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初心不改
白若鬼的话音落下，白小黑与白安都惊讶地望了过来。
白安咳了咳道：“早猜到女儿不是一般神仙，定与昆仑山上的仙人也有所交情的。”
白小黑则满面喜色，又不解，“可是那位神仙为什么要找姐姐呢？”
白若鬼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待到了那里便知道了罢。”道着站了起来，“爹，您知道红幽在哪里吗？我找她有事。”
白安指了指上面，“大概在不远的那个小山上吧。她似乎很喜欢趴在山顶看月亮。”
“那我去找她。小黑就留下，和爹娘好好说一说离别的话。去昆仑这一行，估计要很长时间不能回家。”
白小黑郑重地点头，“好！”
红幽确然是在村子后的那座抬头便可看到山顶的小山上。银色的长发，红色的衣服，窈窕的身材，微风中站立在山上月下，目光宁静地眺望远方，仿佛是在等着远方的人归来。
“红幽老师！”白若鬼喊了声。
红幽早就察觉到魔尊的气息，并没有吃惊，只是平静地看着白若鬼走到面前，欲行礼，被白若鬼拉住。
“红幽，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家了。”白若鬼目光柔和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红幽眼眸一颤，叹道：“家？红幽哪里来的家？这个地方挺好，我也想永远这样守着这里。”
白若鬼道：“暗海的封印已经解除，你确实可以回家了。”
“什……什么？真的吗？”红幽不敢相信，因为激动而红了脸颊，“白若鬼，不，魔尊，我就知道您不会放弃我们的！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的！谢谢，谢谢！”
“不用说什么谢谢，一切不过是我该做的。暗海封印解除，大部分族人已经回去，你也快些回去吧，回到你的家乡，为家乡重建贡献一份力量。”
“好！”红幽欲离去，突然停下脚步，看向白若鬼，“你不打算与我一起回去吗？”
白若鬼摇了摇头，“我终究不是你的族人，有自己的家乡和立场，而且还有很多事要做。”
红幽怔了会，又来到白若鬼面前，打量着白若鬼面目全非的脸，“既然如此，我想我该把一件东西还给你。我的这副容貌，原本就是当初借你的。如今还你。希望你用着自己的容貌，过回自己。”
白若鬼本想说模样如何已不是很在乎，然而红幽已经开始施法，便见耀眼的光芒中，红幽的脸仿佛漂浮出来，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到了她的脸上。而红幽的脸却变得仿佛被火烧过一般坑坑洼洼，吓人之至。
白若鬼吓了一跳，“你的脸……”
红幽摸着自己原本的脸，却勉强着笑了笑，“其实这才是我原本的模样。不瞒你说，我曾经被天火烧过，是昆仑殿的那位尊上救了我。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不用担心，既然可以回家，这张脸是什么模样都无所谓了。其实一直以来用着别人的模样生活，就好像是在替别人活着，心里并不是多么好过。如今终于可以过回自己，我可以安心回家了。”
白若鬼目送红幽离去，心里满满的祝福。
回到家后，白安夫妇见着白若鬼时，以为是红幽。白安连忙问道：“红大仙，若鬼呢？她说去找你了，你可见到她了？诶？红大仙，你……你怎么穿着若鬼的衣服？”
白小黑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道：“爹娘，她不是红幽姐姐，她就是若鬼姐姐。”
“啊？”两位老人惊呆了。
白若鬼解释道：“是红幽将她的容貌给了我。不过，这也是我原本的样子。”
两位老人听得稀里糊涂。白小黑想起红幽曾说过她可以借别人的容貌，因而似乎能够理解。
白若鬼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原本的容貌，魔尊之印与神之火标记似乎是被容貌覆盖，已经不见一丝的痕迹。如今的她，真的可以做回她自己了！只要她放下一切，她还可以做回曾经的孩子。
可是，真的可以吗？
黑暗里，盘古缓缓睁开眼睛，道：“如果你想放下，一切都还来得及。自古逆天改命，令人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没有一个下场是好的。你当知道，你继续下去，便是要与命运为敌，与神界仙界为敌。”
“够了，不要说了。”白若鬼合上眼睛，任凭血泪落下，“我要做的事，用不着任何人来说教！盘古大神，你可听过，初心不改的故事？”终究失去亲人和家乡的，是她。要永世孤独漂泊的人，也是她。或许，除了百里哥哥能够理解一点她的苦，没有人再能够理解。便是她深爱的师父，也不能。
盘古感叹道，“我很少听故事。经历的多了，对故事便没有了兴趣。”
白若鬼扬起嘴角，“那么，我来与你说这个故事，一直说到我的生命结束。”
盘古：“……”
夜越来越深。白小黑在身边睡得十分安详。白若鬼轻悄悄起身，放了一包银两于桌上，抱起白小黑，飞入茫茫夜色。
始终不习惯腾云驾雾。还是坐在飞毯上的感觉比较好。
白若鬼让白小黑的脑袋靠着自己的腿上，理了理他的发梢，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一袭白衣，不顾天下人的目光，甚至不顾性命，挡在她的面前。
“今日，九天诸神见证，我墨清明收白若鬼为徒，此生唯她所系，唯众生所系。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此，她的罪过便是我的罪过，一切孽缘，由我斩断，一切孽果由我一并承担！”
那是怎样的天外妙音，将她的一切救赎。
那样的恩情，永生难忘，永世不忘。
白小黑揉着眼睛醒来，模糊地问道：“姐姐我们去哪里啊？”
