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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文化革命 风云变幻


  程斌一行九人只有六个位子,六个位子挤着坐了八个人,程斌站在两排座位的中间。位子上的人几次提出和程斌换一换,程斌始终不肯。

  列车开动后,车上的人不再燥动不安的挤来挤去,车厢内显得宽松了一些。这时,程斌活动了几下自己的身躯,然后望着大家说:“革命的战友们!我们胜利在望啦!从现在开始,为了我们共同的革命目标,我们九个人要团结友爱,互相帮助,一切行动听指挥,任何人不可以单独行动。否则,后果自负!”

  然后,程斌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和笔说:“现在请大家把钱拿出来,登记后由我集中保管,你们再选一个人负责记账。可不可以?”

  大家一致赞同,接着一个个把自己的钱拿了出来,有五十、七十的,也有九十、一百的。程斌逐个收钱、登记。

  最后交钱的是婷婷,程斌接过钱一看楞住了,立即把钱塞回她手里。瞪着两眼望着婷婷说:“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婷婷平静的说:“不是开玩笑,我就这么多钱。”

  程斌的脸沉了下来,眼一瞪,大声吼道:“你现在就给我下车!”

  坐在婷婷旁边的秦丽娟连忙叫程斌不要发脾气,有什么事好好说,程斌望着秦丽娟气冲冲的说:“我能不发脾气吗?看看你好朋友跟我开什么玩笑!”

  婷婷捏着程斌不收的五元六角钱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秦丽娟凑到她耳边轻轻的问:“静秋,怎么回事?”

  婷婷淡淡的笑了笑说:“家里人反对我去北京,不给钱。”

  听了婷婷对秦丽娟说的话,程斌气势凶凶的说:“在车站我问你们带了钱吗?你说带了,为什么要骗我?”

  婷婷扭过头看了程斌一眼说:“我没骗你,是带了钱啊!这不是钱吗?”

  说着婷婷把捏着五元六角钱的手伸到程斌面前。程斌板着脸说:“亏你说得出来,带五元六角钱也算带了钱?”

  婷婷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望着程斌一字一字的说:“那只能怪你自己啊!你是问带了钱吗?并没有问带了多少钱啊?”

  面对婷婷的强词夺理,程斌又好气又好笑,他摇摇头用手指着婷婷说:“仝静秋啊仝静秋!算你利害,我怕你了。但我要郑重的告诉你,这点钱是去不了北京的,前面到站你下车吧!”

  婷婷望着程斌居理力争的说:“程斌同志,别忘了你当大家的面拍着胸脯说了保证把我带到北京。”

  程斌哑口无言,眼睛一眨一眨,片刻之后,他一言九鼎的样子说:“是的!我拍胸说了保证带你去北京,可现在是你自己没钱啊!没钱我怎么带你去?”

  婷婷义正词严的说:“你说保证把我带到北京的时候,没提出要有多少钱才带我去啊!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没把话说清楚,现在你必须把我带到北京。钱的问题好解决,先记账,回厂后我还。”

  程斌两眼直楞楞的看着婷婷,婷婷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干吗!想吃了我?”

  突然,程斌伸出大大的手掌摁在婷婷头顶上轻轻的转了一下。笑眯眯的说:“哎呀!我真服你了。带你去!一定带你去!说不定到时候你这张利嘴还有用处嘞!”

  晚上九点多列车到饶山站后不走了,大家焦急万分,程斌自告奋勇的下车去打听什么时候开车。

  一会儿程斌回来告诉大家,列车停开的原因是饶山站接到洪昌通知;派出的工人赤卫队正在路上,马上到铙山,赤卫队的任务是阻拦前往北京告状的工人,劝说他们回单位抓革命促生产。

  这时,广播响起来了,一曲高亢激昂的□□语录歌过后便是紧急通知:所有旅客全部下车,然后凭学生证和出差介绍信重新上车。

  在铙山工人赤卫队的监督下,车上的人一个个背着行李十分不情愿的走下列车,车站里满是垂头丧气的人群。

  程斌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望着婷婷说:“仝静秋,这下你可怪不了我吧!”

  已十分沮丧的婷婷这时没心情和他呕气,反而用商量的口气说:“程斌,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们重新上车。”

  见婷婷求自己了,程斌非常开心,男子汉的气概让他差点又要拍胸了。无奈目前的情况能否去得了北京他心里没底,但他还是一副赴汤蹈火的样子说:“你别急,我会尽全力争取上车,总之一句话,我能去你就能去。可以吧?”

