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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Part 1


  [回家的路]

  因为这是来自上天的旨意,它要让世界上最尊贵的人,一定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唐代有唐三藏,现代有旭东文慧。

  风依旧在吹,只是改变了方向;车依旧疾驰,只是道路幽远;夜空依旧深邃,只是眼神迷惘。

  ‘前面宿州了,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许久不见回话。

  ‘小伙子,前面就到宿州服务区了,咱们已经跑了四个多小时了,稍微休息一会吧’

  ‘几点了’

  ‘两点二十’

  ‘到东明还要多久’

  ‘晚上高速会快点,最快的话也要四个半小时到,估计七点左右’

  ‘谢谢你’

  ‘没事,要不要一块下去吃个饭,我去买包烟,一会开车好提神,你要不要’

  ‘我不想下去了'接着犹豫了下‘你给我带包吧’

  林旭东伸出左手捂住右侧肋骨,那里因为开了一路的右侧车窗受凉而阵阵发痛,还有,右侧的手肘,因为倚在车门上方的玻璃悬框时间过长血液循环不畅而发麻,除此之外,还有被夜风吹得眼神涣散的瞳孔,但是这一切,又是他故意的,他倔强到自残,自残到怀疑生命的意义。

  服务区内的停车场,稀稀疏疏停了不多的B照车,少许司机在快餐区门口吸着烟,透过快餐区的玻璃,一位执勤的阿姨正在桌子上打着盹儿,司机师傅把车直接横在快餐区入口位置,没有和林旭东说话,直接掩门下去。

  偶尔高速上行径一辆货车,声音冲蚀着周围安静的夜。探照灯的灯光不知疲惫的洒射,夹杂着服务区那几个大字的红色灯光,林旭东一人欣赏陌生高速服务区的景色,仿若这样可以减轻内心跌荡起伏的心绪一般。

  过了大概小半个小时,司机师傅终于吃完快餐,手上提着一包零食和饮料,透过开着的右侧车窗往林旭东身上放去。

  ‘吃点东西,零食钱算我的,’

  然后又从裤子口袋掏了一包烟,随手扔给林旭东。

  ‘用火机不’

  ‘用’

  然后又掏出火机递给林旭东,林旭东用手接过火机,叼出一根然后熟练点燃。

  ‘咳咳’

  吸了一口,因为这种烟独特的薄荷味,而被呛了一下,林旭东不禁看了下香烟盒子。

  ‘怎么买这种烟?’

  ‘黑色爆珠万宝路,晚上开车不吸这不行,会困的’司机师傅也叼了根烟点燃,然后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林旭东笑着摇了摇头,贪恋似的猛吸了几口,然后享受一般的伸了下身子。

  ‘要槟榔不?’

  司机师傅拿了颗单个包装的槟榔冲着林旭东晃晃,林旭东见状摇了下头,然后说道。

  ‘过敏’

  ‘好吧,一人享用’

  ‘老家有一人也和你一样,两包烟一包槟榔,每天如此,已经好几年了’林旭东想到了自己的一个表哥,只记得他几年前就是如此了。

  ‘我已经五年了,可是没办法,越吃越戒不掉’说着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随手往嘴里挤去。

  ‘人的味觉每一次打开就像是一次挑战,我就是这样,如果不让我吸完烟后来块槟榔,我会感觉什么都像是白开水,没滋倒胃,就像你吃惯了辣椒,让你突然间来碗蛋花汤和米饭,你会吃的下吗?’

