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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阳光明媚的六月天,离开校园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数。

  毕业班的学生们即将各奔前程,笑容里多了几分离愁和不舍。青春就是这样,连忧伤都是明媚的。

  左晏到导师那里接受毕业论文的修正指导,顺便回宿舍看看香玉再整理一些东西。

  左晏推开宿舍的门走进来。

  夏至美正拿着最新一期的新秀周刊,和香玉坐在一起侃侃而谈。

  左晏看到夏至美,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

  “不愿意看见我?”夏至美挑起眉尖,刚刚面对香玉的柔和面色瞬间染上了戾气。

  左晏没有理会夏至美,转头看向香玉,“香玉你怎么好像瘦了一圈?”

  “最近又是忙辅导又是忙签证,腿都快跑断了!”香玉起身迎着左晏,她永远都是满面的笑容,“对了!这几天你都忙什么?打你电话也不接!”

  “家里有点事儿,忙了一点儿。”

  夏至美从看到左晏的那刻起,就进入了对立的模式,“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啊?”

  左晏知道再继续呆下去,等待她的只有夏至美的发泄,她叹了一口气,“香玉,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我再回来。”

  “嗯,好!”香玉也不希望这样紧张的气氛再继续下去,“打电话你要接啊!”

  “嗯!”

  夏至美上前拉住左晏,“你急着走去干什么?你家店里的生意好到需要你回去端盘子洗碗吗?”

  左晏挣开夏至美的手,坚持要走。

  夏至美将手里的杂志再一次狠狠朝左晏的后脑扔去。

  杂志砸中左晏的头,然后掉落在地面。

  左晏捂着疼痛的后脑,双目紧闭,疼痛感在她的忍受中翻腾着。

  “至美!”香玉上前阻止,“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对她……”

  “怕什么?她这条贱命,就是弄死她也找不出个替她撑腰的人!骨头贱身子也贱!你这一辈子就是任人践踏任人教训的命!”夏至美顾不上香玉的意见,看到左晏就觉得看到了一团肮脏和污秽,“看看你自己的德行!真是不要脸到了一定的境界了!你那么想红啊?脱了衣服拍些艳照上去会让你红的更快一点,为什么非要连累前途一片光明的李赞逸?你良心被狗吃了?”

  左晏冷冷的看着夏至美,“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半夜三更的去找李赞逸干什么?”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夏至美的眼角勾着鄙夷的线条,声音不慌不忙,“你睁大眼睛自己看一看!人们说你第三者插足李赞逸和戚戚的恋情!也有人说是李赞逸脚踏两条船!你怎么看?”

  左晏捡起地上的杂志,扫了一眼照片和标题,然后把杂志扔到了桌子上,“又是你的作品?你不觉得无聊吗?你夏至美出身富贵,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不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你究竟要和我纠缠到什么时候?”

  “你说这是我干的?”夏至美瞪着眼睛,关于这一次的报道,她只提示记者盯住左晏,其他的照片都是记者追踪拍到的,夏至美就凭左晏把事情全部扣到她一个人身上这一点,也不会甘休,“你凭什么说是我?”

  “夏至美!你身上的优越感,是得益于你的父母。你不去关心他们是不是健康快乐,不去看看他们是不是需要什么,反倒在这弄这么多龌龊的事情!人真正的显贵是在内心,你好自为之吧!”

  夏至美上前拿起桌子上的杂志又将它重重的丢到了左晏的头上,“你在诅咒谁不健康不快乐?我的父母也是你能随便说的!你真是天生的贱胚子!谁你都敢冒犯!知不知道自己很贱!”