  婷婷摇了摇头没做声。秦丽娟挽着她的手说:“静秋,去不了算了。好累,我有点想回家了。”

  程斌要大家站成一个圆圈以防失散,他去看看有没有办法上车,转悠很久后一点收获没有,急得他搓着双手走来走去。

  大家一筹莫展时,三四辆从洪昌开来的大卡车随着喇叭里高昂的口号声风驰电掣的开进了铙山车站。

  戴着红色袖套的工人赤卫队员一个个像训练有素的军人敏捷的跳下车,然后,风风火火列队、报数、喊口号,跑步奔向战斗岗位。

  每个工人赤卫队员都绷紧着脸,如临大敌似的把守着各个车门。

  这时,广播又响起了□□语录歌曲,大家既紧张又抱希望的竖起耳朵听下面的通知。通知内容:学生凭学生证、出公差的凭介绍信、其他探亲访友的凭单位证明排队验证上车。

  符合上车条件的人们争先恐后排队准备上车,婷婷这群人眼看着别人一个个上车心里又着急又羡幕,程斌像热锅上的蚂蚁窜来窜去。

  渴望去北京的婷婷焦急的朝验证上车的人群走去,她边走边看,似乎在寻找上车的机会。每节车厢由四个以上的工人赤卫队员把守,守门人员个个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查看证件。她越走心里越冷越失望,眼看去北京的希望就要破灭了,倍感失落的婷婷拖着沉重的脚步准备往回走。突然,她眼睛一亮,前面车厢验票的赤卫队员里有个中年男人很眼熟。谁呢?她急切的搜索记忆,嗯!想起来了,江纺培训时她所在车间的机修工王师傅。

  婷婷的心砰砰直跳,惊喜得差点喊出来,她快步走到王师傅身边轻轻地叫:“王师傅!”

  不知道是对工作太投入还是婷婷叫他的声音太小,王师傅不但没听见反而用手臂推开婷婷,嘴里大声的喊:“别站这里,后面排队去!”

  王师傅不但不理睬反而还推开自己,婷婷又羞又急,以为王师傅革命立场坚定、大公无私故意不搭理自己,她觉得很难为情很没面子,正想转身离去突然又停住脚步,不行!不能赌气,这不是一般的小事情,这是去北京啊!怎么能轻易放弃呢?想到这里。婷婷乘王师傅再次推她时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大声喊:“王师傅!”

  听见有人喊自己,王师傅侧过头一看,惊喜的问:“哎呀!是小仝啊?你怎么跑这来了?”

  见王师傅满脸高兴的神情,婷婷知道刚才是自己错怪了王师傅,她把王师傅拉到一边小声的说:“王师傅,我们九个人去北京被拦下来了,怎么办?你帮帮我好吗?”

  王师傅问:“你们有车票吗?”

  婷婷一听有希望。点头说:“有车票,□□批的。”

  王师傅又问:“有介绍信吗”

  婷婷点了点头说:“有,但不是出差是去北京纺织部反映情况。”

  王师傅沉思片刻后小声说:“这样吧!你们排好队到我这个车厢上车,我们假装不认识,你说厂里派你们去上海学习,然后把介绍信和票给我,别说话赶快上车。这样行不行?”

  婷婷又高兴又激动。连忙说:“行!行!行!谢谢!谢谢!太感谢你了!王师傅,真的太感谢你了。”

  婷婷飞快跑回自己队伍,喘着气把这个好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大家激动高呼‘□□万岁!’差点要把婷婷抬起来,兴奋得吹起口哨的程斌在婷婷背上重重的拍了一把掌说:“嘿!这下全靠你了。”

  程斌面对着一字排开的八个人大声喊叫:“立正!稍息!我们马上就要上车了,请大家不要拥挤,按次序一个一个上车,我们代表厂里去学习,要注意影响,千万不能给我们厂丢脸。听到没有?”

  “听到!”大家忍住笑大声喊。

  程斌走到婷婷面前把一沓纸塞给她。轻声说:“这是介绍信和车票,你交给那师傅,不要紧张,我在你身边。别怕!”

