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第二天,一个个脚疼腿疼屁股疼,都没出去画画,齐淇近来特嗜睡,今天一觉到又一点,她去了外头一家饭店,饭店不大,店名挺逗。
玉田小食府,乍一看,像王田。
齐淇点了份螺蛳粉,还没端上桌,她就后悔了。
那个骚啊……
…
齐淇闲着没事又出去逛逛,德公厅屋前,有个年纪大的艺术家在画水彩,围了一群学生,走过的游客咔咔咔的拍照。
下午阳光太晃眼,她压低了帽檐,一路向北,顺着许溪往画家村的方向走。
一座平板桥尾有一棵芭蕉树,路过时,她的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杵了十多秒,莫名觉得有一种浓浓的的熟悉感,她皱了皱眉头,大概以前来过吧。
齐淇继续往前走,钻进山里,剥了会栗子,和山里的老农聊了会天,傍晚去了阿凤的青旅待着,进门的时候阿凤正在雕只小象,齐淇就坐在旁边看,看了会,自己上手开始刻,刻刀非常锋利,从大到小,从平到弧依次排开规规整整的放在刀布里,齐淇取了块小木头,跟着阿凤学,倒也有模有样的。
“你们家老陆怎么放心你来。”
“有什么不放心的。”
阿凤又是笑又是摇头,深深地感叹一声,“患难见真情,你老公对你是真好。”
齐淇从一堆木屑里抬起头,思考片许,淡淡说:“他人是不错”
阿凤举起小象吹了吹,“何止是不错,简直百年难见的真爱。”
齐淇聚精会神的雕刻,也没在意,散漫的笑了笑。
“对了我后天早上出发去黄田,再在那边待两天就回。”
“这一眨眼都过去那么多天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啊,确实快,眼一睁,都七年了。
“老齐,那你现在喜欢他吗?”
齐淇停下动作,看着刻刀尖儿,被光照的光亮,漫不经心的说,“没什么感觉吧。”
阿凤看了她一眼,轻叹口气,“你们以前感情可好了,虽然他常年不在家,你们很少有相处时间,但感情丝毫未减。”
齐淇笑了笑,“是么。”
“有些感情是深入骨髓的,记忆没了,爱的那种感觉是不会消失的。”
齐淇将信将疑的。
“嘶—那你们到现在不会没做过吧?”
她一愣,眉头轻蹙一下,“没没,没。”
阿凤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她,“天哪!那你家老公不得憋坏!”
齐淇觉得耳根有点发烫,捣了她一下,“哪有那么夸张。”
“你好歹是个人.妻…哎,可怜的丈夫。”
齐淇没说话,走神了。
…
刻好了形,再打磨,等表面光滑了,用色粉上色,打了蜡就完成了。
齐淇做了一条小鱼,肥圆肥圆,像个球。
“哎,可怜的丈夫。”她想起阿凤的话,心一软,把这个送给他当礼物好了。
想着想着,她鬼使神差的在鱼尾刻了一个字母。
C。
*
夜色倾覆,脚下石头磕磕绊绊,再加上灯光暗,很不好走,红楼桥上,一个黑影窜了过去,齐淇还没看清是谁,人已经跑远了。
她嘟囔了声,“这小姑娘大晚上在这乱窜什么?”
“齐淇”她回眸,见江小川拧着油画箱走了过来。
“那么晚了,你怎么才回?”
“在一个老奶奶家吃了藕粉,还给我沏了茶,这不又和老人家唠了一会嗑,走吧。”语落,一只手就放到齐淇腰后,把她往前推着走。
她身子一闪,走到了前面,语气凉薄,“你走你的吧,小心掉进水里摔死。”
真想一巴掌甩死他,她头也没回的走了。
江小川杵了两秒,勾了勾嘴角,跟了上去。
…
另一边。
袁一揣着药,冲进了院子,她倒了杯水,脚步很急,晃晃悠悠的跑到床前,水洒了一路。
她扶起男人,“来,快吃药。”
男人脸色苍白,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他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额头上尽是细碎的汗粒儿,嘴唇也是又白又干。
药刚放进嘴里,就咳了出来。
袁一又掰出几粒塞到他嘴里,灌了一口水,用手堵住他的嘴巴,另一手拍打他的后背。
“快咽下去,咽下去。”
他咽了下去,粗粗的喘息着,她刚放下手,他又咳了。
男人一副快把肺给咳出来的模样,整个人歪倒了过去。
袁一搂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喜,怒,悲,什么都没有。
她眼神轻飘飘的,注视着男人的头顶。
他好像很久没梳过头发,长长的头发乱糟糟的,这么俯视,像一堆杂草一样,可是她还是靠了上去,她的脸颊轻轻的靠着他的头顶,目光停留在地上那几颗沾了吐沫的药丸子,和一堆沾了血的纸巾。
“咳——”
“咳咳——”
“咳咳咳——”
她的目光终于转了一下,落在他的手中。
又咳血了。
*
晚上,齐淇闲着趴在床上转着手机。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呢?
