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了却陈年旧事
小平头的魂魄被我召回来了，可是他和罗爷爷还是一样的不对付。
“老东西！另外一个出口在什么地方？”罗爷爷翻着白眼问小平头。
小平头同样用白眼回报罗爷爷，“为什么要告诉你。”
罗爷爷指了指我们下来的那个盗洞口，“如果姓周的没在那里等我们就怪了。那是他最后的机会，等回到地面上，他就得按照地面上的规矩来了。”
小平头哼了一声，“那关我屁事。”
罗爷爷再次翻了翻白眼，“我和辰娃子回不去的话，你就等着在这里当孤魂野鬼吧。对了，你的骨灰好像林老哥当年撒到外面那个坟谷堆前面了，你就给朱允炆看坟吧。”
小平头怒目圆瞪，咬牙切齿地指着罗爷爷，半天没说话。
罗爷爷没有理会小平头的愤怒，而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别磨叽了，赶紧地，我知道你们当年不是从这个洞里进来的。”
“啊？还有别的盗洞啊？”我惊讶地问道。
罗爷爷指了指我们走过来的路，“你看看我们这一路过来见到了多少地老鼠，这还只是死在里面的，还有进来又出去的。我们进来的那个洞在山坡上，敢在山坡上明目张胆地挖盗洞的只有在乱世。他们挖的洞肯定在哪个隐蔽处。”
对于盗墓的这个规矩我听爷爷以前讲过，地老鼠挖这种不是一两天能挖开的大墓，就要在墓的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开挖。如果没有隐蔽的地方，就得在附近种上玉米、高粱这种能长得高高的作物，或者就是盖个房子，然后从屋内挖地道通向墓室内，要保证外人从外面看不出来才行。
当然，还有胆子大的，直接以探矿的名头盗墓，不过这就另当别论了。
“跟我走！”小平头到底还会没有犟过罗爷爷，或者说至少目前我们三个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做梦也想不到，小平头他们当年挖的盗洞入口居然会在我招魂的那棵大槐树下，出口就是大槐树里的那个树洞。
“天哪，你们是怎么想到从树洞里开始挖盗洞的？简直太有想法了。”对于他们这个奇思妙想的做法，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得不赞叹两句。
“有个狗屁想法，当年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种满了庄稼，全是小麦，我们总不能铲掉重新种。结果用洛阳铲一铲子插下去，就发现这大树的附近有一段墓墙，所以就从树洞里开始挖了。”小平头仰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大槐树。
“看个屁，快点走，再不走天都亮了。”罗爷爷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背着手沿着地埂朝村子里走去。
我对罗爷爷这种指桑骂槐的做法很是不满，你对小平头有意见无所谓，你不能发泄到我身上啊。
于是乎，我只能把自己的怨气转移到小平头身上，最好的做法就是念了一句拘魂咒，强制性把小平头的魂魄拘到了一张符纸里面。
“日了狗了了，老子雇你走镖，你居然把老子用拘魂咒拘起来。”小平头大声地抗议着。
“哎，老夏同志，我宿舍有个哥们也喜欢用你这句口头语，哈哈，有事没事就是日了狗了。你知道如果别人当着他的面说这句话，他会怎么说吗？来人，给这位公子上十条狗，哈哈。老夏，要不要给你上十条？”不过玩笑归玩笑，我可不打算理会他的抗议，谁让他害得我被罗爷爷拍了一巴掌，想换一张舒服一点的符，等我气消了再说。
“栓子！”
大老远就看到栓子飞快地扑了过来，绕着罗爷爷“哈赤，哈赤”地吐着舌头。
罗爷爷拍了拍栓子的脑袋，“好兄弟，走，栓子，我们回家。”
张阴阳也一直站在门口等我们，“罗老哥，你们下去一会儿我就看到来了一伙人也跟在你们后面下去了，我想下去帮你们，又担心帮了倒忙……”
罗爷爷笑着摆了摆手，“千万别说这话，这么说就见外了，你能带我们过去就很不错了。对了，那伙人出来之后把洞填了没？”
张阴阳回答道：“填住了，‘不见土、不见坑、不见尸’的规矩他们还是要遵守的。”
罗爷爷哼了一声，“现在的地老鼠越来越不守规矩了，你看看现在‘不动皇陵，不出人命’的这条规矩还有人守吗？建文帝的墓好歹也是皇陵吧，里面进去了多少地老鼠。今晚要不是谢七爷出手，恐怕我和辰娃子两个估计也把命搭上了吧。”
“谢七爷？”张阴阳疑惑地忘着罗爷爷，“你说的是白、白、白……”
无常两个字他到底都没敢说出来。
罗爷爷点了点头，“对，就是他。他是来领林老哥的。”
“林老哥不是被那个姓周的害的吗？寿数没到怎么会被谢七爷带走。”张阴阳一边给我和罗爷爷倒水一边问道。
罗爷爷狠狠地吸了几口旱烟，憋在口中陶醉地享受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地吐出来，咳嗽了两声说道：“我也纳闷啊，按说就算是寿数到了，也用不着谢七爷专门来一趟吧，随便来个鬼差就能带走。呵呵，林老哥的这个待遇有些高啊。”
压抑了一晚上的心情，在罗爷爷的两句玩笑话中一扫而光。