  他拧动钥匙,然后按下手刹,车子往前面缓缓开去。

  ‘那还是有选择,要是没有选择要是只剩下米饭,难吃也得吃不是’

  ‘话说的不错,但是人这一辈子谁不是越吃胃口越重。’

  林旭东知道他所言也许不单单指吃方面,对他的话语越来越好奇。

  ‘……’

  ‘我没有你们这么好的条件可以上学,我小学读到二年级就辍学打工,然后十四岁一人跑到东莞,十六岁去广西贩毒被抓,二十岁在广州赌博赔光家产,而后被迫当一名海员,一下海就是八年,回来时候挣了三十多万,我用还过债后剩下的钱在老家盖了一埬楼,这个车是我借钱买的’

  ‘你不说还真看不出来?还以为你是个普通家庭的顶梁柱’

  ‘没,我还单身,不过对象吗,已经踅摸的差不多了’说完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句话勾起了他对未来的幻想,谈到他的另一半,他会和普通男人一样傻傻的笑。看着他这样子,林旭东也被他此时的情绪感染,也跟着抿起了嘴唇。

  重新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后深吸一口,林旭东开始迷恋起这个味道。

  ‘给我讲讲你当海员时候发生的故事吧’

  ‘好’

  ‘……’

  凌晨四点开始,林旭东一直杵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有时候甚至分不清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车内放了一路的重音乐DJ,车上弥漫着万宝路薄荷香烟和摈榔的味道,司机师傅每吸完一根香烟,在嘴里咀嚼摈榔的时刻,总会重重的咳嗽一声,这一声,总会让林旭东摸清自己到底还是没有睡着。

  虽然人们外在的皮囊会因为极度的劳累而疲乏,但是在自己生物钟规律到来的那一刻,还是会不自觉的振奋一下精神,然后又会像头部磕了麻醉一般的开始于新的一天。

  [到家]

  车子一路疾驰向北,气温随着地域的迁徙而变幻,从遥远长江沿岸的现代都市,途径三个省份,历时八个小时,终于进入了北国山东省菏泽市界。林旭东重新为司机师傅指明了方向,然后看着窗外正在努力从沉睡中醒来的世界。

  ‘东明一刻过,旭日微升起。’这是林旭东小学用包含自己名字和家乡名称所造过的一个句子,现在突兀的出现在了脑海中。

  没想到再次到家,会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没想到暑假因为养伤而放弃回家的自己,会在暑假结束的那一刻,连夜租车回家;没想到在抵达南京市的第二天,在东南大学成功推行开局顺利的时刻,接到了一个来自母亲的电话。

  脑海中充拭着各种关于父亲现在状态的想法,从母亲给自己的电话中只知道,父亲因为晕倒而被工程车送进岢岚县医院,而后在那里拍了片子,结果是脑出血,打电话通知母亲的人是一位父亲的工友,老家也是山东菏泽人,他就说了这么多,哦,后面还加了最最重要的一句,那就是,“你们赶紧过来吧”。

  既然让我们过去,一定是病情不如人意,结果无非两种:一种需要手术,等待家人过去同意签字后实施;一种是病危,靠急救药物维持。

  透过车窗,东方的天际的云彩因为太阳升起而亮的刺眼,老家的天空,依旧湛蓝。

  林旭东拿起手机给母亲通了一声电话,告诉她再过不到两个小时就可以到家,林母在听到林旭东给的声音后,没有过多询问,只是单一的说了一句,‘好的,回来后咱们就走’,然后林旭东噢了一声便不舍的挂断电话。

  看着窗外的菏泽市区,车子刚刚穿过了菏泽特有的护城河,正在往西北方向而去,早晨的车流稀少的可怜,偶尔有骑着三轮的清洁工在路上充当着不算重要的角色,一所中学外边卖鸡蛋灌饼的阿姨已经开始了工作,一位保安拿着扫把正在清洁着门口的卫生,幼儿园的校车亮起了黄灯开始准备去接第一班孩子,窗外的一切事物按照时间的跳动规律并安稳的发生着变化,这里,就是自己的老家,如今变得如此陌生。

  [出发岢岚]

  到家那一刻,林母正和他的二舅坐在一起说事,林母见到林旭东拎着一个不大的行囊回来,二话不说往厨房走去,林旭东立马叫住她并告诉她自己已经在车上提前吃过了,让她不要担心。

