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进退之间
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又是月底了，再过两天欧羊就要随着冷总搬到总裁办公室去了，这几天已经陆续在整理和搬迁东西，需要交接的工作都陆续在进行中。
冷奇骏接了新的任命后，公司上层又有了一次人事调整，主要是随着冷奇骏的升迁而做出的相应变动，因他而空出的两个职位——营销副总裁一职由市场部陆总监升任，直营部总经理一职也从公司内部提拔了另一人担任，市场部和直营部也相应地有一些调整。欧羊、张立成、林夏都将跟随冷总进入总裁办，许甜离职后刚入职未满一个月的事务秘书留任原职。
前任总裁近一年来几乎不办公，大部分工作都是冷奇骏接手的，所以原总裁办公室只保留了两个秘书处理相关工作，这两人都保留下来听林夏调用，而张立成和欧羊依旧担任冷总的助理，只是分工不再明确划分，统一配合冷总的工作。
欧羊在冷奇骏的新任命明确下来后，曾考虑过是否借此机会申请调离他的身边，他们俩目前的关系很敏感，她试图想要在工作关系上与他保持一定距离。自从她这个女朋友的身份明确下来以后，其他同事对待她的态度就明显有所不同了，她仿佛被视作了冷总的代言人，同事们说什么话都显得谨慎了几分，她不再被看作可以和大家坐在一起谈论八卦的伙伴。虽然她早知道随着她和冷总关系的改变，这些状况都是无可避免的，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黯然，尽管她为人处事的态度不至于让她被孤立，但她的确已经成为大家眼里的异类被排除在外了。
欧羊从来不是一个会随着身份的改变就居高临下的人，她对待旁人的态度一直一如既往，可她能管理好自己，却控制不了别人，她只能更谨言慎行，做好自己该做的，至于其它的，只能尽量保持平常心，不要去特别在意。可是她毕竟是冷奇骏的女朋友，再跟在他身边做助理，在公司环境里的确不值得推崇。
当初进耐德，她是签了为期三年的劳动合同的，如今才过了一年多，她不可能就此辞职另换一份工作，而换一个岗位的想法前段时间在和冷奇骏商量的时候也遭到了他的反驳。
当时他说：“我们的关系都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你不能再想着掩耳盗铃，我作为你的上级，对你的工作能力也很认可，既然你能做到公私分明，那在不在我身边又有什么关系？”
她说：“是啊，我在不在你身边都没关系的，那就放我走吧，我不想再做你的助理，你就不担心我们成为公司里的坏榜样？我想大多数人都是不支持情侣成为上下级的。”
“情侣关系只要不影响工作，公司是不会干涉的，你别再找理由了，乖乖跟着我走，我可不想放你出去招惹别人。”
“你说什么？”她磨牙，“我当初有主动招惹过你吗？你血口喷人呀你——”
话题很快就偏了，她最终没能成功调职，只得跟着冷奇骏进入总裁办。而欧羊进公司不过一年多就连着两次晋升，又意外获得冷总的青睐，一瞬间真的成为了备受瞩目的领头羊。
忙碌的一天结束，欧羊下班后回了自己家，冷奇骏最近的应酬非常多，晚上她有了很多个人独处的时间。晚饭后不久，欧羊意外地接到一条发自汪寒的短信，他总是这样，消失一段时间后又突兀地出现。
欧羊点开信息：“我听我姐夫说，骏哥和你在一起了？”
她叹气，消息终于传到他那里去了，她和冷奇骏正式确定关系以后，曾经和他那帮朋友聚会过一次，她知道他早晚会收到消息的。
她回：“是的，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过了很久，等来他的回复：“可以出来见一面吗？”
她回：“有什么话电话里说也是一样的。”
汪寒很快回拨过来，欧羊接起来就听见他问：“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欧羊无奈，“你想说的是这个？汪寒，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别固执了。”
那边良久无声，他自嘲地问：“你从来就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吧？”
“如果你是想要继续这个话题那我挂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你只苛求我？我是有过一个纪景颜，可骏哥他结过婚，你如果要的是从一而终，为什么会是他？”
