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激战旋流

　　其他的水手们看到了甲长和船长的分歧，暂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做，都站在原地不动，冷眼看着他们。白维已经感觉到有小雨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上次郑和号进入云暴团的经历忽然浮现在眼前，那种恐怖感仍然让他心有余悸。

　　李子男抽出皮鞭，照着帆手们抽过去，吼道：“满帆！转舵！”，可是那些水手都无动于衷。李子男从脖颈处掏出来玉蝉子，船上所有的人都被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可还是没人执行命令。

　　雨势渐渐大起来，李子男看着一连惊恐的众人，收起了玉蝉子，她站到艉楼前的平台上，在大雨中说道：“弟兄们！守陵后人现在就在我们船上，我们手上也有半张图，穿过这片黑云团，我们就能找到死海皇城，可是现在如果我们回头，将这些乖乖的交给水师，我们只能分三成不到，凭什么！你们想一想，凭什么！当年我父亲纵横南洋，南洋的人从来就不用看朝廷的脸色，我们现在又为什么要听命于他们！”

　　秃子接话道：“大小姐，你怎么知道穿过黑云团就能找到皇城？”

　　李子男举起手中的半张残图说道：“这张图上已经注明了，死地后生！弟兄们，想一想，那可是建文朝的国库宝藏，拿到后你们就可以把你们的家人接到南洋来，吃香喝辣！”

　　瘦高个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举着手，说道：“我去！”

　　秃子回头一看，好多个水手也心动了，举手说着：“我去！”，“我也去”，“算我一个”。秃子抿了口酒，说道：“老子怕什么，去就去！”

　　李子男把目光投向太监，当年太监正是因为缺钱才阉了自己，索性现在搏上一把，他转身对着众人喊道：“满帆！东南以南！”

　　水手们立刻振奋了精神，升帆的升帆，转舵的转舵，李子男眼看着局势已定，心里得意极了，转头却看到白维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于是若无其事的走到白维边上，一脚踢中了他的裆。

　　白维捂裆倒在甲板上，秃子和瘦高个看到了都哈哈大笑起来，瘦高个跑过来贴着白维耳朵说道：“蛤蟆，怎么样，天鹅脾气够大吧！”

　　紧跟在后面的天鹰号上刘恒看到了海蛇号的疯狂行为，一直思考着李子男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不管为何，天鹰号必须跟上去。此时天空中雨水过大，望楼上的火药包都被打湿了，红夷炮是没办法在用了。刘恒让舵手右转舵，舵手看着那边天幕滚滚而来的黑云团，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命令，这时候都是背离黑云团航行才对，怎么可能转向扎进去呢！传令的人重申了右转舵的命令，水师战舰是绝对需要服从长官的，舵手们也只好克服着恐惧，开始推动转舵盘。

　　李子男看着主桅上飘着的飞龙旗似乎已经经不住狂风的摧残了，命令猴子上去摘了下来，她举起手掌，狂风从她的指尖滑过，黑云团很快就要完全覆盖海蛇号了，风帆被撑的满满的，桅杆“嘎吱”作响。

　　太监大喊道：“头儿！前桅撑不住啦！”

　　李子男答道：“降主帆！”

　　太监终于得到了降帆的命令，松了一口气，立马船舱里所有闲着的人出来降帆，狂风中收帆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旦风帆绳套卡在桅杆上，那就是致命的危险。但好在这次还算是顺利，四张主帆全部降了下来，只留下前后的三角布帆，可是在这样的风浪面前，要想控制整艘船的行进路线是非常困难的，海蛇号被一波波海浪冲击着。

　　天鹰号上甲长也一直在要求刘参将收帆，刘恒冷眼看着船头一波高过一波的海浪，说道：“降下四面主帆，留下前帆！”，甲长愣了一下，也好，降下四面总比现在这样的满帆情况要安全的多。海浪不停的让天鹰号上下颠簸，一个巨浪拍过来，海水直接冲刷着甲板，一个正在绑风帆绳索的水手一不注意，直接被海浪裹挟到了海中，瞬间就消失在海中，这个时候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了。天鹰号靠着前帆的驱动力，不断的接近着海蛇号，但这也是危险的赌博，这么大的风力下，前桅随时都有折断的危险。

　　猴子站在望斗上向甲板大喊着前面有大浪，太监看过去，果然前面一波十来米高的海浪径直扑了过来，太监立马让舵手调整航向，这么大的海浪若是打在船侧，整条船都会被海浪掀翻掉，只有将船头迎着海浪，运气好的好才能顺利的越过浪尖。天空中电闪雷鸣的厉害，加上就在桅杆位置的黑云团，给人一种末日般的压迫感，白维看到一只这种时候竟然有一只老鹰落在了海蛇号桅杆上，眼睛一直盯着甲板上看着。

　　船身已经正对着浪头，太监高喊着让所有人都抓住身边的固定物，浪头涌过来，整个海蛇号船头开始向上扬起来，白维看到那十米多高的海浪看起来就要将海蛇号吞噬一般的从上往下砸下来，整个海蛇号都浸没到了海浪中。就在天鹰号上的人以为海蛇号已经沉没的时候，海蛇号奇迹般的钻出了浪尖，接着顺着十米高的浪腰直冲了下来。白维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一次在鬼门关游走了一番一样，甲板上的水手都振臂高呼起来。