  林道山发生这次意外,是那么的淬不及防,而且病情尚不稳定,林母不想让他多人得知林道山的病情,单单把实情告诉了离林旭东家最近的他二舅,给他留了一把家里的钥匙,让他平日里照看一下。简单的收拾再次检查过行李,林旭东和他母亲坐上了他二舅家的老奥拓,三人沿着村里自西向东的二马路,朝着菏泽车站而去。

  七点五十,林旭东和他母亲赶上了前往邢台最早的第二班汽车,他们要到邢台转车,然后才可以坐上前往太原的汽车,这样转车最为省时和便捷,这也是林道山多年山西打工的经验,如今不巧却被林旭东和他母亲拿来借鉴。

  从来没有的坚强,是因为没有遇见让你变得足够坚强的事情。

  从菏泽到邢台的路上,林旭东留心观察着自己的母亲,她以往的以往,坐车每次都晕车的,她身体那么脆弱如今劳累度已经超过了峰值,她眼角没留下一滴眼泪甚至看不见伤心,林旭东看见她那沉默安静的样子,不知她在想着什么,却也没有问。

  车子到达邢台车站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两人从车上下来,林旭东赶往售票点买了最早一班前往太原的车票,然后利用剩余不多的时间和母亲简单的吃了午饭,饭后两人着急的坐上了等待开往太原的大巴,期间和岢岚县那边看守父亲的工友通了电话,问了一些最新的情况,电话内那工友只告诉他们,林道山的一半身子没有了动弹的能力,只有一只手臂因为头部疼痛而不停地挠动着脑袋,甚至挠破了一层皮,问他是否清醒或者有没有吃饭什么的,他说有轻微的意识,但是吃饭完全吃不了。

  车子在下午一点五十分发动了起来,然后缓缓地驶出了车站,司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中间不会停车,该去厕所的提前去’,然后按开了车内的播放器,九十年代的老歌一曲接着一曲。

  从邢台到太原的路程,曲折蜿蜒,出了邢台市往西不多远,就进入了太行山脉,然后一路穿洞一路傍山。时间进入了倒计时,林旭东看着正西的太阳渐渐西沉,把自己乘坐的汽车远远的甩在了后边。

  太原,这座遥远的北方山区都市,和东明相距近六百公里的山西省省会,对于林旭东来说,它并不陌生,甚至还有念念不忘的好感和亲切。这一次来太原是他第三次,而每一次过来都是莫名其妙和意料之外。

  第一次是因为他六岁的时候,最亲密的玩伴举家搬迁那里,林旭东搭乘他家的车过去玩耍,第二次是因为和自己的表弟去那边自家亲戚的工地上体验生活,两人在那里做了四十天的工,然后有花了十天时间来转变整个太原,两次之行曾经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都去过一个公园,叫迎泽。

  从太原到岢岚的汽车那时候一天就两趟,早上一趟和午后一趟,而且每次要么不按时发车要么在路上为了多拉人耽误太长的时间,林旭东他们抵达太原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根本就坐不上正常的大巴,所以只好托林旭东家在太原的亲戚,让他们下班后开车跑一趟送过去。

  在车站外等候的时刻,林旭东又和母亲在路边的一个小饭店吃了简单的快餐,并且又打电话给岢岚县医院那边,告诉他们晚上一定会到,然后两人就坐在饭店内的凳子声焦急的等待着。

  终于在不到八点的时候,一辆外表布满工程灰尘的面包车驶了过来,这是他们亲戚从工程上临时抽调的一辆车,车后座被他们卸掉用于装货,此时后面却放了几个折叠的椅子让他们坐。

