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在坚持什么
斜阳城位居律州境内北方，冀州境内离风郡南方。
此时这个斜阳城里的一家茶馆儿内，仅有一桌客人。
桌旁有俩人儿，
一个手持折扇的青年才俊，一个身穿紫色长裙的倾城女子。
“杨姑娘，你为何执意要去南离门呢？”青年才俊放下茶杯，端详着眼前这个前几日被他救下的女子。
紫裙女子正襟危坐，不言不语。
“唉……我说杨姑娘，你能不能不要跟一个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行么？这弄的我一个人说来说去，多无趣啊……”青年才俊揉了揉额头，极是无奈。前几****从王则生救下她的时候，原本以为这杨姑娘会惊吓到打道回府呢。可谁曾想，只是过了没一会儿，这名叫杨子馨的姑娘就很快的就冷静下来，这倒是让当时他的很意外。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意外的。
最让他意外的是这个杨子馨实乃一个不善言谈的女子，要不是她告知他要去南离门，他还以为这杨子馨会不会是一个哑巴呢。
其实他还有个疑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问，一个小小山村的姑娘，怎会知道南方南离门那个门派的。
“齐阳，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杨子馨终于说了一句话。
“诶呦，我的姑奶奶诶，你可算是蹦出一句话来，不容易啊……”齐阳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咱们先在这斜阳城里玩儿上一日，去南离门又不急，我听说这斜阳城南十里处，有一大片花海，尤其是黄昏的时候，最美。”
“我不喜欢花。”杨子馨喝完茶，放下几个铜板后，站立而起向着茶馆儿外走去。
齐阳见此，顿时愣了，随后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折扇跟了上去。
“杨姑娘，你怎么跟别的你女子不一样呢？哪有女子不喜欢花的？”
杨子馨没有回答，只是站在茶馆儿门口扬起臻首望了望蔚蓝的天空，轻声道：“我，跟她们不一样……”
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难道就因为你屁股比别的女子滚翘，胸前的四两肉比别的女子多几两？
比别的女子模样生的好看许多？
还不都是女子啊……
当然这话，齐阳没敢说出来，他怕他一说出来，这杨子馨保不准儿会跟他拼命。
不是他打不过这杨子馨，实在是不愿。
开玩笑，他早已迈入武道灵玄境三品境，岂会跟一个山村女子较真儿？
“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杨姑娘。”齐阳展开折扇，扇着风看着身旁这个虽是山村出身却又天生丽质的女子，心里某根弦被拨动了。
杨子馨慢慢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救了她一命的男子，淡淡的笑了。
“好美……”齐阳咕隆一声，咽了一口水，连扇扇子的动作都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
杨子馨，确实很美。
杨子馨转过头，看了看眼前的人群，然后轻移莲步，款款离去。
齐，乃国姓，你虽不说，但不要当我不知道……
——————
和州城，
随着仅剩的军士求救，原本刚刚举起长剑的阮长安停了动作，随即转头向着仅剩军士望去的方向看去。
围观人群的后方有一个路过的中年负刀男子，此时他已经停下了行走的脚步，向着阮长安所在的方向看来。
阮长安与其目光瞬间便对上。
吴凡名么……
那个在和州城声名鼎盛的刀客，那个同境界之下无敌之人？
人群向两旁散开，留出可让吴凡名通过的小道儿。
看着人群议论纷纷，对着这个中年负刀的男子恭敬之色，显然他们也知晓这吴凡名的种种事迹。
“吴凡名，你还想不想救你徒弟了，若是想，那就赶快把这个杂种给我一刀宰了！”这个时候，仅剩军士看到吴凡名之后，放佛是有了莫大的底气，连声音都高了几分。
“嗯？”阮长安闻言缓缓转过头，看着这个还跪在地上的军士，冷冷一笑：“杂种？”
人啊，就是这么不怕死啊……
阮长安猛的向着军士脖颈一剑砍去。
人群后方刀客见此双眼一凝，身子瞬间化为几个残影向着阮长安奔驰而去。
“叮！”
一声兵器相击的声音放佛要把人的耳朵刺聋，尤其是离着最近的军士，直接一个瘫软在地，双手猛然间捂住的耳朵。
满脸扭曲，惨白异常。
显然痛苦至极。
挡住阮长安长剑的是一把刀。
是一把蕴有灵光的血色大刀。
看着这柄血色大刀，阮长安目光顺着刀身缓缓上移，他瞧着这个一脸疲惫之色的中年男子，过了会儿后，轻轻一笑，“吴凡名大侠？”
“是我。”血色大刀的主人声音沉闷道。
阮长安缓缓收起长剑，双眼精芒闪烁看着这个刀客，道：“你要杀我？”
刀客吴凡名收刀伫立，点了点头，道：“是的。”
“哈哈哈哈哈……”
被鲜血浸透的阮长安持剑伫立，仰天大笑，只不过笑了一会儿便渐渐停了下来，看着要杀他的吴凡名，有些心疼道：“你是大侠么？”
大侠？
刀客吴凡名皱起眉头，深深的呼了口气，随后眉头展开，声音一如之前沉闷，道：“曾经或许是，但现在或许……不是了。”
阮长安看起来没有一点儿惧怕的意思，反而倒是有点洒脱之意，道：“喂，吴凡名大侠，我可是从小就听过你的故事啊，你的同境界之下无敌的绝技回首刀，更是让我神往已久，可是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是大侠了，这不是令人很伤心么……”