  一行九人排着队来到王师傅把守的车厢门口,他们规规矩矩的排在队伍后面,很快轮到他们上车了,站在最前面婷婷故意大声对王师傅说:“同志,厂里派我们九个人去上海学习,这是介绍信和车票。”婷婷一边说一边把介绍信和车票递给王师傅。

  王师傅接过介绍信和车票认真的看了一遍问道:“哪九个?你站过来认人,我点数,除了你还有八个人,别搞错了,搞错了你们自己负责。”

  婷婷连忙出列站在王师傅身边,从最前面的秦丽娟开始一个一个往后指认,走在最后的程斌上车后,婷婷立即向王师傅要回介绍信和车票,然后急忙上车。

  九个人只有四个位子,其余五个人紧紧挤在这四个位子旁边,大家既兴奋又紧张,每个人心里都在默默祈求老天保佑不要再检查证件,保佑早点开车,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上车后半小时左右,列车终于开动了。大家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程斌用眼神暗示大家安静,然后悄悄的对大家说:“现在还不能这样,离开海东了我们才算安全。”

  列车一离开海东驶入浙江省境内,被人群挤得不能动弹的程斌挥动着双拳高声呼喊:“呜啦!我们胜利了!北京在望了。”

  一阵兴奋过后,大家都说婷婷来对了,否则,绝对去不了北京,程斌笑眯眯的说:“仝静秋,幸亏带了你来,想不到还托你的福,你现在是功臣了,等到了北京我们好好犒劳犒劳你。”

  碰到王师傅侥幸上车,婷婷感到庆幸和高兴,程斌的话却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她笑了笑说:“不要这样说嘛,大家的福气,大家的功劳。”

  程斌歪着头望了婷婷很久说:“想不到你不仅聪明能干而且还蛮通情达理的。哎呀!不知道将来哪个有福气的男人做你的老公。”

  婷婷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你看你,说不了三句正经话又胡说八道,真是不可救药。”

  一行九人在上海下车后并没有立即迁票去北京,程斌说在上海玩几天再去北京。他门住在由海东驻沪办事处改成的串联接待站,按规定接待站只接待学生,可碰巧接待站的一个小头目是安洲人,一看是安洲绵纺织厂的介绍信,老乡理所当然要照顾,再说这九个人很年轻人看上去和学生差不多,便破例接待他们。

  出于老乡的情份,安洲人还向他们透露凭介绍信可以在接待站借钱。大家喜出望外,立即用介绍信登记借了两百元钱,程斌记在每人名下二十二元,程斌兴奋的想把婷婷抱起来,婷婷躲开了。

  在上海的几天,程斌领着大家逛南京路和外滩等几处有名的地方,又带领大家游玩了上海附近的杭洲、苏洲、无锡等地,然后才签票去北京。

  一行人到达北京后被接待站按排在百万庄饭店住宿。一月份北京的气温零下十多度,他们穿得都很单薄,但一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有了上海借钱的经验,他们在北京接待站又借了三百元钱,这次没上账而是发给每人三十元现金,程斌说让大家在首都北京买点纪念品。

  伙食是统一的,几乎三餐都是馒头和煮白菜,凭餐卷领取。程斌和发餐卷的工作人员关系搞得很好,发餐卷时总要多给他几份。九个人每餐都要领十多份馒头和菜。婷婷和秦丽娟用小刀把多余的馒头切成片放在暖气片上,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一片片的馒头被考得又干又硬,吃起来又香又脆,很像猪蹄饼。开始几个男的对烤干的馒头不屑一顾,后来见她们俩的吃得津津有味便尝了一点,发现真的很好吃,后来竟然抢着吃。

  接待处只登记了程斌房间的电话。所以九个人整天都聚在程斌房间里等待伟大领袖□□接见的通知。大家非常开心,啃着香香脆脆的自制猪蹄饼,唱着□□语录歌,一片欢声笑语。

  这天下午,电话终于响了,大家高兴的蹦起来,程斌兴奋得拿起电话,电话里甜美的声音标准的普通话说;明天上午十点半伟大领袖□□在□□广场接见红卫兵,请大家届时前往。

  程斌放下电话,重复了一遍电话里的通知,然后举起双手高喊:“乌拉!□□万岁!”

