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狐与狸猫 9
大姐眼睛一眯，接话道：“当然是借什么还什么喽。”
我心一寒，然后又听到大姐笑盈盈地继续说：“借钱还钱，借物还物，你借的那是命，那自然就是还命喽……”
“别听这贼狐狸吓唬你。”二姐说：“你借的可是命，这东西不好借，更不好还。就是你还了命，人家也收不到。”
大姐对着二姐一瞪眼，嗔道：“你这懒猫，平常的时候不问事，偏偏就喜欢热心肠，我这做姐姐的，逗他一句都不行？”
我松一口气，然后将信将疑的看向老爷子。
老头抿一口茶水，这才跟我讲：“借命，这是有违道义的，违反天命的，势必会折损阴德，你现在能做的，那就是广积阴德，用阴德来赎清这身阴债。”
我眨巴眨巴眼，全然不懂。
老爷子吓唬我道：“背上这身阴债，那是会遭天谴的。”
“前几年，有这珠子护着你，你也算相安无事，但是该来的总归要来，是挡不住的。你现在身上人气变弱，这就是预兆，你的人气、运气现在都降到了极点，再往后，各种天灾人祸都会轮番在你身上应验，而且你折损了阴德，所以就连你死后，那也是堕入地狱，万劫不复啊……”
我说：“我这命运就这么差？”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老头子道：“这些都是改变当前命运的方法，但是你的命已经不是本命，你的运气也因此已经差到极点，风水一说，连我都没有丝毫把握，你现在能做的，只有积阴德了。”
我说：“我去看书呗！”
老爷子哼道：“晚了！”哼完，他又很是轻视地看我，然后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从小就不好好学习！”
“你小时候，你爸那么看着你，你全科加起来都不够一科的及格分，老师让写作文，你写‘我的爷爷’，开头第一句‘我爷爷是个老头，他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要不是你爸拦着我，说他揍你，连我看完都想揍你！”
我不以为然道：“可不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嘛，我当时写完了都感觉自己写的朴实，辞藻中一点华而不实的感觉都没有！”
我爷爷又道：“你应该写‘我爷爷是个眉目慈祥，心地善良的老人……’”
“那哪成？这不成了没话找话，无病呻吟的抒情散文了？”我说：“还是拉倒吧，小时候我爸揍我，你就在旁边看着，还给我爸一个劲吹风说‘揍他个小兔崽子，让他不好好学习！’，我可没看出来老爷子你哪善良了，你看我写的这么朴实，那就挺好。”
“哼！”老爷子一吹胡子，然后又讲：“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广积阴德，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而且我们老陈家，那是祖上传下来的阴阳之术，是有些真本事的，你继承了我们祖上的这阴阳之术，那也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
阴阳先生就那么好当？
我想了想，最后没信老爷子的话。
想想吧，借啥？借命！
听起来简直就和天方夜谭似的，说出去，甩大鼻涕的小孩都不一定信，我会信这个？
“听起来挺诈人。”我说：“可是这档子事，嘿嘿嘿，我不信啊，老爷子诶，你找别人讲去吧。”
我爷爷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说呢？”
我转过脸，开始吃鱼。
这当，我大姐跟我爷爷说道：“老爷子，强扭的瓜不甜。依我看啊，他现在根本不信我们的话，毕竟借命这事情不是那么好说的，反正现在他到了还债的时候，那倒不如让他这两天好好感悟一下，等到他自己觉悟了，那自然而然的，就来找你说这事情了。”
老爷子点头道：“也好。等他吃亏了，自然就明白了。”
我吐着鱼刺，懒懒地说：“我才不信呢。”
大姐笑吟吟地起身，又看我一眼，冲我眨眨眼：“这事情啊，你早晚都得信……”说完，一扭头出了门：“今天天气好，我先去城里转转。”又问我二姐：“妹妹，你去吗？”
二姐揉着眼道：“不去。”
老头子这时候喝完茶，把茶壶放到一边，然后也跟着出门道：“我去会打牌。”
一会的功夫，人都出门了，我那个二姐也出去了，她上了房顶去晒太阳，屋子里就剩下我和马屁精。
吃完鱼，我一抹嘴问他：“现在什么时候了？”
