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痛定元宵
[元宵节]
有多少善良的心灵在这个嘈杂喧嚣的时代被侵染、泯灭、倒卖、赶尽杀绝。
元宵节，寓意一家团圆的节日，人们在这一天吃元宵，放烟花，祈祷，希望今年家人生活美好，健康，顺利。
‘姐姐，我要吃汤圆，姐姐，嗯嗯额’
‘好的，听话，姐姐就带你出去吃’
‘你们要出去啊，文慧，要不一起吃吧’
‘嗯，不了，我弟弟还要看烟花呢，呵呵’
‘唉，小孩子不听话，那成，你去把，早点回来啊’
‘好的’
客厅内，那男的正在无聊的玩着手机，女的正准备去厨房做饭，他们就是文慧的合租对象，是一对刚刚结婚的夫妻，平时每次回家，基本上他们就是这个样子。由于文慧是后来刚搬进去的，所以他们占有了主动权，虽然交了一样的租金，但是那对夫妻，占了主卧，占了阳台和大半个客厅，厨房是谁用的话谁打扫，但是自从文慧来了以后，他们就从来没有收拾过。而且每次文慧做的饭，他们总是不谦虚的吃完，渐渐的仿佛不用文慧谦让，只要文慧一下手做饭，他们就屁颠屁颠的坐在那里等，吃完屁颠屁颠的回他们屋内，文慧刚来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今天还不是因为元宵节，那女的买了现成的元宵，看见文慧他俩谦让了一下，不是不成这个情，邵君非得看烟花，只好出去吃了。
天色还没有黑的时候，已经天边看见有人让烟花了，无锡市规定的烟花地点有几处，但是在无锡郊区就没有那么严了，零零散散的烟花，政府部门也懒得管，虽然是元宵节，但是天空却阴沉的见不着太阳，而且仿佛又要下雨一般。
‘姐姐，元宵节为什么要吃汤圆？’
‘汤圆，团团圆圆，唉，问题真多’
‘团团圆圆……’
‘唉’文慧轻叹了口气，看着一旁牵着自己手的弟弟，天真的可爱，自己如果能像他那样就好了，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旭东会疼我就如我是那小孩一样，只可惜，因为除夕那一夜，什么都变了。过完除夕，自己就要选择了，究竟是嫁给一位残障废人，还是独自带着四岁的弟弟面对以后的生活，过完今晚在说吧，反正自己也累了。
外面却不适时宜的刮起了风，偶尔夹杂着天空烟花的爆炸声。
‘姐姐，我门去那里吃啊’
‘冷了，是吧’
‘嗯’
‘走，快到了，到了就暖和了’
文慧帮邵君提了提衣领，然后自己和他加快了脚步，他们朝着社区外面的那条主干道上走去，从家里出来走到那里需要大概十分钟，可见这个社区多大，这里几乎承载了无锡外来户和打工人士的全部。他们穿过一条楼房之间的小道，路过社区大门口的花园，出来大门，沿着社区外主干道边缘一直走了八百米左右，然后在一家排榜几乎老旧的看不清的小饭店门口下停了下来。
饭店虽小，却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老板亲切的让自己仿佛来到了自己家。
‘两份汤圆，一大一小，还有一份小烩菜’
‘好勒，里面坐’
文慧带着小邵君做到了几乎最里面，因为，外面靠近马路，风很大，饭店的门一侧是开着的，这样方便与客户进来。
‘姐姐，我想爸爸，’‘姐+。+姐’
邵君哭丧着脸，文慧却不知到该怎么安慰，他迟早要知道的，现在告诉他，为时尚早，还会在小孩子心里留下阴影，他会在其他孩子面前感到自卑，而严重影响他未来的一切，所以，能骗他一时就骗他一时。
‘邵君，爸爸希望你快点长大，希望你早点懂事，希望你能为姐姐分担家里的事情，但是，怎样才可以快点长大呢？’
‘要怎么办，你说’
‘那就是你多吃点，听姐姐的话，’
‘嗯’
‘这位姑娘是这春潮社区的吧’
‘是的’
饭店里忙里忙外的只有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此时说话的这位正是老板，年级五十来岁，口音却不是本地人。
‘这是你孩子啊’
‘哦，不，是我弟弟’
‘我说呢，你看这还小’老板不好意思的笑着，然后又说‘今天可惜了，小朋友要见不到月亮喽’，‘说来也是，除夕下雪就算了，元宵节又预报有雨’
‘天有不测风云’
‘唉，听你们标准的普通话，你们老家是哪的？’
‘东明……’