　　但接下来邪门的事情发生了，在海蛇号的前面，横亘着秃鹫号，李子男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秃鹫号是怎么能穿越黑云团掀起的重重巨浪而到了海蛇号的前面埋伏起来的。不管是怎样，现在海蛇号是避无可避的了，海流裹挟着海蛇号冲到了秃鹫号的附近，两艘船的距离不过一丈。

　　那边石鬼头已经命令手下抛过来无数的钩绳，将两艘船迫近了，此时的海浪不断涌进船舱，火炮是用不上了。石鬼头举起长刀，站在船舷上，呼喊着让所有的海盗冲到海蛇号上去，那些海盗们叫喊着向海蛇号跳过来。李子男也抽出腰刀，第一个冲上来阻挡着来犯海贼。

　　瘦高个躲在舱门后，快速的装药填弹，白维躲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枪一个，果然是神枪手。瘦高个转身看到白维，立马将自己呃腰刀递给白维，“你小子，躲在这干嘛，还不快出去杀敌！”

　　白维回嘴道：“你怎么躲在这，不出去！”

　　瘦高个骂道：“蠢货，老子在雨里怎么装火药！”，说着一脚将白维踢到了甲板上，白维两只手举着刀，也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同伴，哪个是对面的敌人，只能在人群里胡乱的躲闪着。秃子突然被一个人追到了白维面前，那个人和秃子两刀相持着，秃子被他抵在了锚盘上，秃子一转头看到白维拿着刀冷眼看着自己，脑门一热，骂道：“艹，你小子别干看着，过来干掉他！”

　　白维握着刀，无所适从，杀人的事他可从不敢现象，也不知道秃子是憋了一股火还是什么，突然一发力，将那人猛推了出去，秃子接着用手臂锁着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推向了白维那边，正好撞在白维的刀口上。那人两眼看着白维，嘴里开始冒着鲜血，秃子喝了两口酒，将那人推倒在地，用手拍了拍已经吓傻的白维脸，笑道：“第一次杀人啊？怎么样！感觉不错吧？你算是不错的了，他大爷的我第一次都吓哭了。”

　　白维看着死在自己刀下的那个人，陷入了一片恍惚中。

　　而另一边天鹰号也追了上来，加入到了这场乱战之中，一时间，三艘战舰在旋流中相互纠缠着。黑云团丝毫没有减弱的态势，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李子男自小在父亲手下联系刀剑，在众人丛中，她虽是一个女子，却刀刀致命，石鬼头抓住一个绳索，借势荡到了海蛇号上，李子男没有防备，被石鬼头一刀割在了袖口，袖子里藏着的半张藏宝图立马显现了出来。

　　石鬼头吹了声口哨，在桅杆顶上那只苍鹰立马俯冲下来，直扑向李子男，苍鹰的利爪一下将李子男的手臂抓伤，又将半张宝图抓走了，径直向秃鹫号飞去，李子男见状，立马挽起另一只袖口，“嗖嗖嗖”三支短箭从袖子里的一个及其精巧的怒机关中发射出去。

　　苍鹰正飞到两船的中间位置，一支短箭擦着苍鹰的爪子射过去，苍鹰剧痛下放松了爪子，藏宝图直接落在海水中，石鬼头立马到船舷边看下去，急流一瞬间就把那半张残图不知道卷到了哪里去了。

　　石鬼头恼羞成怒，立马举起长刀要将让李子男付出代价。此时的甲板上，各自都在忙着和自己的对手刀拼中，一个个杀红了眼，只有白维一直往后退缩着，他注意到前方似乎有一道城墙正在向他们扑过来，可仔细一看就会明白那是一道十几丈高的惊天巨浪，完全就是一道海水形成的天幕！

　　白维最关心的自然还是李子男，朝着她大喊：“小心啊！”

　　其他的人也都看到了那惊人的巨浪，大家都惊的慌了神，也不再刀拼了，都呆呆的看着巨浪向这边扑过来。也就在这时，太监眼前一个海贼还是割了太监大腿一刀，太监一刀捅在他肚子上，骂道：“眼睛瞎了你，没看到其他人都停了嘛！”

　　甲板上这时只能听到白维的喊声：“快躲起来！大家都快躲起来！“，白维说着一下子扑向了李子男，李子男没料到他这一手，直接被他扑倒。白维一只手紧抱着李子男，一只手牢牢抓住舱门边的扶梯。

　　石鬼头站在船舷边，巨浪已经将他的秃鹫号吞噬了，又直直的从上向下翻滚着扑向海蛇号和天鹰号。瞬间冲击着海蛇号的甲板，石鬼头还有好些没有抓住固定物的人直接被海水卷走。三艘战舰都被淹没在了海水之中。天空中的闪电一阵阵劈向海面，划出一道道闪亮的电弧。海浪一波连着一波，整片海域已经看不清三艘战舰的踪影，只有一处处巨大的水花出现然后消失，消失后又形成新的巨型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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