  夏至美像疯了一般,上前抓住左晏的头发,恨不得将左晏碎尸万段。

  香玉上前拉架,使出最大的力气试图将夏至美拉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好像远远不够,因为左晏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欲。

  左晏任由夏至美撕扯着她的头发,她感觉的到头发小缕小缕的被扯掉,疼痛钻着皮肤刺进了脑袋里最敏感的神经,眼泪禁不住的掉了下来。

  香玉一直拉着夏至美喊着让夏至美放手。

  因为左晏的不反抗,夏至美一个人的气势也没能燃烧起来。她暂时放开了手,整个人气喘吁吁。

  左晏捋了捋头发,整张脸憋到通红,“够了吗?我现在可以走吗?”

  “往哪走!”夏至美再次抓起左晏的头发,“你骂了我父母以为我会善罢甘休吗?你真是出其不意,永远都有新花样来刺激我是不是!怎么?在我面前装圣人教育我要孝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在家怎么对待你妈?你对你妈大声呵斥指着她鼻子骂的事情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说你贱都不够形容你的尺度!不要脸的东西!一家子贱货!男人出轨!女人守寡!女儿不知道廉耻!哈!对了!你还有个妹妹是不是!怎么?她是不是也和你一样贱?”

  左晏用尽力气的挣脱了夏至美,然后重重的还击了夏至美一个耳光,“你怎么践踏我都没关系!别牵扯我的家人!”

  夏至美懵在那里,似乎不太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幕,那一巴掌像闪电一样击中了她的神志。她涨红着脸,和左晏开始了厮杀般的撕扯。

  香玉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到隔壁去叫来人,强行将两个人拉开。

  左晏重新将头发扎起来,大口的喘息着,“最初见你的时候,我以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一贫如洗,而你应有尽有。但我发现有一点很公平,就是上天给我们感受痛苦的能力是相同的,而你看起来却比我更甚。其实你和我没什么差别,都有贫瘠的一面,别再做出那种狰狞的表情,和你高贵的身份很不相配!”

  夏至美眼看着左晏从这里离开,愤怒的叫喊了一声。她恨自己没能把左晏撕成碎片,只能放她走再去祸害这个世界。

  左晏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等着去往医院的公交车。她摸了摸开始有些红肿的脸颊,眼泪不停的掉下来。眼睛隔着一层泪水看着这条街道,朦胧且伤感。

  她哭着,错过了一辆有一辆公交车。索性就顶着烈日,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到达了医院。

  左晏走进病房,看到一个护工正在喂母亲喝粥。

  “妈!”

  母亲抬起头看向左晏,“你的脸怎么回事?你和人打架了?”

  左晏摸了摸脸颊,“没有!早上不小心撞门上了!这些天没睡好,有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

  “我又连累你了!左芸呢?”

  “这个时间当然是在学校!”左晏看了看护工,“这是?”

  “她是你爸爸请来的护工,我叫她回去,她说什么都不肯。我已经告诉你爸了,我明天就出院!”

  女护工小心翼翼的看着左晏,朝左晏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左晏也朝女护工笑了笑,然后对母亲说,“谁让你明天出院?”

  “我在这住着干什么?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在这纯粹就是浪费钱!”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左晏的火气瞬时上升,又瞬间意识到不该,于是立刻放低了声音,“妈!我们所有人希望的只有一个,就是你能恢复健康,就算再难,需要再多的钱,我们也要治!”

  “可是住院没什么帮助的?”

  “医生都说你要住院治疗观察一段时间,难道你比医生还了解该怎么做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医生说你积极配合治疗就有希望,难道你真的想丢下我们不管吗?就算你不考虑我,你也要想想左芸,她才十四岁。”

  母亲见左晏坚持,也就不想再执拗下去,“……好!我听你的!”