不知怎么的，文慧嘴上吐出了竟然是自己去过三年的东明，但是说出来后又没法更改。
‘是山东的那个东明县，和黄河很近的吧，我去过菏泽，去过青岛，去过额……对了还去过日照’
‘嗯’
‘那里是个好地方啊！适宜人居住，气候干净，就是风多了点’
‘嗯’
‘唉’门口做饭的老板叹息出声，不知是因为这鬼天气，还是因为她们之间的短暂谈话让他回忆起了什么？
文慧看着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也应该是位父亲吧，此时也没能和孩子在一起，他应该也在想这孩子吧，但是自己却没有勇气问他，因为害怕他会问起自己，还是算了，等吃完汤圆就去看烟花，看完早点回家，还要洗衣服。
饭店里面原来做着的两位仿若民工一样的年轻人吃完走了出去，桌子上是他们剩下的光秃秃的盘子和五个啤酒瓶，此时饭店里就剩下文慧和邵君还有老板他们。
‘咦，下雨了’
‘是吗？’文慧站起跑到门口，然后就听见了雨水打在屋檐和地面上的声音，伴随这还有呼呼的风声。
‘姐姐，雨下来了吗？’
‘嗯’
天气多变，气温从除夕那晚下过雪后就一直稳步攀升，一直持续有半个月没有变化，却不巧又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下起了冻雨，沉重伴随着冷风。
‘那我们怎么回去啊？’
‘没事，也许就是下一阵，一会就不下了’
‘哦’‘姐姐，是不是下雨烟花就不放了’
‘或许吧？’
‘还来真的了，雨比刚才又大喽’老板两手端着两个不大的瓷碗过来，里面盛着滚烫的汤圆，他又随口说道‘你们不要着急回去了，反正雨也下大了，有点烫嘴，慢慢吃啊’
‘谢谢’文慧礼貌的看着老板，然后让邵君往自己身边挪了下，方便自己喂他。
‘慢慢来，烫嘴’
文慧用勺子给弟弟成了一个然后放在嘴边吹着，等凉了后伸过去给弟弟。
不知不觉的，正吃着，眼泪却留了下来，
‘姐姐哭了？’
邵君看见姐姐躲闪的眼神和眼角的泪花。
‘没’
‘你哭了，我都看见了’
‘没，是被汤圆呛得’
‘真的吗？’
‘嗯’‘慢慢吃’
‘、’
没有人可以体会此时文慧的心情，没有父亲和母亲，没有亲戚和朋友，没有可以拿来的恋爱，没有一丝面对以后的勇气，有的只有无助，只有劳累，只有悲伤。每一口甜汤，滑过舌头，都会在心口隐隐作痛，每一颗汤圆，咽过喉咙，都会在胃里深深沉淀。
她，真的累了，需要一个肩膀，需要有人关心，需要呵护和安慰，需要搂紧的怀抱，需要哪怕一句‘来，歇会儿’等简单的字眼，需要看见有人为了她哪怕一丝神伤，没有，什么都没有，在这个雨大风大的元宵节，就连一个可以通电话的人都没有，而想抬头看看月亮，就连它，上天也给它放假了。
伤，有多痛；痕，有多深；伤痕，多痛多深。
‘姑娘，你们带伞了吗’
‘哦，出来的时候没有下，忘带了’
‘唉，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回去啊，我这里也没有伞，要不我去隔壁给你借个’
‘哦，不用了，在等等，也许一会就小了’
‘好吧’
‘姐姐，快看，烟花啊，好美，好漂亮’
虽然下着雨，但是在不远的小区内，还是有人在放烟花，红，黄，蓝，七彩颜色纷纷在天空爆炸而后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远处停放在路边的汽车被爆炸声震得发出警报，亮着黄灯。
这个元宵节，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他在干什么，在思念我吗，会吧？还是会因为我的那条短信而气急……文慧暗想。
最终，雨渐渐变小，但是没有停歇，雨水滴落在路灯下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溅起圈圈点点，仿佛一道道炸裂在天空的烟花那般艳美。他们两个就那么一路小跑一路践踏的回去了，湿了下半身，湿了肩膀和头发，湿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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