她叹气，“你从未了解过我，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一张白纸，你一定要问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只是，你每听我拒绝一次就要伤心一次，真的有这个必要吗？你知道我说话一向很直接。”
“你说！”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她略过其它的话，直接说重点：“汪寒，如果一个人在我的生活中会莫名突然消失，不久后又若无其事突然地出现，我是不会靠近他的。所以你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特殊位置，你对我来说是一个危险的人，我甚至都不敢把你当作朋友，我们就是可以一起打发无聊时间的伙伴而已，在你需要时我可以出现，但若没有你的消息，我也不会去想你，我连靠近你都不可能，还怎么接受你和你发展感情？”
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他突然掐断了电话。
欧羊长吸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分了，可汪寒就是一个非常任性的人，他根本没有长大，他还停留在对一切新奇玩具充满浓厚兴趣的儿童期，即使心里已经有了喜爱的，可一旦发现了更好玩的，他就会毫不留恋地抛掉手里的。转头间若是发现旧玩具依然安静地躺在角落等他青睐，他又会走过去把它捡起来玩上一阵，可他的欢心不会停留太久，总有更新更好的等着他。他对纪景颜，对他那些早已被遗忘在时间里的前女友们，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她早已看透他的本质。
或许有一天他会长大吧，但那个陪他长大的人一定不是自己。他虽然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他的喜欢永远是想起来的时候口头表达一下，平时是不闻不问的，他从未在行动上让她感觉到一点曾被他重视的真心，或许，他是没有真心的。
一个小时之后，汪寒又突然拨来电话，他完全抛掉之前的谈话，另起话题问她：“你和骏哥到什么程度了？”
她失笑：“你有什么要说的就直说吧。”
他顿了片刻后问她：“你了解过骏哥的家庭背景吗？”
她无奈：“那就请你给我普及一下吧！”
他轻叹一口气，对她说道：“冷家祖上在几百年前就是贵族，延续到现在他家也是凌驾于很多家族的显贵阶层，在政商各界都有很深的背景和根基。我家从曾爷爷那一辈起就是冷家的家庭医生，四十年前，我爷爷跟着骏哥的父亲从北京来到A市落户，之后他家出钱给我爷爷建了一间医院，就是现在的同仁医院，我大伯现在在北京也依然服务于冷家。若按照封建社会的说法，我家可以算作是冷家的家仆了。”
他轻声说，“欧羊，为什么要选择他呢？我知道他很好，应该没有女人能拒绝得了他，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将来受到伤害！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接纳没有家世背景的人进入的，你和骏哥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他不可能娶你。”
欧羊面上苦笑，心里有隐隐的疼痛，但她仍语气轻松地回他：“我也不见得一定要嫁给他啊，听你这样说之后，我对冷奇骏的兴趣反而更浓了，就算将来没有结果，能和他有这么一段我也觉得知足了，这真是极大地满足了我作为女人的虚荣心啊！”
汪寒：“欧羊，你一向是很理智的。”
“是啊，我是挺理智的，所以汪寒，我很谢谢你关心我，不过我是有分寸的，别为我担心了，你赶快找个女朋友吧，别再到处跑了。”
“我哪有，我最近都有乖乖工作，我姐自从结婚以后就管我管得很严。”
“这是好事，别贪玩了，你也到了该成熟的年纪了，希望能早日听到你的好消息，还有，我之前说的话是挺过分的，我向你道歉，我一直是把你当作朋友的，否则也不会一次次地花费那么多时间应付你了。”
他沉默几息，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一向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的，放心吧我不计较。”
“你就是这点好，心挺宽的，那就这样吧，我想休息了，晚安。”
“欧羊，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骏哥分开了的话，别忘了我在等你，虽然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但时间会证明的。晚安！”
