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选拔（二）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
等到军营中的士卒们休息好回到校场上的时候。
陆渊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一铭，开始计时。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到达的人视为自动放弃！”
陆渊不动声色地道。
蔡一铭当即领命向前紧走几步，宣布这个命令。
一时间，整个校场上的人影全部奔跑起来。
生怕落在后面，被淘汰。
陆渊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不由惬意起来。
就像他在之前曾经设想的那样。
造反这件事情，第一步就是用蓝图来吸引人，第二部，是用集体的狂热来推动人。
而这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让所有人明白，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显然，在一个时辰前那样的磨难之后，这一批通过考验的人已经彻底的堵死了自己回去的路途。如果选择逃避，他们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快！所有人，加快速度！”
蔡一铭在台下大声的呼喊着，指挥着忙乱的人群列好队伍。
而这个时候，林觉却带着几十个亲兵搬运着一个一个的大箱子出现在校场的边缘。
里面装着的全部都是火绳枪。
由于考虑到部队在将来要列装西班牙制的火铳，所以陆渊将库房中日本火绳枪清点一遍，算出两百支保存较好的，这将派发给即将参加射击考核的士兵。
日式火绳枪枪管由铸铁制成，重约6—8公斤，有准星、照门，安装木托之上。口径一般在8.5—20毫米之间，枪全长110厘米—130厘米。最大射程在两百米左右，稍低于号称射程达三百米的明朝鸟枪。但是精度比后者更高，有效杀伤距离五十米。比明军的三四十米要远一些。而如果射手训练有素的话，这个距离还会增大很多。
由于日本的火铳主要仿制葡萄牙，所以和西班牙制的火枪也有诸多相似之处。
陆渊选择这样的火枪来考核士兵，也是合情合理的。
在一番训诫讲话之后，火铳考核开始报名。
而在报名的人群中，林觉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容。
当林觉带着那个人兴冲冲的跑到陆渊面前的时候。
陆渊正在看着一百出头的报名人数愁眉苦脸。
通过第一项体能测试的人数大概在五百人左右。
但是报名火铳考核的人数才一百多。
陆渊心中不免失望，他一开始还担心两百支火枪不够用，但现在这样的场景却是始料未及的。
他的担心是有依据的，根据史书的击在，训练一名优秀的弓箭手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而训练一名火铳手只要几天的功夫。火枪兵也因此被视为最廉价的兵种，在十七世纪的欧洲广泛使用，最后推动冷兵器向热兵器的发展。
可是在东方，也许是因为晚明军队在战场上对于火器的应用失败，大多数人都对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哪怕是正规军，也只是拿它作为壮声势的事物。真正作战却还是依托冷兵器肉搏。
陆渊叹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林觉。
“二哥，这个就是夜袭泊港的时候杀死町田龙胜的人！”
林觉一脸的激动道。
陆渊先是一愣，后来才想起来，那天晚上林觉差点死在町田龙胜刀下，最后是被一个不知名的小伙子救下的。
此时，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年轻人就这样站在林觉得身边。
穿着一身赤红色的皮甲，低着头，似乎有些生涩。
“你今年多大，叫什么名字？”
陆渊露出一丝微笑，问道。
那人听到有人发问，抬起头来。
一双眸子里泛着稚气。
“我叫卫良，今年十七！”
他站直了身子，想要表现的足够职业。
陆渊心中暗赞此人一表人才，和上次自己手下的聂泊有的一拼。
“听说你救了林觉的命？”
陆渊继续问道。
“只是巧合而已。”
卫良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巧合，我可听林觉说当时你是隔着八十步以外开火的。可谓百步穿杨！”
陆渊拍了拍他略显瘦弱的肩膀道。
此时，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