  左晏拿起包,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

  “我去看看左芸,这几天就紧张你了!都没顾上她!不知道这些天是不是过的不习惯?”左晏走到门口,然后回头看着母亲说,“妈!只要能让你康复,我什么都愿意做。”

  左晏走出后,将房门轻轻的关上。

  母亲看着那扇门,又红了眼眶。

  傍晚时分。

  左晏到左芸的学校打算接左芸放学。到达的时候,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的从学校走出来,她等了许久,直到学生好像都走光了,也没有看到左芸。于是,她将电话打给了父亲。

  父亲还没有下班,说左芸可能已经先回家了。

  左晏只好硬着头皮按地址找到了父亲的家。

  那是一片位于城市中心的旧街区,这里的楼房大多只有三四层,外面的砖墙被风雨洗刷的露出陈年的灰白色,底层小商户的墙壁上还挂着黑乎乎的油烟,有几个女人穿着睡衣提着菜篮子在路上悠闲的逛着。

  左晏站在父亲家的门口,大门是敞开的,里面安静的好像没有人一样。她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这些年,难道父亲就生活在这样的房子里?

  一个中年女人拿着一盆脏水走出来。

  左晏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当年那个坐在她父亲怀里女人,当年狐狸模样的媚眼,如今也变成了中年妇女的幽怨。

  左芸急匆匆的从屋子里跑出来,不小心撞到了那个女人,那盆脏水被撞翻,洒了女人一身。女人瞬间被惹怒,顺手就照着左芸的脖颈打了一掌过去。

  女人瞪着左芸喊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左晏有些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她愣了片刻,然后大步走过去,朝那个女人的头狠狠的打了过去。

  “姐!”

  左芸刚刚强忍的眼泪在看到左晏的那一瞬间开始涌出,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你是不是傻?她这样对你你还在这呆着干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左晏朝左芸大声的喊,她心疼着左芸,憎恨着眼前的女人。

  “你是左晏?”女人被左晏突然的一掌惊到和愤怒,“你居然敢打我?”

  女人怒不可解,抬手要给左晏一个巴掌,被左晏按住了手臂,一时间竟然没有还击的力量。

  当女人为手臂的疼痛皱眉的时候,左晏的另一个巴掌朝那个女人扇了过去。

  “第一个巴掌是把你打左芸的还给你,这个巴掌是我替我妈送给你的,十四年前你破坏我们家庭的时候就该给你!”

  “你是不是疯子!”女人大声的叫喊着,“你有没有点教养?”

  左晏愤恨的看着女人,“九岁的时候我爸就被狐狸精给抢走了!我不知道教养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打我妹妹!”

  女人大喊道,“我是长辈,教育教育她有什么不对?”

  “你算什么长辈?你有什么资格对她动手!不知廉耻还没有道德!……呵!也是!十几年前就抢了别人丈夫,难道会因为皮便松了人变老了肚子堆满了肥肉就会变的懂事吗?真是可笑!”左晏拉着左芸说,“去把你的东西都拿出来跟我回家!”

  左芸怯生生的跑进屋子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书包。

  “你先别走!你跑到这来就是为了来撒野的是不是?你们这十几年来好像安安分分的,这时候突然都跑出来捣乱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今天来的正好!你们家现在就属你脑袋最清醒!怎么?这十几年来你爸每月给你们垫付着生活费,现在你大学毕业了不需要你爸的钱也无所谓了?就跑到这来撒泼?你看看我们家现在的样子!前些年你爸爸非要做什么生意,结果赔的底朝天,我们只能搬到这个老房子,这房子还是我娘家的!就算再没有钱,你爸还是一个月不落的寄生活费给你们!”

  左晏眼色冰冷,“那是他应该做的!”

  “好啊!那你妈现在又是闹的哪一出?她生病了关我们什么事!你爸又是拿钱又是请护工的!她不过就是你爸的前妻而已,难道我们要供养她一辈子给她养老送终啊?”

  左晏又一个耳光扇过去。

  父亲走进了院子,看到了这一幕。

  父亲呵斥,“左晏!你这是干什么!”

  女人见到丈夫回来,眼泪开始掉下来,“我真是不知道倒了什么霉!”

  “你老婆刚刚问我是不是要给我妈养老送终!”