她无意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欧羊躺在床上怔怔地发呆，想着刚才汪寒说的那些话，她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真好啊，她想，原来她交了一个这么了不得的男朋友，真是不胜荣幸啊！她何其有幸能被冷奇骏看中！她狠狠地锤着被子！
入睡前冷奇骏打来电话，他已回到家，显然是喝多了酒，说话的语速有些迟缓，她仿佛能透过电话线闻到那边浓郁的酒气，两人闲闲地聊了十几分钟就挂掉了，之后欧羊闭眼睡去。
在新的办公室安顿下来，转眼就是国庆长假，冷奇骏依照约定兑现了107位同事和家属的千岛湖之行，由林夏全权负责带队前往。欧羊和冷奇骏没有同行，冷奇骏去了德国，欧羊则留在A市。
原本冷奇骏是要带欧羊同去德国的，他要去看望他姐姐和外甥，前段时间他外甥生了一场大病，导致他姐姐都没能回来参加周年庆的活动，他一早定下来要利用长假过去看一看的。半个多月前他拿欧羊的护照去办好了签证，说定了两人同去，只是一周前，欧羊忽然又反悔不能同行了，原因是她弟弟小凯要带着女朋友过来A市玩。
欧羊觉得很意外，她回去参加钟辰婚礼的时候都没有听说弟弟找了女朋友的事，怎么转眼就有了？而且既然决定长假期间带过来给她看，就表示关系已经很稳定，估计两个人离结婚也不远了，所以她决定留下来接待。为此冷奇骏和她第一次产生了分歧，两人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矛盾。
得知她决定留下来的那一晚，他曾问她：“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只是你排遣寂寞和痛苦的工具？一旦你的放纵结束了，有了别的选择，我是不是只能等在第二位？”
她无奈，同时也为他这样妄自菲薄感到惊心，原来她给了他那么大的不安全感？她只得笑回：“你居然把自己放得那么低？我的家人和你，正如你的家人和我，这不是二选一，我们都不是小年轻了，自然是审时度势，哪边更有需要就选择哪一边啊！以后我还有很多时间陪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你是不是也在故意逃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见我的家人？之前你就一直拒绝，好不容易才让你点了头。”
她笑：“是有一点啦！毕竟我们在一起才多久，这么快就见你姐姐我是有点压力的。”
“别嬉皮笑脸的！”……
她扯着他的手臂靠过去，磨了好一阵才让他心情好转，之后被他按下去厮缠了一通，两个人才算取得了共识。
去送机的时候，欧羊又一直赔笑安抚，才终于看着他沉着一张脸上了飞机，没办法，他的行程无法变更，她也不能扔下第一次过来A市玩的家人，于是只能各行其是。两个人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假期，就这样分隔两地地度过去了。
真的和冷奇骏进一步接触之后，欧羊才发现他和她预想中的那个人真的有非常大的不同，他虽然很强势，可是却也很能接受她的步调，而且他竟然非常体贴，也很细心地在意着很多和她相关的小细节，他很能放下身段和架子去将就她。
是，欧羊一直觉得自己对冷奇骏来说是一种将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的心，如果她是一个男人，她想她都不会选择喜欢上“欧羊”这个女人，她会选择一个更轻松的人去爱。越发现冷奇骏的好，她就越觉得他不该选她，她很怕自己会让他失望，她和他的这一段交集，也许不会是一段愉快的经历，一段关系发展到后来总是会被她弄得很糟糕。
有一次在闲话时她有意地说：“冷奇骏，我很笨的，钟辰说过我根本不会谈恋爱。”
他笑了好一阵，才正经地回复她：“没关系，有我，你不会的我教你。”
从那以后她真的试图放弃去主导一段关系的意图，她想，不管未来怎么发展，他们会在一起多久，就让他去决定和掌控吧，只要他还能接受她，她应该是不会放弃他的，她对男人一向没有要求，只要能好好和她在一起，并且让她觉得愉快，她就可以一直陪着他走下去，她的配合度一向都很高。
但愿她能在他的带领下好好和他在一起吧，她是真的非常想好好和他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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