爷爷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周雄的魂魄虽然没给他带回长安，但是送到他面前也算是给他送到了。按照最初的约定，回到长安之后，他必须把剩下的十万块钱给我。
所以当前最主要的事情就好好睡一觉。一觉睡起来之后把曹警官的魂魄送回去，然后把小平头带回长安，这次的所有事情就算是圆满了。
当人心里一直惦记的事情有了着落之后，人的精神就会彻底放松，紧绷了好多天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之后的结果就是特能睡，我和罗爷爷从天刚刚亮一直睡到了太阳落山，醒来之后吃了一顿饭又接着睡，到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才再次醒来。
在张阴阳家修整了一天之后，我和罗爷爷回到了县城里。栓子被罗爷爷留在了张阴阳家，一来我们没办法把栓子带上火车；二来张阴阳一直一个人住，栓子留下来可以给他做个伴。
回来的路上罗爷爷才告诉我，当年镇帝王尸的时候，需要大量的黑狗血，当时由于情况紧急，所有的血都是从栓子身上抽的，差点把栓子抽过去。
把帝王尸镇回墓里之后，有人想把栓子扔掉让它自生自灭，当时爷爷差点和人家拼命。在爷爷强烈要求下，警察把栓子送到了卫生院，把它当人一样救治。再后来，在爷爷的全力照顾下，栓子终于挺了过来。
其实栓子才是方家镇和小方村的英雄。
在县城里打听曹警官的家人费了些周折，原本以为这样一个英雄的家应该大家都知道，结果问了好多人，都说没听过这个人。当年参与过那件事情的人都已经调任或者退休，而且曹警官的家人为了请爷爷走镖，把房子也卖了，曹警官原来工作的单位也没有人知道他家人到哪里去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小平头给我们出了个主意，把曹警官的魂魄放出来，然后让他给家人托了个梦，才算是把人找到。
看着眼前的这个个子不高的妇女，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的丈夫十几年前在一场特殊的战斗中为了保护群众而牺牲，可是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那件事情需要冷处理，所以没能享受到英雄家属应该享有的荣誉。
她真的很不容易，在曹警官牺牲后，独自一个人把儿子带大，并且供他上了大学。分明不到五十岁的年轻，却由于生活的艰苦，生生地把她折磨得看起来老了至少十岁。
当她看到我们的时候已经热泪盈眶了，“你们终于来了，别人都说我遇到了骗子，可是我坚信玉昆能回来，我也相信林二爷不是骗子。”
“阿姨，对不起啊，曹警官的尸体在墓室里面，我们没办法带出来，只能把他的魂魄带了回来。”看着曹警官的妻子泣不成声的样子，我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不要紧，不要紧，只要玉昆的魂能够回来就好。我能看看玉昆吗？这些年了，我只在梦里见到过玉昆。”曹警官的妻子擦了擦眼泪，抓着我的手问道。
“可以，可以，您稍等，我马上就把曹警官请出来。”
其实我知道，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十几年了，我相信曹警官也一定放心不下她。
当我把曹警官的魂魄从符纸里放出来的那一刻，曹警官的妻子双手捂着嘴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海霞！”
“玉昆！”
看到他们面对面地站在一起，我心里又是一阵阵的酸楚。曹警官想伸手摸一摸妻子的脸颊，可是手却从她的脸上虚穿而过。他的妻子同样想抱住他，一样无能为力。
我只好默默地从房间里面退了出来，轻轻地关上门。
这个时间是留给他们夫妻重聚的。我实在不想站在那里当电灯泡，我也不敢站在那里当电灯泡，十几年的守候，却已经是阴阳两隔，这样的场景我真的不敢看。
罗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外，坐在楼梯上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
“罗爷爷，你怎么出来了。”
“唉，老了，心脏不好，不敢看这些场景。”罗爷爷伸手示意我坐在他旁边，“哟，你娃哭了哦。”
我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我又不是石头。”
罗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唉，慢慢来吧，走的镖多了，这种场景也就见的多了……”
罗爷爷正说话间，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我宿舍的哥们陈策打来了，刚把电话接起来，就听到他急促地喊道：“辰子，快救救我！有鬼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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