左转了半圈。李子男从书房里拿出来一面巨大的黑色旗帜，全黑的旗布上一条带着翅膀的飞龙就要腾空而起，猴子从李子男手里接过飞龙旗，麻利的顺着绳梯爬到了望斗里，将飞龙旗挂在了主桅顶上的旗杆上。

　　嘹手向刘恒喊道：“刘大人，海蛇号升帆啦！”，刘恒一看，海神号的顶上飞龙旗迎风飘扬着，船身开始转向，喃喃自语道：“飞龙旗！有意思！”

　　眼看着海蛇号已经启动，甲长立马让旗令官发出信号问海蛇号怎么回事，又对刘参将说道：“刘大人，海蛇号一走，我们左翼就空啦！”

　　刘恒看了一眼前方被红夷大炮重创的五艘敌舰说道，“没关系，石鬼头过不了暗流区的，让炮手加快炮击！”

　　海蛇号沿着海湾左侧前行，太监对这一带是最熟悉的，之所以把埋伏点设在梁溪海湾也是太监的主意。他站在甲板上，指挥着舵手和帆手配合着，避开暗流圈，沿着暗流的外线向敌舰方向挺进。

　　石鬼头站在自己的望楼上，也看到了海蛇号上的飞龙旗，自从李凼死后，这面旗帜已经有十年没人再挂过了。石鬼头向着自己的甲长喊道：“发出旗令，所有战舰必须升起全部主帆，冲出暗流区，向梁溪海湾的右侧航行。石鬼头的这一招也是十分危险的，现在暗流汹涌，尾舵不受控制，贸然升起所有主帆，到时尾舵与主帆无法配合，很容易折断尾舵。

　　旗令手站在望楼上发出旗令，其它四艘战舰立马得令，最小那艘三桅战船已经被大船的主桅压的动弹不了了，那艘大船上的海盗好不容易砍断绳索，将断掉的桅杆推到了海里。主桅全场足有十丈多，都是十分结实的整棵柚木制成的，上面还有很重的风帆，现在主桅的一端吊在海水中，一端仍然压在三桅船上。这艘不大的船直接被桅杆将船身压的倾斜了起来，一下都动弹不了了。

　　一艘战舰上，十几个帆手吃力的将黄褐色的风帆升起来，这种用竹条和蔑麻制成的风帆非常受力，帆手们为了配合舵手转向，依靠木骨滑轮，拉动着连接帆布横撑的绳索，调节着芬芳的角度。可是这艘战舰强行的转向让插在舵柄上的尾舵不堪重负，终于折断，整条船突然失力，急速的旋转起来，巨大风帆也突然甩动起来，两位拽住绳索的帆手当即被抛到了海中。

　　海蛇号已经航行到了石鬼头舰队的左侧，炮口舷窗已经被推开，十多门佛郎机炮被推了出来，一阵烟雾升腾起，一颗颗炮弹从左侧飞向了石鬼头舰队。但与此同时石鬼头的旗舰已经完成了转向，开始向着暗流圈外侧突围，前面的三桅船挡在了旗舰航行线路上，石鬼头毫不迟疑，命令旗舰直接碾压过去，可怜的三桅船直接被旗舰当中碾碎，被压进了海水中，无数海贼落在了海上。

　　（各位读者，本书从本章开始，后面马上就要进入更加精彩的探险之旅，主角之间将会逐渐聚集，请大家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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