“我要救我的徒弟。”吴凡名没有因为阮长安还是一个少年便小瞧于他，反而更像是与同等身份的人交谈，惨然笑道：“对不起小家伙，让你失望了。”说着便举起了自己手中的血色大刀。
阮长安闻言淡淡的摇了摇头，也扬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他没有怕，即便对方是武道高手。
“嗖！”
血色大刀灵光神异非凡，不是凡品，带有风雷之声斩向阮长安。
阮长安横剑抵挡。
“叮！”
刀剑刚一接触，一个人影便倒飞而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是阮长安。
“噗！”阮长安伏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身体内传来的阵阵撕裂之意，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忍住，没有喊出声。
刀客吴凡名握刀伫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阮长安平静了一下呼吸，缓缓地站了起来。
“大侠……”阮长安扬起长剑指天，嘴角留着血惨笑着。
军士早已躲在远处，对着吴凡名怒声骂道：“吴凡名，你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宰了他！”
吴凡名皱起眉头盯了谩骂的军士一眼，然后转过头，握刀迅速攻向阮长安。
刘双公以及齐志龙纷纷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他们知道，阮长安与这刀客，完全是两个天地的人。
阮长安与之交手，如同寻死。
“嘿嘿……”阮长安看着攻来的刀客吴凡名，笑着横剑再次抵挡。
只不过笑的有些凄凉。
“叮！！！”
阮长安再次倒飞而去，这一次他摔在地上，迟迟没有站起来。他仰面看着蔚蓝的天空，出奇的平静。
他身体内的撕裂之意浓重至极，可他不知道怎么了，并没有很在意。
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不是不疼，而是疼的不知道疼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道好听的女子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
“你在坚持什么？”
阮长安神色一黯，是啊，我在坚持什么……
我所曾坚持的是要学好一身本领，造福四方，成为一代大侠。
可是……大侠原来也是会变得不是大侠。
那我又坚持什么呢？
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在桃香村里的日子里。
那个被人瞧不起的他，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学一身本事的他，那个说不要再让人戳他爹脊梁骨的他。
一点一滴，仿佛就在昨昔。
如此清晰。
不！
我所坚持的，我一定要坚持。
不管是否对与错。
至少……我现在在坚持！
阮长安拍地而起，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长剑指向天空，望着吴凡名，大笑道：“吴凡名，这次该我出手了！”
说完，阮长安举起的长剑杀向吴凡名。
一往直前！
人群中，有个身穿白色长裙，背负长剑的女子见此，淡淡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笑死人了，这小子疯了不成？竟然敢主动发出攻击！？”军士讽笑，因为他看到阮长安虽然是攻向吴凡名，可是这攻去剑，却是一点儿威力都没有。
平凡至极。
就如同寻常之人耍着玩儿一般无二。
刀客吴凡名看着这个少年，不再手软，施展全力，对着阮长安斩去。
红芒大起，风雷之声响彻周围。
“叮！”
阮长安又一次的倒飞而起，在腾空中，不知为何，他竟然笑了。
他在坚持他的坚持，他并不后悔。
至少，现在不后悔！
“砰……”阮长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再次吐了一口鲜血，双目散漫无光。
而他不知道，他体内有三道剑气，其中一道已经开始缓缓挣动，想要透体而出。
不过，却迟迟没有出来。
好像还差点儿什么……
阮长安恍惚中，看到了一个三丈大小的青光道家太极图①出现在半空中，瞬间向着吴凡名压制而去。
紧接着一个背负长剑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步入了他眼中。
他两眼一黑，就此昏迷了过去。
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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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太极图，初见于《庄子》：大道，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后见于《易经》：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本文道家太极图解释：内有黑白两仪（也可称阴阳鱼），一条青线将两仪所围绕；青线外隔有对应乾、坤、坎、离、巽、震、艮、兑等金色八卦符号。
除了金色八卦符号外，太极图整体散有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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