脸上笑的更神秘了，道：“中午的那个刺客首领不会也是你打死的吧？”
卫良不出意料的点点头，看着陆渊道：“今天的训练还有最后一颗子弹，没想到能派上用场。”
陆渊闻言眉头一皱，道：“那么你今天的训练科目还没完成咯？”
卫良笑了笑，道：“每日的训练课要求十发子弹打满六十环，我六发子弹就完成了。在他们闹事的时候，我闲得没事就把剩下的三发也打完了。所以只剩下一发了。”
陆渊听着卫良的讲述，不由目瞪口呆。
军营中的枪靶是陆渊严格按照后市标准设计的，能够达到六枪六十环，这在后世奥运会上也应该是大满贯的水平了吧。
“方才，那此刻的周围至少有几十名我们自己的兄弟，你就不怕射偏误伤自己人吗？”
陆渊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怕，我虽然是汉人，但是父亲是边军，从小在蒙古草原上长大。我们放羊的时候，总会有狼窜进羊群。我们一开始是用石头砸，几十个小伙伴，只有我砸得准。后来父亲教我用鸟枪，我在草原上长到十四岁，死在我手中的狼至少在一百头以上吧。后来父亲战死，我随亲戚上了海船，两年多打死了很多图谋不轨的海盗倭寇，可惜最后被十几倍的敌人围攻，这才被他们俘虏到了琉球。”
卫良一边回忆着自己的往事，一边道。
陆渊不由赞叹道：“原来是华夏忠良之后！”
他向一旁的蔡一铭使了个眼色，道：“中午的那五把手铳还在么？”
后者立即会意，他的一个部下立刻离开，片刻之后便拿过来一把西式的转轮火枪。
“这把枪是那几个刺客身上的，我正愁如果我们四兄弟一人一把的话，那剩下的一支给谁。不过现在我算是找到它的主人了。”
陆渊取过这把看起来九成新的手铳，一边笑着说道。
卫良的脸上微微抽动，似乎非常激动。
陆渊双手将手铳交给他，道：“这东西来自西洋，不需要火绳就能点燃，关键时刻可以防身！”
“谢陆大人厚恩！”
卫良坚毅的看着陆渊的双目，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
既然卫良已经得到陆渊的如此赏识，那么他的考核也就免去了。
在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陆渊重新回到设在高台上的座位上。
第一批二十人的火铳对已经准备就绪。
随着传令官的一声令下。
二十支日制火绳枪齐齐喷发出火焰和浓烟。
第一轮的硝烟还未散尽。
这二十个人又开始清理弹仓，重新添加火药，铅弹。
“瞄准—放！”
一分钟后，传令官再一次大声的下达命令。
所有人的火铳再一次轰鸣起来。
陆渊在高台上远远的望着，不由的点点头。
他知道，这个时代的明朝军队中，火枪的数量很多，但是质量却异常低下。
有的开了第一枪，开不了第二枪。有的甚至连第一枪都开不了。
而那些炸膛的，卡壳的，就根本不用提了。
就现在来说，陆渊手上的牌还是比明朝的那个烂摊子要好打。
就在他思索着的时候，火枪又响了第三轮。
三轮完毕，第一批的二十人向后退下。
而第二批则迅速填补空缺。
几十分钟过后，一百五十多人全部完成考核。
陆渊很快拿到了他们的成绩，眉头再次紧锁起来。
在这卸任中，达到及格线也就是平均成绩六环以上的只有四十个人。
而陆渊的原计划是，火铳手至少要留下一百人。
他的目光往成绩单的下面一直探索而去。
直到排在第一百的那个名字。
名字的后面跟着一个黑色大写的四字。
四环，在激烈的战斗中，这个成绩简直与脱靶无异。
陆渊叹了口气，对蔡一铭道：“把前一百的人留下来吧！”
在火铳考核结束后，剩下的三百六十人就进入到肉搏技巧的考核。
由于火铳手只留下了一百人，所以肉搏兵的名额定为三百人。
分成六十组，六个人一组，轮流厮杀，击败对手最少者淘汰。
这个项目上，陆渊没有什么了解，也不怎么感兴趣。
他眯着眼睛看着台下的士卒一个个使尽浑身解数的捉对搏斗，耳边传来林觉的阵阵惊呼。
一个时辰之后，结果出来了。
两个带头哗变的人，钱铎和黄岩分别以全胜战绩占据头名的席位。
而六十个通过了残酷体能测试的士兵，不得不将遗憾的和其他数百位失败者一样离开军营。
陆渊在考核结束后宣布，每一个在体能测试被淘汰的士兵一次性给予安家费十两。而在第二轮中被淘汰的给予二十两。
并且在日后组建巡防队等治安性质的队伍时，这些人都将被优先考虑录取。
在得到重重优惠的保证之后，在考核中被淘汰的士卒们，除了一部分在第三轮的特殊技能考核中通过之外，其他人都将在第二天离开这座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军营。
而到这个时候，陆渊终于是能够松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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