  兴奋不已的程斌倒在床上做前滚翻后滚翻,几个男同事一拥而上把程斌抬起来。秦丽娟和婷婷紧紧的握着对方的手,高兴得又蹦又跳,两张十七岁的脸笑得像盛开的花儿。

  第二天,大家早早起床,洗漱过后一起到程斌房间集合,程斌严肃认真的向大家宣布几条纪律。然后匆匆吃过早饭,八点整准时出发。

  一行九人刚要走出饭店大门,突然,后面有人喊程斌,洪昌声音,大家不约而同的停住脚步回头看,原来是一群安纺的同事,他们又惊又喜,在远离家乡几千里的北京遇上厂里的同事自然倍感亲切。

  看到厂里的同事随自己而后也来到北京程斌特别高兴,更为自己是厂里第一个来北京的人感到骄傲和自豪。既然厂里的同事也来北京了,理应把他们一起带去见□□。想到这里,他踏着大步朝那几个同事走去。

  程斌还没开口说话,哪几个男男女女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程斌有些莫明奇妙,但他马上明白了前一天下午的电话是他们搞的恶作剧。程斌抓住一个领头的使劲推搡,直到哪个人鬼哭狼嚎的求饶才放手。

  原来这群人来北京后也住进了百万庄饭店,登记时发现了程斌他们的名字,有人提出逗逗他们,编好说词后便由一个普通话说的好的女同事往程斌房间打电话。

  被同事开玩笑愚弄一下程斌不会太在意。让他难受的是希望和失望的落差,昨天下午接电话得知可以见到□□,他一直非常激动和兴奋,晚上连觉都没睡好,谁知到头来是一场欢喜一场空。

  嘻闹过后,程斌问他们来了多少人,被抓疼了的那个头头得意的伸出三个指头。他还告诉程斌,继他之后陆陆续的还来了几批人,都住在百万庄饭店,大家各自为营。

  大家在百万庄饭店翘首以盼十多天,可没有半点□□接见的消息,大家都感到被伟大领袖□□接见的希望太渺茫,有人提出回家。最后程斌决定,既然见不到□□就算了,大家在北京城里尽情的玩几天,给家人买点北京特产,也算没枉来北京一趟。

  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北京不认得路,加上寒冬腊月的北京冰天雪地寸步难行,再说身上的钱也不多,马上要过年了,大家想早点回家,于是,决定看看□□便离开北京。

  看完□□,逛了逛王府井,大东西买不起,买了点小东西,然后去接待站领取返乡火车票回洪昌。

  婷婷一到家立即把在北京买的东西拿出来;外婆的呢子棉鞋、父亲的猴头帽和三奴狗、小毛、茂生和福生的彩色哨子。

  外婆和仝老三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身无分文的婷婷不仅去了北京还带回这么多东西。紧张的追问婷婷那来的钱?婷婷把去北京的经过祥祥细细的说了一遍,外婆和仝老三心里很难过,后悔当时没给她钱。

  四个大小不一的男孩子拿着漂亮的哨子嘘嘘不停的吹,邻居的孩子们羡慕的看着发出美妙声音的漂亮花哨子。

  婷婷要外婆和父亲试试送给他们的东西。外婆穿上宗色的舌形呢棉鞋,两只脚立即暖融融的,心里比脚还暖和。

  仝老三戴上猴头帽,整个头和脖子都罩在帽子里,眼睛和嘴巴的位置开有小孔,看东西说话不受影响。仝老三曾经见别人戴过这种帽子,觉得很好也想买,但洪昌市没有卖,想不到女儿满足了他的心愿,而且还是北京买来的。一股温流涌上心头,仝老三无比幸福和满足。

  这时,党中央号召‘就地抓革命促生产’。厂里来了通知,在洪昌的安纺职工春节前必须全部回单位,否则,按擅自离厂论处。程斌要求同上北京的其他八个人和他一起回厂。

  很想女儿在家过春节的仝老三心酸的看着女儿在普天同庆万家团圆的春节前夕离家回厂。临走前,外婆给了婷婷六十元钱,要她回厂后赶快把欠账还了。

  除夕之夜,同上北京的九个人聚在一起,大家有说有笑的回忆去北京路上的一些佚闻趣事。突然,不知谁哭腔哭调的说了一句好想家,就是这句最能引起共鸣的话触到了每个人的痛处,大家沉默不语,寂静得让人压抑、酸楚、想哭。

  这时,有人轻轻的哼起了‘九一八’,大家跟着哼起来,最后全部站起来手挽手齐声吟唱‘九一八’,屋子里的人个个泪流满面。

  六七年春节过后不久,全国掀起了‘三月翻案风’。这时,全厂停产□□,生产再度陷入瘫痪,厂革委会通知;任何人不准擅自离开厂区。整个安纺笼罩在紧张、诡密的气氛中,每个人都感觉压抑、郁闷,在造反派队伍里担任过头目的人更是惶恐不安。