  车上随同而来的除了司机还有两人,一位林旭东亲戚还有一位是林旭东不认识的年轻人,但是那人见到林母后却很亲切,一句接着一句的嫂子。

  因为时常跑于工地,面包车损坏的比较严重,前面的两个远光灯只有一个亮着,喇叭嘶哑不灵,发动机点着火的那一刻,就开始听见发动机皮带响动的‘嘶嘶’音。

  ‘唉,赶的不巧,明天早上还要用车拉货,所以只能今晚再回来了’那名司机前座边吸烟边说着。

  ‘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林母前座接话。

  ‘不碍事,晚上回来的时候让东子(那名年轻人)开车就好’说话的是林旭东亲戚,他的表舅,也是林旭东唯一一个认识的人。

  ‘要几个小时?’林旭东插话。

  前座的司机边开车边做沉思,然后说道。

  ‘白天会快点,我们走的是底下,现在又是晚上,所以我估摸着到了就凌晨一点多了,也许更晚’

  ‘这么远吗?’林旭东说道。

  ‘……’

  车子驶过市区的一座大桥,桥面弧形的悬索上亮着五彩斑斓的荧光,映射着桥下的河水,交错的立交上车灯一个接着一个,像是排好队等待回家的孩子,窗外刮着不大的风,伸手在外甚至微痒。在这样美好夏天的夜晚,而今却用来匆狂。

  驶离市区不多时,面包车开始吃力的往山路上爬行,路上没有路灯,只有迎面而来的汽车刺目的远光,林旭东看了下时间,此时九点。

  ‘扶好一点,前面会有不断的下坡和弯道’前座司机透过车窗吐掉嘴上燃烧的香烟,双手稳稳的扣住方向盘。

  ‘你舅睡了’一侧的年轻人对着林旭东说道,林旭东看向身旁斜身靠在前座的表舅,从那地方正传出沉沉的呼噜声。

  ‘他喝了点酒’‘喝酒了还非要来’年轻人又接着说道。

  ‘让他睡吧,我看着他’林旭东伸出右手扶住他的后背,自己把位置挪到他后面,左手伸向车顶的扶手。

  林旭东佩服前面的那个司机,在这样的夜晚,这么崎岖陡峭的山路上,把一辆破损缺少大灯的面包车开的如此之快。有时候坐在后座的林旭东在车子转弯的时候会明显感觉到面包车的后轮子几乎要翘了起来,而他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他只会抱怨‘车灯瞎,看不清前面的路’,为此他好几次急刹车都是因为前面突然出现的道路断面和弯道。

  渐渐的,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变得孤单;渐渐的,车内几人都开始犯困;渐渐的,面包车前挡车窗因为车内外温度相差大而出现白雾。

  司机师傅甚至托付林旭东要每过五分钟给他提个醒,好让他不要分心犯困,林旭东身侧的表舅依旧熟睡,中间停了一次车,林母和那年轻人换了座位,年轻人也利用舒适的座位睡起了觉,林母和林旭东却因为距离岢岚越来越近而打起了精神。

  凌晨的山地国道,能路过的大概也就只剩下货车,而每次他们和货车的擦身而过,总会因为对面货车刺目的远光而减速。

  就这样时间直到凌晨两点,比预料的还要晚,车子终于开进了岢岚县的主干道,司机师傅把车子停在了那里,然后下车跑到前面寻找医院的位置。

  车子停顿的地方像是一个小型广场,广场边缘一角电线杆上架着一个无极灯,照亮着周围的一切陌生,林旭东趁着机会下车舒缓情绪,下车的一刻,因为车内外的巨大温差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不由得拉了一下衣领然后重新缩回车内。

  这种寒冷的感觉就像是突然从八月跨到了十月,进入了秋叶掉落的季节,刚从南方回来的林旭东,一下子有跑到比自己家更靠北方的岢岚,再加上岢岚地区本身昼夜温差大,所以难免有些不适应。

  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的功夫,司机师傅已经小跑回来,车子再次启动,这一次直接开进了县医院,下车的那一刻,林旭东走在后面,他发现自己的脚步那么的沉重,这通往三层的水泥步梯,是这么的难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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