她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发呆,几分钟过去了,她又拾起手机,打开短信。
【你睡了么?】
不对,她删了这几个字。
【我给你带了礼物】
不对。
【你在干嘛?】
还不对。
【我们后天去黄田,那是个什么地方?和查济差不多么?】
不对不对。
她删掉短信,丢了手机。
好无聊呐。
突然,铃声响了。
齐淇翻腾着坐了起来,捧起手机,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乐着接了。
“喂。”
“齐淇。”
她轻咬着手指甲,倒进绵软的被子里,“嗯。”
“提醒你吃药。”
她瘪嘴,就只会问这个么?“我知道啦。”
“累不累?”
“不累。”
“洗过澡了?”
“还没有。”
“那你赶紧洗洗早点睡觉吧,我不打扰你了。”
“唉等等。”她一激动,失声了。
“怎么了?”
“…没事……你也早点睡。”
“晚安。”
“晚安。”她等他挂电话,十五秒过去了,还没挂断。
齐淇自言自语,“忘按挂机了?”
“没。”
她心一颤,人一惊,“怎么还不挂?”
“等你先挂。”
她轻轻的笑了,心里甜甜的,“那我挂啦。”
“嗯。”
结束。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哎呀呀…怎么那么暖呢…
突然…突然好想见他呀…
肖静在旁边一脸懵怔,“老齐,你没事吧?”
她从被褥里抬起眼,笑咪.咪的““没事。”
肖静诡异的笑着,“和老公打电话?”
她点头,满面春风。
“好羡慕你们。”肖静站起来披了件衣服,“老齐,我去讲讲画。”
“好。”
肖静刚走到门口,齐淇翻坐起来,“我去吧。”
…
大厅里,学生零零散散的坐着,齐淇走了过去,“来来来都过来一下。”
学生们拧着画板走过来摆好,齐淇总体看了一遍,“有进步。”
她看了学生们一眼,一个个闷声低眉。
“有进步就好。”
她敲了敲其中一个画板。
“看这个,透视,颜色,构图,用笔,都很好,唯一不足的是什么。”
学生们盯着画,没人吱声,也没人敢抬眼看齐淇,万一被提问了,你说是吧?
“整个画面处理手法完全一样,我们总强调的什么?突出主体物,越往后越虚过去,还有次要部分得比主要部分灵动,一定要放得开,不能拘谨。”
大家仍旧低着头。
齐淇拍了拍手,“别那么严肃嘛,就当聊聊天。”
有几个人象征性动了两下。
“看这幅的颜色,黑瓦白墙,真的是画成黑瓦白墙了,每一块面都要有颜色变化,环境色呢?冷暖关系呢?”
“这个用笔,太过杂乱,也太不拘一格了。”
学生笑了。
“其实我们平时总追求的生动,其实往往在于有意和无意之间,追求生动,那也不能这么疯狂呀。”
“哈哈哈—”
“谁画的?”齐淇扫视一群笑的开心了的学生,有一个男孩子举手,胖乎乎的,看上去挺憨厚一小伙子,笑起来露出好几颗大白牙。
齐淇挑了下眉,“看不出来呀,下笔这么狂野。”
胖男孩挠了挠头,憨笑着不说话。
“太花了,你看这笔触”齐淇弹了弹画板,“下次注意点哦。”
“好,好,好。”
齐淇单手撑着墙,看上去懒洋洋的,“我们画一样东西,就要画出它的生命…”
“画手,就要…”
“…”
…
*
这是在查济的最后一天了,昨晚学生给她尝了几块黄山烧饼,还挺好吃的,齐淇问了卖的地址,就在洪公祠旁,她兴冲冲的去了,买了好几包准备带回去。
临行聚餐,晚上大家在一起吃烧烤,露天的楼顶,股股浓烟熏得人眼疼,有几个麦霸在唱歌,大家都才多艺各显身手,齐淇一边烤着翅尖一边想着明天要出发去黄田的事,突然,隔壁同学拽了拽她,齐淇晃神,就听见众人起哄。
“老齐来一首。”
“老齐来一首!”
她放下手里的活,去选歌,选好了以后拿过麦,站在众人前。
音乐声起,所有人不作声了。
她轻轻的清了清嗓子。
歌声婉婉而来。
《月半小夜曲》。
“仍然倚在失眠夜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见小提琴如泣如诉再挑逗
为何只剩一弯月留在我的天空
这晚以后音讯隔绝”
齐淇的声音偏一点儿中性,干干净净的,又略含一丝苦涩,可就是这样并不甜美的声音,在月光朦胧的夜色里,伴着晚风,像对爱人的深情倾诉,像清风缠绵的怀抱,像清泉流进每个人的心。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情如曲过只遗留无可挽救在分别
为何只是失望填满我的空虚
这晚夜没有吻别
…”
静夜孤灯,袁一守在宋岩身边。
她静静的看着他,轻轻的握着他的手,男人闭着眼,不知有没有睡着。
“宋岩。”
男人没有动静。
“宋岩,我要走了。”
“我们明天就走了。”
…
…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
从未意会要分手
…”
香樟树下,陆成倚窗而立,披星盖月,手里的烟已燃尽,灰烬落在脚前,他静心听着,所有嘈杂的声音都被滤过,只剩下她的歌声。
温柔了天,温柔了地,温柔了他的心…
他闭着眼睛,轻轻的弯起唇角。
那,是他的爱人呐。
…
“提琴独奏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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