  自□□运动以来,婷婷既没有参加造反派也没有参加保皇派,所以无论哪派打倒哪派都与她无关,外面的事她从来不闻不问,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天,婷婷正在织袜子,秦丽娟慌慌张张的跑来告诉她程斌被抓了,并说有可能还要抓她们,婷婷觉得莫名奇妙,满不在乎的说:“凭什么抓我们?去了北京怎么样?我们又没干坏事,别怕!找人打听一下程斌为什么被抓。”

  找到同去北京的另外几个男同胞,他们也不知道程斌为什么被抓,有的甚至还不知道程斌被抓了,八个人在一起商量,都说无论如何要把程斌救出来。

  大家分头行动,有的去打听程斌关在那里,有的找领导求情,有的找亲戚朋友,八个年青人在人生地不熟的他乡异地奔跑了十多天,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了程斌可能要判刑,被抓的原因是进行□□串联,破坏□□。

  这一天特别冷。晚上八点多钟,婷婷和寝室里的同事睡在被窝里聊天。突然,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几个女孩子吓得钻进被窝连气都不敢出。门又被敲了几下,婷婷忍不住问:“谁呀?”

  外面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们是厂革委会的,请把门打开。”

  睡在上铺的婷婷轻轻的叫下铺的小张去开门。门开了,随着一阵寒风进来了俩男一女三个人,披着棉袄开门的小张吓了一大跳,有点哆嗦的问:“你们找谁哦?”

  女同志笑了笑,和蔼的说:“请问谁是仝静秋?”

  敲门时婷婷就预感到是找自己的,估计和去北京的事有关,可能正如秦丽娟所说她们也要被抓了。婷婷心一横;嗨!抓就抓呗,怕什么?我们又没做坏事,她从被子里坐了起来,望着哪女同志从容不迫的说:“我就是,什么事?”

  女同志仰起头看着上铺的婷婷,微笑说:“有点事,请你跟我们去一趟革委会。”

  婷婷没吭声,慢慢的穿好衣服,把被子叠得平平整整,然后踏着简易梯子从上铺下来。平静的说:“走吧!哦,请问要不要带毛巾牙刷?”

  女同志善意的说:“不需要,请你去调查落实一些事情,没其它意思,别紧张。”

  婷婷似笑非笑的说:“紧张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我的意思免得再跑一趟。”

  他们三个人先出门,婷婷走到房门口回头对惊呆了的同事们笑了笑说:“没事,你们先睡吧!小张,你起来关门。”

  婷婷跟着这三个人来到厂革委会,一进门见烟雾腾腾的房间里坐着四个男同志,其中有三个穿军装,婷婷在他们指定的位子坐下来,连同那女的七个人成扇形坐在婷婷对面。一阵沉默过后,坐在中间一位领导模样的人轻声但威严的问:“仝静秋,知道今天叫你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婷婷面无表情的答道。

  这时,旁边一个瘦瘦的男人有点凶狠的说:“别装傻!今天你要老老实实交待,你们和程斌在北京搞了那些□□活动?”

  婷婷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无聊,狗仗人势!’然后,望着瘦男人一脸认真的问:“你们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瘦男人得意洋洋的说:“当然说真话,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们尹主任会给你记一功。”说完望着那领导模样的人‘嘿嘿’讨好的笑着。

  婷婷沉思不语,像是在回忆往事的样子,稍后便把去北京一路上发生的一些笑话、趣事一件一件有声有色的讲给他们听,包括自己因没带钱险些被程斌甩了。

  开始,尹主任、瘦男人及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认真的听婷婷说话,可是,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却没有一点他们需要的东西。

  尹主任不耐烦的瞟了瘦男人一眼,瘦男人立即怒气冲冲的对婷婷吼道:“别说了!尽说些没用的,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你把程斌搞了哪些□□活动说出来!”

  婷婷一付委屈的样子争辩:“你不是要我说真话嘛,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你要我说什么啊?”