  “这……”父亲面色纠结的看着女人,“你……”

  左晏抬高了音量,目光死死的盯住那个女人,“你们不用在这里喊穷给我听!你们这都是自作自受!但你们害的我妈受罪,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她的人生就不会那么悲惨,我妈也不会得这种可怕的癌症!如果我妈死了,你们就是杀人凶手!我不会原谅你们!”

  女人像是听到了破天荒的大笑话,表情哭笑不得,“什么?凶手?你都大学毕业了,还能说出这么无知的话来!离了婚的女人都得脑肿瘤是吗?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没有本事改变不了自己落魄的命运!”

  “你说的对,她是没有本事,才会被你们欺负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换做是别人会就这么放过你吗?”

  父亲看着眼前的一幕,气到胸口堵塞,“够了!左晏!现在再来纠缠这些什么意义都没有!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妈的身体,你怎么还在这里这么盛气凌人!”

  左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过去的事情没有意义?那你们把我妈的人生和青春都还给她!我也不想在这和你们废话,可是你们居然一点悔意都没有!难怪你们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你离开我妈就是为了和这种女人过这种生活吗?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居然比不上一个贱人的勾引!我宁愿没有父亲,也不想这么丢人的做你这样一个人的女儿!”

  父亲朝左晏大吼,“你究竟想怎么样?”

  女人似乎实在是气不过左晏的气势,“左晏!你别太过分了!你现在大小也是算是个名人了!网上怎么说你的你自己不会不知道吧!说你是专业小三,专抢身边人的男朋友!你怎么好意思站在这里这样说我们?”

  左晏拿起身上的背包抬手就像那个女人砸去。一个人的行为总是能看到他曾经所承受的。

  左芸在一旁害怕的哭着。

  “你们毁了我妈的人生,比杀人还要可怕!杀人不过头点地,而你们却折磨了我妈一辈子!”

  左晏拉着左芸离开了父亲的家。

  ……

  回到医院,左晏把左芸带到母亲的病房后就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病情已经进入晚期。像这样晕厥的状况很可能会反复出现,现在必须住院配合治疗……’

  医生的每一句话都像魔咒一样不停的牵扯着她的神经,有时在脑袋里好像发出剧烈的声响,让她难受不已。左晏从母亲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走在医院的走廊,像被魔鬼抽走了魂魄,眼色失去了所有的光晕。

  几个医护人员推着一个刚刚救治无效过世的人从左晏身边经过往外面走去,几个家属跟在周围拉扯哭喊。

  还有从救护车上被推下来的急救患者,被急匆匆的推向手术室。患者浑身沾满了鲜血,额头破裂,像要将死过去。

  又有一个刚刚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患者被送往重症监护室,头上缠满纱布,身上插着许多个管子。

  时而从某处传来哀泣声。

  这里的人几乎都是面色凝重。

  这一幕幕让左晏心惊肉跳。她仿佛看到了人间炼狱,人们在这里接受着残忍的酷刑,却毫无能力去反抗。虽然她也经历过那样的折磨,但她还是无法想象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任由手术刀在身体上切割,内心要承受着多少恐惧?死亡离自己有多么近的距离?是不是就此与最爱的人永世分离?

  天际飘着红色的云,渐渐染透成鲜血的颜色。

  左晏望着天边,如果那里真的有神的存在?她要对神说,‘如果上天真的要带走一个人,那么就请带我走吧!我愿意代替我的妈妈走向死亡!不是只有以命抵命吗?我愿意离开这个世界!那样的话,我和左芸都不用做一个没有妈的孩子!如果我死了,我妈只是少了一个女儿,她还有左芸。如果她愿意还可以再嫁再生一个女儿、两个女儿……母亲可以失去孩子,因为孩子可以再有,但孩子不能失去母亲,丢了就再也没有了!请上天带我走吧!我可以放下对人间的所有迷恋!求求你……带我走吧!’

  左芸走到左晏身后,她轻轻的拍了拍姐姐的肩膀,看到姐姐泪流满面的样子,便紧紧的抱住了左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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