白若鬼摸了摸他的脑袋，“昆仑虚。”
“哦。”白小黑并没有觉得多开心，合上眼睛继续睡去。
二人不知，如今的昆仑虚，聚集着数百个大小门派，举行着经由十大门派联手创办的仙剑比试大会。因为关系到众多修仙门派的名次重新排列，所以十分盛大壮观，热闹之至。甚至神界仙界的一些仙神都被吸引了过来，化作凡人的模样，前来观看。
白若鬼到达昆仑虚时，天尚未亮，所有人都在休息，但见月光下，昆仑山上一大片一大片的各式各样的旗子，以及一大片一大片倒地而睡的人，多少生了些疑心。
然而，想到救师父重要，便没有多加过问，急忙赶去了昆仑殿。
昆仑殿的大门前，坐着一胖一瘦两个孩童，正是幻化成人形的大白小白。
因着白若鬼已经恢复容貌，大白小白一下子就认出了白若鬼，激动得又蹦又跳，待白若鬼走近，大白连忙迎上前问道：“鬼鬼，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后土上神口中那个会回来救尊上的人，便是你吗？”
白若鬼擦了擦大白激动地流出来的眼泪，拼命地点头，“是我，是我。”
大白继续哭道：“鬼鬼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我和小白还有尊上，还有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小动物们，小精灵们，都好想鬼鬼。”
白若鬼将大白小白揽入怀里，“我也好想你们。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小白爬到飞毯上，点了点还在睡觉的白小黑的脸蛋，转身问向白若鬼，“这个人是谁啊？是蛋蛋吗？”
大白跑过去拍了一下小白的脑袋，怒道：“你真是越来越笨了，蛋蛋哪里长这样，蛋蛋的模样你都忘了吗？”
小白委屈地低下脑袋。人家确实不太记得了嘛……
白若鬼抱起小黑，小声介绍道：“他是我的弟弟，白小黑。”
大白小白惊讶不已，鬼鬼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在大白小白带路下，白若鬼抱着白小黑来到后土的面前。此时的后土正在施法保持墨清明的魂魄不灭，已经几日几夜不休。
白若鬼道：“我来救师父了。”
后土收了手，将墨清明的魂魄放入大殿之中置着的棺材里的肉身上，转身看向白若鬼，却道：“我还可以帮他撑个三日。所以，你不用急着现在就急着救他。我希望你明日可以以清明徒儿的身份，参加仙剑比试大会。在帮昆仑虚赢第一之前，别再消耗真气。我可不希望清明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勉强自己去参加仙剑比试大会。你当知道，以他的傲骨，不服输的性格，断不会甘心自己一手执掌的昆仑虚落于其他们门派之后。”
白若鬼无比震惊，“什……什么？你要我代表师父，也就是代表昆仑虚参加比试大会？可是，我，我是……”
后土道：“你是什么？你是墨清明的徒儿，是昆仑虚的弟子！代表你师父，代表昆仑虚，去参加比试大会，你责无旁贷！”
白若鬼从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这样被别人所认同，所信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是有些慌乱，“我……我……”
白小黑一直在装睡，听了那番对话，此刻猛然睁开眼，从白若鬼的怀里跳下，兴奋道：“我可以也参加仙剑比试大会吗？”
后土瞥了瞥白小黑，“是你这臭小子？墨清明确实说过你若将白若鬼带来这里，便收你为昆仑虚的弟子。既然你做到了，你便是昆仑虚的弟子罢。眼下，你只要再去拜个师父，便可以一起去参加仙剑比试大会了。”
白小黑大喜，连忙转身，拽了拽发呆的白若鬼，“呐呐，姐姐，你收我为徒，好不好？”
徒弟？白若鬼匆忙摇头。她此生不会收徒，绝不会收徒。因为，她没资格。
后土笑了笑，“臭小子，你若真想拜个师父，可要找对人。白若鬼，这世上几乎所有人都将她看作敌人，你拜她为师，便是要与所有人都为敌。这个师，你拜不起。”
“我才不在乎！”白小黑怒眉道了句，跪下来便向白若鬼拜了三拜，看着白若鬼惊慌失措的模样，很是郑重地喊了声，“师父！”
后土无奈摇头。
白若鬼从平静中冷静下来，将白小黑拉起来，道：“白若鬼早就死了。你如今所拜的师父，是墨清明尊上新收的徒儿，名字叫白拂，你记住。”
白小黑一头雾水，“虽然不能理解，但既然是师父教导的，徒儿当谨记！”
“白拂？”后土喃喃，体会了其中的意思，干笑了两声，“真是好名字。”
平生第一次被人夸取了个好名字，白若鬼很是开心，拉着白小黑继续道：“你还有一位师姐，名字叫夏侯云兮，也许你此生都无缘与她见面。但如果有一天你见着她了，记得叫她一声师姐。”
白小黑连忙点头，“好，我记得，师父！”
白若鬼看向后土，“可以恳请大神带着小黑去换一换衣服吗？我想留下独自陪一陪师父。”
后土点点头，一把揪起白小黑的背后衣领，不顾白小黑的挣扎，把白小黑抓了出去。大白小白互望了一眼，也一起离去。
白若鬼颤步走到棺材前，看着里面睡的安详的人，心也随之停止了跳动。她缓缓拉起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又忍不住，凑上前，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他的身上，有着她最熟悉最喜欢的香，令她魂牵梦绕，无法释怀。
“师父，你知不知道，我从小便一直在梦里与您见面，从小便一直默默喜欢着您。这样的感情，仿佛积了几生几世那样长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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