  这时,尹主任像是启发又像是提醒:“仝静秋,你再想想,程斌叫你们去发传单啊!还有和谁取得联系啊!对不对?只要说出来就没你的事,说完你可以回去了。”

  婷婷明白这是要她捏造事实诬陷程斌,这样便可以给程斌定罪。天啊!这些人真恶毒!真卑鄙!她深深的为程斌捏了一把汗,为程斌喊冤叫屈。

  婷婷在心里对自己说:无论如何都不能中他们的圈套,不能帮他们陷害无辜!她显得既胆怯又无知的说:“我们是想见□□去北京的,怎么会搞□□活动呢?我们从来没做过你们说的那些事。是不是讨人嫌的程斌得罪谁了?所以希望我编些假话来整他?可你们刚才不是说了要我说真话吗?”

  婷婷这些装疯卖傻的话把他们弄得哭笑不得,尹主任有些脑羞成怒了。声色具厉的呵斥道:“谁要害程斌?谁要你说假话?胡说八道!”

  尹主任生气了,婷婷心中窃喜,她装作害怕低着头,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的两只脚尖。

  这群人相互交换眼神,估计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坐在旁边一直没做声的女同志站起来走到尹主任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一脸怒气的尹主任无奈的点了点头。

  女同志走到婷婷面前温和的说:“仝静秋,你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想起了什么再来告诉我们。好不好?”

  婷婷友好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出门后小跑奔向寝室。焦急不安的室友们见她回来了,高兴得都披着衣服坐起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她去了那里?说了些什么?婷婷把经过像讲故事一样讲给大家听,讲到她装傻对付那些人时笑得大家前俯后仰,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闹到半夜。

  几个月后的一天中午,秦丽娟来告诉程斌放出来了。婷婷高兴的说:“真的呀!出来了就好,晚上我们去看他。”

  程斌回来后,厂革委会给他平反补发工资,还在革委会给他按排了一个职位,消失了几个月的程斌又精神抖擞的准备为厂革委会鞠躬尽瘁。

  当上了革委会领导的程斌对一同上北京的几个人特别好,九个人的关系更密切更融洽了。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只要有机会,程斌便利用革委会的名誉调派汽车带着大家去安洲附近的乡村游玩,去村民家买桃子、柿子、柚子,到瓜田里挑选西瓜,有时候还会买些瓜果回来分给要好的同事们。

  一次,在七里岗买了一个六十多斤重的大西瓜。望着这只硕大的西瓜,程斌琢磨怎么处理,他们几个人肯定吃不完,天太热,瓜切开后几个小时就坏掉。与其让它坏掉不如请一次客。他把这想法说出来,大家一直赞同。

  回到厂里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程斌和几个人把大西瓜抬到食堂里,先用西瓜刀在椭圆形的西瓜中间切了一道口子,然后,两个人各拿一把长长的西瓜刀从口子的两边□□去,再摁住刀背用力慢慢的往下切。好不容易把大西瓜切成了两半,黄灿灿的瓜瓤上布满一层沙粒似的东西,散发出诱人的清香,馋得人直流口水。

  这时,程斌站在凳子上对着很多围观的人大声喊:“革命同胞们,今天我们请大家吃黄瓤大西瓜,我已经和食堂负责人讲好了,借给每个人一只碗,你们赶快去拿碗来装瓜瓤,每人一碗,分完为止。”

  说完,程斌从凳子上跳下来,走到碗柜前拿来几个舀菜的大勺子,留下一个,其它的递给几个切瓜的人。

  程斌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瓜瓤,另一只手抓起瓜瓤往嘴里塞,一边咀嚼一边称赞这瓜味道太好了,黄颜色的瓜汁顺着他的嘴角直往下流。

  这时,拿了碗的人争先恐后的挤到西瓜面前,婷婷和秦丽娟按程斌的吩附各自负责扶住西瓜,以免瓜体歪斜,程斌和另外几个男同胞挥动着大勺子往每一只碗里舀瓜瓤。

  很快,六十多斤重的大西瓜只剩下瓜壳了。

  吃瓜的人走了,剩下浑身上下湿透了的九个人和两只空空的像小水缸一样的瓜壳。程斌望着秦丽娟和婷婷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这两个瓜壳别浪费了,你们一个人拿一个回去。”

  秦丽娟和婷婷异口同声的说:“拿回去有什么用啊?”

  程斌诡秘的笑了笑,郑重其事的说:“怎么没用呢?放到寝室里当洗澡盆啊!”

  秦丽娟拿起瓜壳里的铁勺要敲程斌的头,程斌撒腿就跑,大家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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