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首尔的冬天又冷又热

　　“金娜娜，你输了。”方小佳说完这句话，便饶有趣味地欣赏金娜娜脸上闪过的种种情绪。

　　“行，我说到做到，你打吧。”金娜娜闭上眼睛，轻咬下唇，一副准备“就义”的样子。

　　方小佳知道该是时候收场了，她扶着金娜娜起来，淡淡地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你说的那麽不济。”

　　金娜娜睁大眼睛，这是免了那巴掌的意思吗?

　　“不是吧?就这麽算了？喂，你不打，就让我来。”夏仁荷却不依不挠地非要看金娜娜挨巴掌。

　　方小佳是经历过死亡的人，自然不会像十几岁少女一样意气用事。方小佳从前当练习生时受尽挑衅也始终保持隐忍，不是因为她懦弱，而是因为她深知自己时间有限，不会白费心思在无用之事上。不过，她也知道与金娜娜这种娇纵大小姐相处，一味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所以才故意挫她的锐气。

　　“这一巴先欠着吧，现在大家好歹还是一个团队。如果有一天，BOB解散了，我会讨回来的。”方小佳语重心长地说，她知道这一巴掌打下去将後患无穷；但是她如果轻易说这一巴不打了，又显得儿戏，所以取一个中间平衡，更重要的是提醒大家——她们就算不是朋友，也是将被捆绑出售的同事，希望她们能顾全大局。

　　方小佳话毕，默默离开舞蹈室。话说得太多只会让人觉得唠叨丶爱说教，点到即止才是上策。

　　一月的首尔很冷，在晚上更是寒气逼人。方小佳离开公司时不由懊悔如果不是跟金娜娜耽误了一会功夫，她本可以趁着刚刚运动完毕的热劲奔回宿舍。

　　方小佳往双手掌心呼一口气，用力地磨擦着双手，然後双手环抱自己，边颤抖着往公司宿舍走去，她忽然感到肩上一重，只见夏仁荷一手搭上她的肩，另一只手往方小佳脸上一贴，冷得方小佳猛然一缩，她素来怕冷。

　　“一起走吧，我的圣母室友。”夏仁荷勾着唇，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自从交了关系表以後，她们便变成室友了，这双人房的宿舍条件比从前练习生时期好多了。

　　“我才不是甚麽圣母呢，我只是为了ＢＯＢ的发展，不想浪费时间斗气而已。”方小佳不咸不淡地说。

　　“这麽有事业心啊?那麽跟董晗之间也整理好了吧？”夏仁荷忽然提起董晗。

　　方小佳默不作声，她哪有甚麽事业心？说到底不过想在有生之年与董晗同台演罢了。

　　夏仁荷看方小佳不回应，料想她必定还没放下董晗，於是又盯着方小佳冷得发红的手问：“原来董晗买的那双手套不是给你的？”

　　方小佳停下来，迷茫地看着夏仁荷。

　　夏仁荷从方小佳的表情已经得到了答案，便深深叹一口气，娓娓道来她在上个月看见董晗在精品店买了双粉红色的女装手套，她以为是送给方小佳的礼物，後来又看见方小佳在烤肉店极力维护董晗，便一直误以为两人是情侣。

　　“大概是送给别人的吧。”方小佳苦涩地说，她知道上个月是宋芊芊的生日。宋芊芊很怕冷，从前董晗还常常打趣宋芊芊作为一个冬天出生的孩子怎麽跟冬天关系那麽生疏呢。

　　但是，董晗又知不知道——夏天出生的方小佳也很怕冷呢？方小佳暗笑自己自作多情，董晗又怎麽会知道呢，他眼里只看得见宋芊芊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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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後，方小佳像个机械人一样不知疲惫地投入密集训练，日复一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２月底，明天就是第一次公演了。

　　今天，卞经理特别叮嘱BOB不要练那麽久，要早一点休息，才下午五点多就让她们离开公司。

　　方小佳实在很久没试过离开公司的时候居然还能看见阳光，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散步，想要享受这久违的夕阳。

　　明天的公演会成功吗？方小佳好像没有原来那么在意了。因为她的梦想明明是两个人一起走这条路，却已被告知要走的是独木桥，没有了那个想要并肩而行的人，现在的她只是因为走了一半，没法停下来也没法回头，才不得不走下去而已。

　　“姐姐”方小佳听见一声软糯糯的叫喊，回头一看是承勋，他拿着一杯珍珠奶茶，一派天真无邪地笑着。这麽可爱乖巧的美少年，难怪包揽了全公司上下的前辈们的疼爱。

　　承勋平常跟董晗常被戏称为「双生子」，他也很喜欢跟着董晗。自从方小佳跟董晗之间刻意地回避对方，她已经很久没听见承动叫姐姐了。

　　承勋似乎对方小佳跟董晗之间的冷战一无所知，还好奇地问着为什麽很久没看见她，他们闲话家常好一会，他问了一句让方小佳很在意的话：“为什麽今天这麽冷，你也不戴上董晗哥送你的手套？”