马屁精迎着笑脸道：“下午了。”
我说：“走，咱俩去县城里转转。”
“啊？去城里？”马屁精犹豫道：“陈老爷子不是说你运气现在不好吗，你现在去城里，万一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我冲他乐道：“你信这事？”
马屁精点头说：“信！”点完头，他跟我讲道理说：“小陈先生，这事情你不能不信啊，我觉得陈老爷子说得有道理啊！”
“有什么道理？”
马屁精说：“陈老爷子是阴阳先生啊，还是你爷爷，他说的话肯定不会错！”马屁精摸着下巴回想道：“以前，有个算命先生，他跟我讲，我有三日之内必有大灾，祸及生命，我也没信他，你猜后来怎么了？”
我说：“我不猜。”
“后来，我死了！”马屁精痛心疾首道：“临死前，我可后悔了，想起十年前的那个算命先生，我当时为什么就不信他的话呢？”
三天和十年，这差得可有点远啊！
我说：“得了，咱俩还是去县城吧。”
我和马屁精沿着路一直走，走了一个半小时，来到县城。
进了城，看着满大街人来人往的场景，我突然很激动，于是站在路边，跟马屁精感叹道：“你看看，都是人，这多好啊，不比那村子里的妖啊、鬼啊的好看？”
“好看，好看！”马屁精一个劲的点头，然后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有个垃圾桶。
他继续称赞道：“陈先生你说的对啊，你看那边垃圾桶真的很好看！”
得，这就是代沟。
人和鬼到底是两个物种，他只知道顺着我的话往下讲，全然不理解我的意思。
我手一指，跟他说：“我是说，那边的大姑娘好看！”
“哦，你不是说这个啊！”马屁精这才理解我的意思，连忙也跟着看过去。
前面迎着走过来三个大姑娘，穿得很清爽，尤其是最右边的那个，小短裙大长靴的，白花花的大腿晃人眼。
我说：“好看吧？”
马屁精盯着看一会，然后皱眉小声跟我道：“陈先生，你说的那个不是人，她是个花妖变的。”
“花妖？”我说：“我怎么看不出来？”
马屁精嘿嘿笑道：“你还不会通灵，所以看不到，可我是鬼啊，我眼里看到的，跟你眼中看到的不一样。”
我道：“你不是说，妖鬼都要遵守规矩吗？她是妖的话，怎么可能跟人走在一起。”
“这个规矩主要是不能害人，如果是个好妖怪的话，人家交个新朋友，这地府哪管得着啊？”马屁精撇撇嘴说：“这是我们的妖权、鬼权，地府也不能管得这么宽，你说是吧？”
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马屁精又说：“陈先生，你若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她。”
我听完，顿时乐了：“呦，看不出来啊，你挺机灵啊，还能想出这么有新意的搭讪方式，那成，等会她走过来，我就去跟她聊聊人生。”
马屁精动动嘴，还想说话：“可是……”
这时候那几个大姑娘已经迎面姗姗而来，有说有笑的，就快走到我近前，我不去理会马屁精，仰起帅气的脸庞甩了甩头发，立即迎着那姑娘走上去，搭讪道：“美女，听说你是花妖变的？了不得，咱俩聊聊天呗。”
被我问话的那姑娘一愣神：“什么？”
旁边的姑娘赶紧拉着她走：“这人一看就是个神经病，别理他。”
那姑娘回过神来，然后骂道：“有病！你才是花妖变的。”说完，跟着那两个姑娘气呼呼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又说：“这人胡言乱语什么呢？”
最左边的大姑娘说：“你没看他头上还缠着纱布吗？一看就是脑子被撞坏了，而且这人，一看就不像好人，我们快走，前面路口有警察。”
得，大姑娘不理我。
我见搭讪不成，失望地叹口气，然后又跟马屁精得瑟道：“看到了吧？人家自己都说了，不是花妖变的。”
马屁精道：“你这样问，人家就算是妖，那也肯定不能承认啊，毕竟人、妖有别，她要是承认自己的身份是个花妖，那还做不做朋友了？”
我说：“这要是真心朋友，会在乎她的身份，歧视她是个妖怪吗？一看你就不懂了。”
这当，路口红灯亮起。
一辆救护车停下来等红灯，司机摇下车窗，往我这看：“那边有个人，就是脑袋缠纱布那个，对着垃圾桶自言自语。”
副驾驶的白大褂往这瞅一眼，道：“不是咱们医院的病人。”说着话，他掏出手机：“我打电话问问二院精神科，他们那边有没有病人私自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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