　　呵，大家都以为是送给她的吗?方小佳只得苦笑。

　　没有看懂方小佳神色不对劲，承勋继续一脸羡慕地说：“董晗哥对你可真好，他说你特别怕冷，但是因为对羊毛过敏，从来不戴手套，每到冬天手总是冷得红通通的，所以他特意挑了一双羽绒手套。”

　　方小佳听到这话，心不禁一动，她确实对羊毛过敏。

　　不过方小佳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董晗对羊毛过敏的事，她生怕期望落空，说不定宋芊芊也对羊毛过敏呢?

　　於是方小佳又追问承勋：“你确定他说的是我吗?他指名道姓说送给我？”

　　承勋想一想，董晗到底有没有明确说过是送给方小佳?好像没有说名字，但是他又觉得董晗的话足以表明了是送给方小佳。

　　“董晗哥说，是买来奖励那个女孩最近长高了，让夏天出生的孩子跟冬天亲近一点。”当方小佳听见承勋这句话时，连忙道句谢便奔回公司。

　　方小佳不想浪费任何一分一秒，只要董晗有一点点喜欢她，她都不会放弃，至少在他找到那个真正可以陪伴他一生的人以前，她不会放弃。

　　这个时间点，董晗大概还在练习，方小佳在公司门口耐心地守株待兔。

　　从黄昏等到了天黑，董晗终於出来了，他反应很迅速地往左拐，似乎又想避开方小佳，她马上追了上去，拉住了他的衣袖。

　　“放手吧。”董晗望着方小佳说，只是看一眼，她的眼眶便红了，这两个月以来他几乎都没有正眼看过她。

　　“不放，你还欠我出道礼物呢。你明明都买了，为什麽不送？”方小佳哑着嗓子问，她决定赌一把，反正猜错了也不过难堪一时。

　　董晗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是承勋无意中说漏了嘴。

　　“反正冬天都快过去了，不送也没关系了吧。”他最後只是迸出这句话，然後轻轻推开方小佳的手。

　　董晗的默认给方小佳打了支强心针。

　　“有关系，我现在冷。」方小佳脱下大衣丢在地上，开始不管不顾地耍赖。

　　她才刚脱下来，里面只穿着一件长袖秋衣的身体便开始发抖。天啊，首尔的二月份为什麽那麽冷?

　　董晗看着方小佳一连串无厘头的行为，只得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把她丢在地上的大衣捡起来，重新披在她身上。

　　方小佳身体一抖一抖的，眼睛还泛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让泪水掉下来。董晗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麽柔弱的表情，他的心不自觉地软了下来。难怪曾有人说：“当女人的美眸被泪水蒙住时，看不清楚的是男人。”

　　“闹脾气也不是这样闹，明天还要公演呢，感冒了怎麽办？”他语带微愠，但听在方小佳心里都像是最温柔的叮咛。

　　“董晗，其实你也有点在意我，对吧？我答应你，以後有公司的人在场，我注意点就是了。其实不必完全不联系啊。你曾经说过，像我们这样的中国人在这里没有第二次机会。但是，张一新昨天就重新回来公司了，你也看见了吧？情况没有你想的那麽坏啊。”方小佳拉着董晗的手臂，泪眼汪汪地说。经过今天，她也有底气董晗心里不是完全没有她。

　　董晗抿着嘴，没有告诉方小佳张一新可以回来背後的真相，最後只是松口说手套没带在身上，明天让承勋拿给她。

　　方小佳眨眨眼，揣测董晗这话是同意以後可以偷偷来往的意思吗？

　　方小佳试探着把手伸进去董晗的大衣口袋中，赖皮地说手太冷了，今天没手套的话就先这样凑合吧。

　　董晗看着她赖皮的样子只是莞尔一笑，把手也放进去口袋中握着她的手，但只是轻握一下又放开了。

　　“还在街上呢，刚刚不是才答应我以後注意点了嘛。”话毕，他捏了捏方小佳的脸。

　　这一次，她乖乖地把手拿出来了。方小佳第一次觉得，冬天也可以很温暖。

　　“长高了不少呢？”董晗把手放在方小佳头顶量了一下。

　　“对啊，现在刚好有１６０，达到董少的标准了。”方小佳脸不红丶耳不热地说，反正卞经理说这算不上虚报的。

　　董晗不置可否地向笑着，好像看穿了一切只是不点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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